莫纖纖悶悶地應了一聲，表示她聽見了：“嗯。”
“是不是覺得今天發生的這一切都不真實？”John低低問道。
“嗯，明明昨天我還在準備複習考試，一覺醒來就變成了這樣……”莫纖纖皺眉，“這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
“如果有機會結束這一切回到以前，你願意嗎？”John循循善誘。
“當然，”莫纖纖順口答道，突然意識過來什麼，起身坐直回頭問他，“你又在給我下什麼圈套？”
“我只是在想，如果我們去找出喪屍爆發的根源，真正解決它，應該就能結束這一切。”John翻了個身，看着她說道。
“你是說，我們去找隕石？”莫纖纖問。
John目光炯然，點頭：“今天你問我的那些問題，這就是給你的答案。我們真正解決根本問題，我能更好地保護你，你也可以避免靈力枯竭的結局，也不用面對現在你想逃避的一切。”
“無論如何，留在這裡不會比去找隕石還危險。而且雖然我已經可以確認正是隕石的輻射導致了這些喪屍，但你確信我們去了不會被影響？”莫纖纖表示懷疑。
“你真的不知道？”John忽地坐起身來，無奈問道。
“什麼？”莫纖纖問道。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擁有什麼樣的力量？”John說道，“獵妖師的強大精神力和對周圍環境的敏銳感知是不會被隕石的輻射影響的。”
“那你呢？”莫纖纖問。
“我能使用催眠，也是因爲我有足夠的精神力能夠控制受體，”John笑着說，“所以不用考慮我。”
“看起來似乎可行，但是，”莫纖纖想了想，說道，“我一天沒吃東西了，現在，我要去找點吃的，以免我在出發之前就被餓死。”她說着起身來，就要往門口走去。
“你怎麼不早告訴我？”John的聲音在身後不疾不徐地響起。
“換做是你，一天到晚對着那些噁心的喪屍，你也會沒有食慾的，所以我今天根本就沒想起來吃東西。”莫纖纖停住腳步，回頭翻了個白眼。
“你呆在這兒，我去給你拿吃的。”一陣衣物的窸窣響起，隨即是後面一排椅子被翻起的聲音，John邊走邊說，“等我回來。”
“嗯。”莫纖纖含笑點頭。
“那說定了，我們明天去找隕石。”John打開門，又回頭問道，“用不用跟他們說一下？”
“跟他們說也沒用，反而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莫纖纖淡淡說道，“還有，看樣子明天我要回家一趟。”
“回家幹嘛？”
“把家裡的食物拿過來，哦，還有被褥。”莫纖纖說道，“現在雖然不冷，但是隻要暖氣一停，我們就會被凍死。”
“遵命。”
John露出僕人式笑容，轉身出去了。莫纖纖還是以之前的姿勢躺在椅子上，枕着自己的手臂，這是經過她多次試驗以後的成果，至少胳膊沒有椅子那麼硬。頭頂正對着的白熾燈略略有點刺眼，莫纖纖閉上眼睛，但又覺得心裡不安寧，如此反覆數次，她煩躁起來，乾脆坐起來。
如果真的像John所說，只要找到隕石，查出喪屍們背後的控制者就能結束末世的話，她當然贊同，可是她直覺這件事沒有這麼簡單，至少John的態度裡，有太多曖昧不明的東西。
而且從早上到現在，她已經發現了太多詭異的事，堆在一起在她心裡形成一個大謎團，她第一次覺得這座自己生活半年的城市前所未有得陌生。
