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天兩夜

陸昱的意識不斷上飄,他能看到樹上仍堅強未落的枯葉隨風晃動,能看到地面的垃圾滾動,他卻感受不到一絲風,感受不到一絲寒意,他彷彿跳出了世界,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脫離在外。

他穿過紅磚房的瓦片看到了自己,面上無喜無悲,靜靜的盤坐在炕上,接着,自己的身影越來越遠了,他知道,是因爲自己在上飄,慢慢的,盤坐在炕上的身影變成了黑點,最後,連黑點都看不到了……

陸昱將目光放回眼前,卻一下被眩了眼,微微失神了一下,陸昱被眼前的場景所震撼了。

這是怎樣壯觀的場景啊,一顆顆夜明珠般的光點點綴在藍黑色的幕布上,那是一顆顆星辰,繁星點點,如目如炫,沒有了霾的阻擋,夜空第一次向陸昱展現了它的光彩,而這光彩,憾人心神。

銀河中突然閃過了一道流光,閃耀着獨特的光芒滑向了遠方,陸昱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嚮往,第一次有了迫切的願望——我要過去,去欣賞、去探索、去享受,這萬千星域。

陸昱操控自己的意識,主動的朝星空飄動,略過了濃墨重彩的雲朵,略過了盤旋空中準備捕食的夜鷹,星辰依舊如同光點,它們距離陸昱太遠了。

一直不知飄了多久,反正天色沒有一點變化,或者說很久以前,天就一直是這樣的了——藍黑色,點點星辰。陸昱彷彿真的來到了銀河之中,縱萬古而不變的銀河。

就在陸昱有些感到枯燥的時候,他停住了,不是他自己停的,而是前進不了了,他彷彿到了世界的盡頭,被一層看不到的規則攔住了去路,再往前,似乎就到了另一片世界。

陸昱哪裡能甘心?好不容易到了這裡,他不想原路返回,他想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剛想嘗試邁一步,陸昱忽然頓住了。

他看到了什麼?在這一成不變的銀河中突然出現了幾個光點,光點並不少見,尤其是繁星點點的夜空,可這幾個光點卻不一般,幾乎在它們剛出現時,陸昱的雙眼便被吸了過去,那璀璨的光芒,一下使得夜空有了焦點,讓人忍不住把目光聚在上面。

陸昱數了數,突兀出現的璀璨光芒一共七個,他將目光首先放在了左邊的一個上面。

“轟……”陸昱的心神中突然響起一聲巨響,彷彿一把巨錘狠狠地砸在了他心上,讓他一瞬間頭暈目眩,若不是身體不在,陸昱覺得自己說不定會直接跳起來。

定了定神,陸昱再次看向了左邊的光點,這次有了心理準備,巨響聲響起時,他只是微微一顫,眼睛卻瞪的更大了。

他看到了一把錘子,不是普通的用來敲釘子的錘子,而是小時候看歷史片中大將手中的錘,那種給人力量感,蠻橫粗暴的莽荒感撲面而來,只是一瞬間,陸昱的整個世界裡就只剩下了這把錘子。

錘子不大,只有成人小臂長短,錘頭也只有嬰兒腦袋大小,上面密佈着細小的紋路,甚至還有一些刀劍的砍痕,錘柄與錘頭的交接處鏽跡斑斑,這把錘子像是經歷了無數歲月,一直漂流在枯寂的銀河中。

“呼……呼……呼……”陸昱劇烈的喘息起來,他差點被那錘子吸去了神,那股無與倫比的力量感險些壓爆他,只是一眼而已,卻像是碰到了禁忌,此刻竟有劫後餘生的慶幸。

陸昱不再看左邊的光點,余光中偷偷打量最中央的光點,這個光點最爲璀璨,其他幾個光點在其面前都有些黯然失色。

該不該看呢?陸昱僅僅猶豫了一下,便將目光放了上去,實在是探索的慾望太過強烈,他的膽子又一向大。

所以,他看了過去,然後,他回來了。

就在他認真的盯着那光點之時,那光點猛地亮了一下,陸昱似乎看到了一雙眸子,無波無瀾,無喜無悲,彷彿上蒼之於螻蟻,淡淡的瞥過陸昱,陸昱,便沒了意識。

他再睜開眼時,依舊有灰塵的古舊牆壁又映入眼簾,腿下的炕還是涼巴巴的,大腿已經麻木了,也不知道是凍的,還是保持的長時間的姿勢所致。

陸昱艱難的下了炕,屋中黑漆漆的看不清楚,這房子竟連個窗都沒有。

一瘸一拐的走到門口,陸昱伸手拉開了門,“唔啊……”被擋在門外的陽光猛地映在了他的臉上,他不禁發出一聲舒服的**,擡起手臂擋在眼前,在漆黑的屋裡待久了,陸昱一時間適應不了強光。

良久,等陸昱的腿不麻了的時候,他才放下了手臂,讓陽光盡情的灑在臉上,嘴角忍不住輕揚着,眼窩裡盈滿了笑意。

“這是幾點了?咋一個人都沒有。”陸昱小聲嘀咕着,神清氣爽的他大跨步地離開了紅磚房,向着集市去了。

越是靠近集市,人流就越密集,不一會兒,陸昱就來到了第一次進村時的肉攤旁邊,斜眉男子正在招呼着客人。那雙眉毛還是充滿喜感。

“好嘞,一斤,您拿好,兩顆屍核……”斜眉男子余光中忽然看到了一旁的陸昱。

“小哥,又來了?歡迎歡迎。”斜眉男子習慣性的客套了一下。

“大哥,生意不錯啊。”

“嗨,一般般,我這兩年就擱這幹了,清閒。”

“那挺好……”

“小哥不去京城了?”

“去,爲啥不去?”

斜眉男子挑了挑眉,腦袋輕輕轉向了陸昱,“打算跟着下一批?”

“恩?”陸昱有點懵,聽不懂斜眉男子的意思。

“你不知道?今天去京城的就準備出發了,不是跟你說了村北有牌子麼,上面有時間規定啊,難道你沒去看?也是,現在的年輕人……”

陸昱沒聽見斜眉男子的嘮叨,因爲他已經跑遠了,這時候他才反應過來,他的一番神遊,現實生活中竟已過了一天兩夜,今天,已經是要出發的日子了。

聽斜眉男子的意思,那一批在牌子上留下名字的已經快要出發了,希望還能趕得及吧。

陸昱快速奔跑着,不顧周圍人異樣的眼光,生怕趕不上出發的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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