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宣佈你們結爲終身伴侶。”
在一個頭發濃密的小個子巫師的宣佈下,比爾和芙蓉緊緊相擁,一大片銀色的星星環繞着他們,將他們襯托得越發光彩動人。離他們最近的查理、金妮和加布麗興奮地鼓掌,笑容燦爛。臺下響起韋斯萊夫人和德拉庫爾夫人喜悅的抽泣聲。
“女士們先生們!請起立!”
客人們站了起來。白色帳篷的帆布被捲起,金色的陽光穿過果園照射進來,似乎連空氣都變成了水果味。在魔法的作用下,桌椅被歸攏到角落裡,一攤熔化的金子在一對新人腳下緩緩擴散開,形成金光閃閃的舞池。樂隊載歌載舞,侍者託着盛滿食物的托盤,一股腦涌進來,在空出的場地和半空中漂浮的彩色紙屑、鈴鐺之間靈活穿梭。
菲利克斯從頭頂摘下一杯香檳酒,走到一張桌子前。
“埃非亞斯·多吉先生,我能坐下嗎?”
“菲利克斯·海普?”戴着土耳其帽的老人吃驚地擡起頭,幾縷柔軟稀疏的頭髮裸露在外面,“快坐下,孩子!我一直想找機會和你聊聊,但上次時機不對……”
菲利克斯知道他指的是在鄧布利多的葬禮上,兩人本有機會說話,但隨後就發生了巫師界暴露的大事。菲利克斯很早的時候就知道他,多吉曾是鳳凰社的成員,但現在已經退休了。
他和鄧布利多私交甚篤,兩人同一年入學,並立刻成爲了好朋友,這段友誼維持了長達一個世紀。
“多吉先生——”
“叫我埃非亞斯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多吉急促地說。
菲利克斯頓了頓,“埃非亞斯,我讀了你爲鄧布利多寫的訃文,很感人——”
“是的,我認爲我有這個義務,我認識他的時間最長。”
“——你在文章裡狠狠駁斥了格林德沃的說辭。”
“就是這樣!”多吉立刻說道,頭上柔軟甚至有些透明的頭髮因爲激動在空氣裡漂浮起來,“別信他的,從我認識鄧布利多的第一天起,他就對麻瓜抱有同情,他的高尚品格——”
“據我所知,那些說辭很大程度上是真的。”菲利克斯冷靜地說。
多吉安靜下來,像是中了咒,表情變得痛苦不堪。
“唉,我也曾產生過疑慮,在我們的一生中,那段時間接觸最少。我當時去旅行了,再回來時他的變化很大。”過了好半天,多吉語氣消沉地說,像是受到了很大打擊似的,他無疑曾是鄧布利多的崇拜者——崇拜他的理念,崇拜他的人格,崇拜他曾經力挽狂瀾。
“——也許他確實支持過格林德沃,但我想他只是短暫地昏了頭。我可以保證,就像我在文章中說的,那段痛苦的經歷孕育出他真正的思想,一顆博大的仁慈而悲憫的心。”
“你無需說服我。”菲利克斯認真地說:“就像你的訃文篇幅有限,只能挑一兩件事來講,格林德沃也是一樣。況且他真正和鄧布利多接觸過的時間只有短短兩個月,帶有明顯的主觀和偏激,我想你也同意他的話具有一定誤導性,有人因此斷定鄧布利多曾經癡迷黑魔法——”
“誰?”多吉憤怒地漲紅了臉,像是自己受到了侮辱似的。
“這不重要。”菲利克斯輕輕揭過這個話題,“重要的是,已經有了這種跡象。鄧布利多鑽研黑魔法、鄧布利多仇視麻瓜、鄧布利多沽名釣譽,甚至還波及家人,說他的母親囚禁了自己的女兒,爲的是不給家族蒙羞……”
多吉的臉變得越來越紅,怒火中燒。
“……必須有人站出來作出澄清。”菲利克斯把話說完。
“沒錯,必須有人站出來!”多吉高聲重複,他眼巴巴地看着菲利克斯,“我親愛的孩子,我想以你的聲望——”
“我不行。”菲利克斯搖了搖頭,還沒等多吉將心中的失望表現出來,他把頭轉向一邊,“有個人可以,他比世界上任何一個活着的人都要了解鄧布利多,完全算得上是他傑出思想的繼承人。”
多吉順着這道目光穿過人羣,看到一個抓着三明治大嚼的黑頭髮年輕人。
“你說他……哈利·波特?”老人盯着哈利小聲嘟囔,但更像是自言自語:“有這個可能……我從報紙上看到過……說那個孩子能單挑一條火龍……以他的年紀肯定有人教導。”
菲利克斯沒有反駁這個觀點。魔法的一部分源自心靈,從這個角度,鄧布利多給予哈利的支持是前所未有的。他趁熱打鐵地說道:
“那麼,我們說定了?你們兩個合作完成一部鄧布利多的傳記?我知道自己可能無法要求你,也不清楚你能否抽出時間,但僅僅通過筆觸我就能感受到你內心涌動的真誠,如果你樂意——”
“我當然願意!”多吉迫不及待地說:“這是我的榮幸!”他隨即變得遲疑起來,“你和那孩子說了嗎,他也同意?”
