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曹操問出那句“假如有一日,你我敵對,你也如今日挾持了操,你會不會殺了操?”的時候,林若愣了一下,他眉頭微微一皺說道:“未可知也!”
曹操聽了之後哈哈大笑說道:“言心欺操也!以先生的性格,一定會殺了操的。”
“我並未騙曹公,這要看情況而定。假如殺了你,而是百姓陷入動亂,我絕不去做的。假如殺了你,而使天下太平,我會毫不猶豫,甚至絕不手軟的。”林若冷冷地說道,他說完看向了衆人,此刻天已經有些殺黑了。
“言心不欺我也!”曹操不由地點了點頭說道。
旁邊的程昱眼睛一轉,如同一個狐狸一般,一個計頓時浮上了心頭,他微微而笑說道:“昱聽聞志才曾經將其獨子戲飛託付於先生,如今先生離去,戲飛又在許昌,先生打算如何安置她們母子二人?”
曹操也點了點頭說道:“先生,操再次懇請先生留下來與操共圖大業!”
“多謝曹公的賞識,言心只是一個塵世迷童,曹公又何必舍美玉求頑石呢!天下比若才華高的人,多得數不勝數。”林若苦笑搖頭說道。
“我主愛先生的才華,一再懇請先生留下,爲何先生卻一再二的拒絕我主?先生的兄長,戲學爲我主的軍師,如今先生的兄長辭世而去,不僅留下未完成的事業,也留下孤兒寡嫂,你這做兄弟的,就如此忍心將他們拋棄?”程昱見狀忍不住說道。
林若見狀呵呵地笑了起來說道:“她們應該不在許昌了。我已經讓我的人去將她們接走了,我想如果順利的話,如今她們已經到達了安全的地方了。不過,還是感謝仲德你的提醒了。有句話說,道不同,不相爲謀。把兩個志氣不相同的人綁在一起,兩個人都會很痛苦的。這你應該知道。”
曹操當下皺眉頭,好個林言心,果然厲害,行事滴水不漏啊!看來他早有打算離開這裡,離開自己了……
“士爲知己者死,我家主公難道就當不得先生的知己?”程昱忍不住說道。
許褚也忍不住說道:“先生,某是粗人,可是主公待先生至誠,而先生又盡心盡力爲主公設計破了黃巾反賊,將主公救出危難之中,而如今先生爲何還要離開主公?”
“林先生,在下也不明白,先生爲何要離開主公!”
“某也不明白。”
林若搖了搖頭說道:“諸位,曹公待在下確實很好。可是在下曾經告訴過曹公,在下只是來幫他的。不是來輔佐他的,在下只是亂世當中的迷童。累了,捲了,也就想離開了。若只是一個過路人。”
林若望向程昱說道:“仲德,能爲在下知己的人,只怕這世上,只有奉孝了。”
“倘若奉孝也輔佐我家主公,言心可會和奉孝一同輔佐我家主公?”程昱突然間問道。他雖然沒有十成把握讓郭嘉出山輔佐曹操,可是也有七八成的把握。
是啊,歷史郭嘉是輔佐曹操的。想到這裡,林若的眼神不由暗淡了,倘若有一天,郭嘉輔佐了曹操,而自己輔佐了別人,肯定會有在戰場上相對的一天,一想到這裡,林若鼻子有些酸酸的。
這是不可避免的。哎……
“……”突然間林若感覺到後面傳來水聲,應該是在外面等曹操的大船看到曹操等人那麼久沒有回來,派小船來找人了。
“曹公,看來外面的人來找你了。如此,在下便告辭了!”
林若說完一掌將曹操推了過去,轉身便跳入水裡。此刻天已經黑了,曹操等人想找林若,只怕也是有心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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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蘆花蕩深處另外一邊,一條小漁船上。
“爹爹……爹爹,你不能死,爹爹……你死了,小小該怎麼辦啊?”江小小抹淚看着倒在牀鋪上已經暈厥過去的父親,哭着用手搖父親的肩膀叫道。
江小小的眼淚滴在江瑕的臉上,江瑕覺得一片冰冷,慢慢地張開了眼睛,藉着暗淡的月光,看到面帶梨花的女兒,不由地露出了疲倦的笑容,蒼白的臉色露出了死亡的寧靜。他用力伸手去替女兒擦拭眼淚,說道:“小小,爹可能沒辦法陪你了。你要學會好好照顧自己,千萬不要去報仇。”
“爹,你不要死。你死了,小小怎麼辦?”
