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週後。
德文郡奧特里·聖卡奇波爾外部是一片連綿起伏的丘陵和肥沃的草地,韋斯萊一家就生活在這裡。
地平線上出現一抹紅霞,一個高高瘦瘦的年輕男子從翠綠色的田野裡出現。
菲利克斯邁着輕快的步子,沿着一條曲折的小路,經過破破爛爛的車庫,站在一個小院子前。迎面是一幢歪歪扭扭、壘到幾層樓那麼高的房子,屋前斜插着一個牌子,寫着“陋居”。
大門旁扔着一些高幫皮靴,還有一口鏽跡斑斑的坩堝。幾隻褐色的肥雞在院子裡啄食。
菲利克斯打量着這裡,光是一個房子的佈局就可以想象出許多故事——從外面看,第一層最精緻,可能是陋居的本來樣子,還有着漂亮的紅頂。然而年輕的韋斯萊夫婦沒想到,孩子越生越多,家裡的空間明顯不夠用,在第一層的基礎上,又添加了第二層、第三層……
於是,房子的整體開始朝着稀奇古怪的方向發展。
屋子的門突然打開了,亞瑟·韋斯萊把菲利克斯迎了進去,他們來到狹窄的廚房,一張擦得乾乾淨的長木桌佔據了大部分空間,周圍是箱箱櫃櫃,韋斯萊夫人繫着一條圍裙,在水池旁邊叮叮噹噹的做飯,老舊的收音機裡傳來古裡怪氣的小調。
“海普教授,您好。”韋斯萊夫人百忙之中回頭,熱情地說,她用魔杖朝着坩堝一指,它立刻冒出一股熱氣,隨後它的蓋子跳起來,韋斯萊夫人把切好的香腸和蔬菜放進去,“一起吃點早飯吧,我煮了濃湯,還有幹奶酪和黃油麪包。”
菲利克斯微笑着道謝。
她又轉頭對韋斯萊先生說:“親愛的,去叫醒孩子們。”還沒等到迴應,樓上傳來一聲響亮的“噼啪”爆炸聲,韋斯萊夫人手一抖,盤子撞在水池上,碎了一個角。
“別生氣,莫麗,我去教訓他們。”韋斯萊先生匆忙上了樓。
“又是這樣……整天擺弄他們的惡作劇產品,纔拿回來四個證書,”她氣呼呼地說,用魔杖把盤子修好,“醒了也不說下來幫忙……”
她指揮着洗好的碗碟飛到長木桌上,一邊解釋說:“查理和比爾還要晚幾天回來,現在家裡只有五個孩子。”
菲利克斯說:“我前段時間見過查理。”
韋斯萊夫人被吸引了注意,向他打聽二兒子的近況,她有些擔憂地說:“他一直跟我說工作很安全,但那畢竟是龍……”
“他有一羣可靠的隊友。”菲利克斯說,他挑了一些輕鬆的話題,比如喂火龍吃烤肉什麼的,但韋斯萊夫人明顯受到了驚嚇,於是他轉而談論查理的隊長,他和一隻可愛的小挪威脊背龍爲了爭奪白蘭地酒整日裡勾心鬥角。
“聽起來不怎麼聰明。”韋斯萊夫人疑惑地說。
“咳咳!他們感情不錯,更像是一種遊戲……”菲利克斯說,他踱步來到客廳,打量牆上的掛鐘,和廚房那個作爲日常提醒的鐘不同,眼前這個大鐘上有九根指針,指針的末端像是勺子的位置貼着每一個家庭成員的照片,鐘面上本應標記數字的地方,寫着每位家庭成員有可能出現的地點,包括“家”,“學校”,“上班”,“路上”,“失蹤”,“醫院”等等,在一般鐘錶12點的地方,標着“致命危險”。
菲利克斯暗暗揣摩着這件魔法物品用到的魔法,追蹤咒肯定是有的,還有姓名魔法、檢測身體狀態的魔法……也許掛鐘本身代表着一種魔法契約。
沒一會兒兩個紅頭髮的男孩從樓上下來了,是弗雷德和喬治,這對雙胞胎穿着睡衣,目光不斷搜尋,看着正打量牆上掛鐘的菲利克斯,眼睛一亮。
“教授,你可真是言而有信!”
“我們一會兒去哪兒?聽珀西說,你種出來一個城堡——”
“這是什麼魔法?我們能學嗎?”