“我正要跟他說呢。”
菲利克斯站起來,這時多吉叫住他。“海普先生——菲利克斯,我能問問你這樣做的原因嗎?我知道你最近一段時間都在忙着影響整個魔法界命運的大事,是什麼讓你單獨花費心思——”
“鄧布利多對我照顧有加。而且客觀上講,鄧布利多也實實在在成爲了代表巫師的一個標誌,他可能犯過錯,但不應該把錯誤描述成邪惡。當然啦,謠言的影響還沒顯現,完全可以拖延下去——我是因爲另一個人。”
“哈利·波特?”多吉猜測說,這是他今晚第二次念出這個名字。
“沒錯。”菲利克斯點頭說道:“他還不知道自己獲得了怎樣一筆巨大的財富,我必須給他提個醒。避免他忘了。”他說着步入舞池,穿過歡快的人羣。
在另一側,哈利、羅恩、金妮和赫敏擠在一張桌子上,看着盧娜和她的父親翩翩起舞,一邊大口吃着食物。看得出他們餓壞了。
“快點吃,吃完我們去跳舞!”金妮說,想法都寫在她的臉上。她看着喧譁的人羣,眼神突然定住,小聲說:“哦,快看——”
幾人從食物上挪開視線,看着迎面走來的海普教授。赫敏被香檳酒嗆了一下,她放下食物,飛快地擦了擦嘴,坐得端正多了。
“格蘭傑小姐。”菲利克斯朝她點了點頭,坐在她旁邊空出的椅子上,把來意跟哈利說了一遍。
“讓我寫一本鄧布利多的傳記?”哈利呆呆地說,他想到了自己那本未完成的書。其他人也紛紛瞪大眼睛。
“是你和埃非亞斯·多吉兩個人。”菲利克斯朝對面揚了揚下巴。
哈利順着教授指引的方向,看到一個戴着小圓帽的老人伸長脖子,直勾勾地往這邊猛瞧。
“……你提供信息,具體說什麼,說多少,做到心中有數。估計會花上一年半載,可能趕不上第一批用於交流的書單——魔法部認爲挑選出來的清單最好呈現魔法的神奇——不過這件事本身就挺有意義的。”
“可是,教授,”哈利想到了別的地方,“我聽說談判進行得不順利?”
“哦,哈利,你需要透過現象看問題的本質。”菲利克斯笑了笑說,他望向赫敏。赫敏挑了挑眉毛,“教授,你的意思是最近進展緩慢只是一種談判技巧?或者是卡在了關鍵問題上?”
“差不多,還有一個原因是部分政府官員受到來自外部的影響,我馬上要解決這個麻煩。”菲利克斯委婉地說,“我們還是別在婚禮上討論這麼嚴肅的話題了,我想——”他突然止住話頭,敏捷地站起來,視線投向外面。
“發生什麼事,教授?”哈利問,羅恩、金妮和赫敏不明所以地張望,但沒發現任何異常。
“有意外訪客,問題不大,我去看看。”菲利克斯說,他起身朝帳篷外的果園走去,赫敏想了想也跟上去。
果樹在燦爛的夕陽下閃爍微光,帳篷四周是宜人的田園景色,赫敏穿過人羣,在帳篷邊緣張望一陣兒,發現菲利克斯帶着一個陌生的女孩回來,兩人邊走邊說着什麼。
“……你會把它當做一場夢,成交?”
那個女孩點了點頭,擡起頭膽怯而憧憬地望着帳篷裡的一切。菲利克斯朝她指了一下,她的衣服立馬變成了一套漂亮的禮服長裙。
“去吧。”菲利克斯鼓勵地說,女孩拎着裙子興沖沖走進帳篷,踩在金色的舞池上左顧右盼。一瓶香檳酒和一個空杯子擠到她面前,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她饒有興趣地爲自己倒了一小杯,隨後在人羣中尋覓,隨後眼睛一亮,大步朝一個方向走去。
“教授,她是……一個麻瓜?”赫敏驚訝地說。
“她住在附近的村子裡,父母經營一家花店。”菲利克斯說:“就在幾天前,弗雷德和喬治用一包零食換回了可供今天婚禮使用鮮花,這位聰明的姑娘上了心,每天在村口眺望。不過韋斯萊家被咒語保護着,普通人根本找不到——但她挺有毅力的,守了好幾天,意外看到從遠處小山用門鑰匙趕來的客人。”
“哦。”赫敏回頭望着那個消失在鳳凰蛋糕後頭的女孩,婚禮上誰也沒發現混進來一個不會魔法的人。她轉過身,悄悄鼓起勇氣,正要開口時,菲利克斯清了清嗓子,“嗯——可以請你跳一支舞嗎?”