第一點在她發現John的時候就問過他，大學城本應該是人羣最密集的地方，居然都空曠到這種程度，就算人都變成了喪屍，那麼眼下喪屍的數量肯定不止這麼一點，而她也沒有聽說任何緊急疏散的消息，這座城卻空得讓人髮指。
然後，電視臺的地下設施顯然不是臨時爲之，而是有長遠的計劃和周密的設計，甚至還安排了老賈負責管理它，而且還保存了那麼多資料和動植物標本，它是什麼時候建造的？爲什麼莫纖纖來N城這麼久絲毫沒有聽說過？出口處那個九宮格似乎不止一個數字遊戲這麼簡單，它還有什麼別的寓意嗎？老賈看起來應該知道些什麼，可惜他已經死了，現在也成爲了一個謎。
可以確定的是，這種設施應該不止一處，要不然老賈不可能如此輕易就把它毀滅，可是縱然有別的設施，莫纖纖也不知道在哪裡，也許明天可以問問柯北他們。
最後，就是關於喪屍。她最不能明白的是，如果真如John所說，這些喪屍是受到了隕石上面攜帶的放射性物質輻射感染，那麼應該屬於生化類的病毒或者輻射引發的病變，爲什麼它們身上會有妖氣？
莫纖纖知道，在現代都市裡，其實妖也一直存在，只不過它們換了更爲安全隱蔽的方式生存，它們與人類每天擦肩而過，也許是西裝革履的成功人士，也許是妝容精緻的白領，也許是天真無邪的小女孩，也許是沿街乞討賣藝的老人，在陽光退卻之後，它們換上自己的面孔，穿行在鋼鐵森林下的暗夜裡，以人類的精髓爲食。沒有誰比它們更清楚人類的弱點。
從這一點上，它們倒是跟吸血鬼有些相同之處。
於是爲了保持世間的平衡，獵妖師這種身份應運而生，莫纖纖就由於這種稀有的天賦，而被Lester騙進了WMO，要不是她運氣好來了N城，妖類活動較少，恐怕她早就變成了沒日沒夜被地主剝削的楊白勞。
莫纖纖不由輕輕嘆了口氣。晚間下自習的鈴聲早打過了，平日裡這個時候保安大叔已經上來每間教室趕人，暖氣也似乎停了，教室裡溫度開始下降，莫纖纖回過神來，下意識將雙手插入上衣口袋，縮緊身子。
正在這時，門外響起了腳步聲，莫纖纖警覺地擡頭，就看見John開門走了進來，臂彎了抱了一大堆麪包，甚至還有兩瓶大牛奶。他走到莫纖纖桌子前面，一彎腰，手中的食物散了一桌：“吶，吃吧。”
莫纖纖拿起一個麪包來，驚訝地看了看，拆開包裝，咬了一口，擡頭對John笑：“你從哪裡拿來的？”
“偷來的。”John在她身邊坐下，神秘地笑着說。
“啊？”
“那些警察們在這裡儲藏了很多食物，估計是來的途中洗劫了一些超市，不過他們管得很嚴，每天每人都只能分到一點點，”John笑道，也拿起一袋麪包來吃，“我估計還不夠你吃的，所以先偷多點再說。”
“他們本來一天就只能吃一點點，你拿了這麼多，那他們接下來吃什麼？”莫纖纖邊吃邊含糊地說，雖然這些東西平時吃多了，但是現在飢腸轆轆之下簡直是人間美味。
“吃飽了纔有力氣拯救世界。”John邊吃邊道，“這纔是治本的方法，而且如果讓你餓死了，Lester會殺了我的。”
莫纖纖吃得極快，又開了牛奶一口氣喝了小半瓶，轉眼突然看見John也在狼吞虎嚥，不由訝然：“你爲什麼也吃麪包？”
“補充營養啊。”John失笑，“你真以爲我又不吸血又不吃東西能活下來麼？雖然這個真的難吃得要死。”
雖然臉上是苦惱的表情，但他優雅的吃相一點都不讓人覺得這個很難吃。莫纖纖決定不再說話，用麪包堵住了自己的嘴。
飽餐一頓後，莫纖纖重新躺下，這才覺得自己還真實活在這世界上。她睜着眼看着天花板發呆，後面座位上John卻已經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