“你打算收購佐科嗎?”
韋斯萊夫人從廚房裡出來,插着腰,面容嚴肅地審視兩人的裝扮:“看看你們兩個,像什麼樣子,把衣服換好,有客人在呢。”
雙胞胎臊眉耷眼地垂着頭,轉身上樓,弗雷德臨走時念念不忘地說:“教授,等着我們,我們又有了新產品,我——”
“弗雷德!”雙胞胎的母親厲聲說。
弗雷德立刻縮着肩膀推着喬治上樓,臨消失前他探出頭嬉笑着說:“媽媽,其實我是喬治。”
他旁邊傳來一個悶悶的聲音:“你在胡扯——”
“別以爲你這麼說——”韋斯萊夫人胸膛氣鼓鼓的,但雙胞胎刻意跺着腳,發出哐當哐當的腳步聲,假裝聽不見,在大概三樓的位置,一個聲音憤怒地嚷嚷:“你們就不能小點聲嗎!”
韋斯萊夫人往碗碟裡裝滿食物,“那是珀西,他應該在寫報告……他纔剛進魔法部,很有進取心,拼命想做一番成績。”
菲利克斯笑着說:“弗雷德和喬治也很努力,他們的情侶鏡非常受歡迎。”他沒有提那些奇葩的惡作劇產品。
“這麼說也……”韋斯萊夫人頓了頓,“我只是覺得,他們距離畢業還有兩年,現在就琢磨賺錢的事太早了。”
“韋斯萊夫人,他們只是提早選定了熱愛的事情,你應該是最瞭解他們的,以他們的性格,你覺得畢業之後會從事什麼工作?”
韋斯萊夫人表情遲疑,儘管不願承認,但她完全無法想象,這對活寶有一天會打扮得一絲不苟,去魔法部上班。或者說,任何和循規蹈矩有關的工作似乎都和他們不搭。
此時,韋斯萊先生回來了,身後跟着一個火紅頭髮的小女孩,她是韋斯萊家最小的孩子金妮,正一臉好奇地打量菲利克斯,他今天穿着的衣服沒有一點魔法界的影子。
羅恩哈欠連天地走在後面,眼睛半閉着,好似夢遊,珀西和雙胞胎最後出現,珀西把自己的頭髮梳得整整齊齊,身上穿着一件板正的西裝。
“我現在跟着克勞奇先生,作爲他的助手,每天都很充實,今天要去魁地奇世界盃現場。”珀西介紹着自己的工作,他非常崇拜自己的上司,以菲利克斯的眼光判斷,他在有意模仿巴蒂·克勞奇的打扮。
雙胞胎彼此擠擠眼睛,想要說點什麼,被韋斯萊夫人提前發現了,“吃飯時禁止說話。”
弗雷德小聲抱怨:“媽媽太偏心了,她都不管珀西。”
“是啊,因爲他作爲一個小頭目,管着七八個人……”
“比爸爸還多。”
“不過他的工作是什麼來着?”
“韋瑟比,把這塊地弄平——”
“南邊觀衆席缺少兩百個座椅——”
羅恩和金妮低下頭,嘴角誇張地咧開,吭哧吭哧地笑着。珀西氣急敗壞:“你們偷看我的筆記!”
韋斯萊先生咳嗽兩聲,“孩子們……”他朝韋斯萊夫人努努嘴,她一手舉着盛湯的勺子,眼睛裡冒着火,像是一隻憤怒的獅子,他們立刻偃旗息鼓了。
雙胞胎三兩下把盤子掃空,與此同時菲利克斯也放下刀叉,對着韋斯萊夫婦說:“謝謝款待。哦,韋斯萊夫人,不用再添了,我已經喝了三碗湯了……”
陋居外,雙胞胎各自揹着一個大包,裡面裝着他們最新的研究成果。
“有七種煙花,可以固定在半空中,長時間停留!”
“好啦,我們有的是時間討論,現在抓緊我的胳膊。”菲利克斯說,雙胞胎一左一右握着他,“是幻影移形?我們還差一點——”三人一起扭曲着消失。
他們出現在倫敦街區的一條小巷裡,雙胞胎好奇地打量周圍,盯着一個巨大的垃圾桶,“教授,這裡不是對角巷?”
“看出來了,”菲利克斯說,“需要先爲你們換身衣服,以防你們嚇到別人,我們今天的行程很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