赫敏驚訝地看着他。
“既然你這麼說。”她矜持地點了點頭,伸出一隻手,兩人走向舞池。
“對了,我想問問,你在時間旅行中都看到了什麼?”
“怎麼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純粹出於好奇。”
“一個掛滿鐘乳石的山洞——”
“咳,別說了。”菲利克斯連忙制止道,那是他暗地裡練習索命咒的地方。
……
夜晚,劍堡裡的燈光還亮着。
“準備好了嗎?”菲利克斯問,盧平無聲地點頭,閉上眼睛,準備迎接命運的審判。唐克斯守在一旁,雙手手指緊緊絞在一起。
菲利克斯張開手,無數細小的魔文在半空中飛舞,接着像倦鳥回巢一般折返,還沒等另外兩人反應過來,它們就變成一團銀色的月光,月光中彷彿有滲人的咆哮聲迴盪。
菲利克斯把手搭在盧平的肩膀上。
異樣的感覺在一剎那間涌遍全身,他對這個感覺並不陌生,從五歲之後的每個月圓之夜都要經歷一次。盧平猛地睜開眼睛,瞳孔放大、像是被塗黑了似的。但這一次又和以往所有都不同,他剛剛在自己身上使用了不算熟練的‘逆轉狼人變身’魔法——雖然失敗了好幾次。
盧平的腦袋開始變形,身體被拉長,還沒來得及換下來的禮服不堪重負,他發出低沉的咆哮,露出尖銳的牙齒——唐克斯捂住嘴巴,忍不住靠近一步——但緊接着盧平身體上不和諧的地方全部收了回去,重新恢復成了人形,再擡起頭時,眼神還是那麼真誠、可靠。
唐克斯小跑着過來,懷着極大的興趣拉起盧平的手反覆查看,樂此不疲,之後又捲起他的袖子,確認手臂上之前鑽出的褐色硬毛通通消失了,才猛地鬆了一口氣。
“我們成功了?魔法生效了?”她嚥着唾沫問。
菲利克斯愉快地對盧平和唐克斯說,“毫無疑問地成功了。”
“這個魔法能維持多久?能不能度過滿月的夜晚?”唐克斯的聲音透着些許不正常。
“不強行破解的話,應該沒問題。”菲利克斯說。
唐克斯發出雀躍的歡呼,盧平看着她輕輕笑着。“這下看媽媽還有什麼話說!”她小聲嘟囔一句,讓自己的頭髮變成耀眼的金色。
盧平在巨大的喜悅中還能保持冷靜,他鎮定地說:“我只是完成了第一步,接着是掌握狼人變身魔法,也就是在不是滿月的時間裡,變成狼人。有了之前的基礎,我覺得可以在一兩個月內掌握這個魔法。”
“爲什麼這麼做?”唐克斯停下來不解地問,“爲什麼要主動變成狼人?”
盧平看向菲利克斯。菲利克斯解釋道:“這麼說吧,狼毒的效果因人而異。如果一個普通人被狼人咬傷,狼毒會要了那個人的命;但如果我被狼人咬傷,狼毒對我根本造不成什麼傷害,頂多是一些小麻煩……”
“……鄧布利多也一樣。我們的身體和魔力發生過奇特的變化,彼此間的聯繫更爲緊密,我稱它爲魔法生物化,一個重要標誌是不管身體如何變化,魔力都可以完美適應當前狀態。這點和巫師的阿尼瑪格斯有很大不同。”
“狼人的變身介於兩者之間——超出一般巫師的能力範圍,難以控制;但又不會徹底要了巫師的命。”
“如果萊姆斯同時掌握了狼人變身和逆轉的方法,他就可以在清醒狀態下不斷熟悉這個過程,這將有助於他掌握身體內最細微的變化,從而爲學會高深的人體變形掃清障礙,最後的效果是將這種狀態長期固定下來。”
“你可以理解爲是專門針對狼人的人類阿尼瑪格斯變形。”
“三步下來,狼人身份不會再有任何影響。唯一的缺點是,這種方法難度很大,要想大面積推廣還是稍微期待那些魔藥師創造出徹底根治狼毒的藥劑吧。”菲利克斯冷靜地說,雖說古代魔文具有很強的適應性,但肯定無法代替所有魔法。
“我詢問過貝爾比,”盧平搖搖頭說:“他開發出狼毒藥劑花了很多年,但最後的結果也不過是勉強抑制狼毒,讓狼人在變身時保持理智,想要徹底根除很困難……我打算自己走一遍整個過程,如果順利的話不妨挑一些有資質的狼人——”
他遲疑着看向菲利克斯,菲利克斯朝他聳聳肩。
“你在工作之外想做什麼,我管不着。反正解決問題的鑰匙已經在你手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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