就在這個時候,一片嘩啦的水聲,藉着漁船被水衝得晃盪了起來,這水聲將江小小和江瑕嚇了一跳。
水中的人看到江小小拿着魚叉過來,當下說道:“小小,是我,我是你大哥。”
“爹,大哥回來了。”江小小歡喜地叫道。她說着伸着魚叉,將林若拉了上來。
林若上船後,渾身上下都滴水,就在林若狼狽地將披散在肩膀上的長髮擰乾的時候,聽到了船艙傳來了微弱的叫聲。
“臭小子,你活着回來了。”
林若趕緊走了進去,看到倒在船艙裡的牀鋪上躺着的江瑕,看着他蒼白的臉色,林若一把抓住江瑕的手,爲他診脈……來不及了。林若當下黯然地說道:“前輩,對不起,這次是在下將曹孟德引來的。如果不是在下彈琴唱歌,曹孟德就不來了……”
“爹,其實都是女兒的錯,是女兒要大哥彈琴給女兒聽的,是女兒的錯,是女兒的錯……爹爹,你不要死……”江小小說完又要哭了。
江瑕無力地搖了搖頭說道:“臭小子,小小,這不是你們的錯。這也許是天意……上天看到我多活了那麼久,開始嫉妒我了。”
“前輩,別說了。”林若看到江瑕有力無氣的樣子,當下心酸地說道。
“臭小子,你到底叫什麼?是什麼人?”江瑕看着林若那俊美得顛倒衆生的臉蛋,有些疑惑地問道。他知道,眼前這個人不是簡單的讀書人。
“我……”林若張嘴剛想講話,卻又被江瑕打斷了。
“算了,無論你是什麼人,我也不想知道了。我現在快死了。我唯一放下不下的就是小小,你能照顧她嗎?”江瑕認真地看向林若問道。
林若點頭說道:“我會好好照顧她的。把她當成自己的親妹妹來照顧。”
“親妹妹?呵呵……”江瑕訕笑地搖了搖頭說道,“我將小小託付給你,你就要照顧他一生一世,你明白嗎?”
林若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
江瑕用右手抓住江小小的手,然後用左手給江小小再一次擦乾她臉頰的淚水說道:“小小,你記住,以後要好好的聽臭小子的話,記住了……他答應了爹,他會照顧你一生一世的。你不要再任性了……記住,不要去報仇!”
江小小落淚地說道:“爹……”
“記住了嗎?不要去報仇!”江瑕看着江小小再次認真地問道。
江小小點了點頭說道:“爹,小小聽你的話,不會去報仇的,你也聽小小的話,不要死,不要丟下小小一個人。”
江瑕含笑地點了點頭看向林若說道:“臭小子,小小就託付給你了……”
江瑕的話剛說完,眼睛慢慢地閉上了,手也緊跟着滑落下來了。
“爹……爹……”
江小小趴在了江瑕的屍體上大哭了起來。
“小小,別哭了……小聲點,要是你的哭聲將曹軍引來,就麻煩了。”
“嗚嗚嗚……爹……”江小小果然哭得很小聲了。
林若嘆氣地拍了拍小小的肩膀說道:“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的。我答應過前輩了,要照顧你一生一世的。”
“大哥,我以後就只有你一個親人了……”
“別趴在我的身上,我的身上的衣服都是溼漉漉的,也會把你的衣服弄溼的。快離開……”
“大哥,你等着,我去給你找一身乾的衣服……”
翌日,天亮後,林若將船靠岸,在岸邊隨便找一個地方安葬了江瑕,拜祭一番後,又安慰了江小小一番。
林若凝視着江瑕的溼潤的墳包嘆氣了,亂世當中,人命就是這樣不值錢。他又看向了在一邊發呆的流淚的江小小,這孩子才十五六歲,要是在二十一世紀還是高一的學生。看到她這個樣子,林若不由覺得心痛。
“小小,我帶你回我家可好?”林若看着終於不哭了的江小小認真地問道。
回家?江小小驚訝地說道:“你不是說你是孤兒嗎?你也有家?”
林若一聽忍不住笑了,用手替江小小擦去眼淚說道:“我是孤兒,可是孤兒也有孤兒的家啊!我的家很大,裡面有很多朋友,很多親人,你願意跟我一起回家嗎?”
江小小思考了一會說道:“你說過了,要照顧我一生一世,當然是你去哪裡,我也去哪裡了。我們的家在哪裡?”
“跟我走,你就知道了,我答應了家人,豐收節回家過節。”林若說道這裡,就想起了山莊裡的老少爺們了,半年多沒見他們了,他們還好吧!
江小小忍不住問道:“遠嗎?”
“還挺遠的。”林若點了點頭說道。
“那我們怎麼回去?”江小小犯愁地問道。畢竟她的身上沒有多少錢,而草屋又回不去了,這一路上的花費該怎麼辦?
林若並沒有想那麼多,他只是想到回家的路線,該怎麼樣走,纔不讓曹操逮住自己。他當下說道:“我打算我們先從水路行走,到底徐州的彭城,再走陸路到淮安,接着從水路回家。”
“大哥,我聽你的。”江小小點頭說道。
林若看着江小小這個樣子,一副我見猶憐,只怕以後再路上要招惹麻煩了,他思考了一下說道:“小小,你以後女扮男裝,這個世界太亂了,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以後便女扮男裝,當我的書童,可好?”
“爹爹說了,讓我聽大哥你的,大哥說什麼我都會聽的。”
公元192年八月初,曹操利用奇襲戰術打敗了黑山軍張燕,張燕率領殘部歸降曹操,同月曹操圍困任城,迫降了城內的黃巾軍,只有管亥帶着十萬反賊逃入了泰山。
至此,在兗州肆虐的青州黃巾反賊全部消失,兗州出現了暫時的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