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五月

復活節假期結束以後,天氣一天比一天晴朗,站在城堡高處眺望禁林是大片讓人十分舒適的綠色,黑湖也恢復了生機,一到週末學生們就聚集在湖邊的草地和綠柳下,享受溫暖的日光。

當然,這種悠閒僅僅屬於完成作業的學生。

“我受夠了!我們才四年級,爲什麼要做這麼多作業?”西莫大聲抱怨,“麥格教授不會弄錯了吧?”

“不會,”迪安悲觀地說:“她上節課還說應該把五年級的就業諮詢挪到四年級,這樣我們學習起來會更有動力。”

“哦……”西莫發出一聲怪叫,“饒了我吧。”他不滿地說,“我們離畢業還有整整三年呢。”

“其、其實教授也是爲了我們好,”納威吞了一口口水說,“別忘了明年學校準備實行五年級和七年級的年級考覈,五年級必須掌握隨從顯形,七年級必須掌握幻影移形——”

“要是通過不了怎麼辦?”西莫不安地問。

“自然是賠上聖誕節假期、復活節假期,以及每年考試後最後一段時間。”迪安掰着手指數道,西莫的表情立刻變了,但是迪安繼續補充道:“還有,教授們還在商量把繳械咒、鐵甲咒放在其他年級,不過還沒確定。”

西莫鬆了一口氣,他已經掌握這兩個咒語了。他想了想問道:“哈利好久沒組建決鬥自習小組的活動了?”

“是啊,”迪安說,“沒辦法,他們要準備第三個項目。老實說,他們已經和我們拉開差距,連羅恩都掌握了幻影移形。”

……

黑湖邊陽光明媚,微波粼粼,七號教室裡卻是另一副景象。

利刃滑過灌木的聲音在幽深的禁林響起,羅恩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時不時被地上扭曲的樹根絆上一下。腳下樹葉的觸感是如此真實,以至於他早就忘了這一切都是假象,神經緊繃到極點。

窸窸窣窣的聲音在身後出現——羅恩敏銳地回頭,“障礙重重!”他大喊道,咒語將突然出現的八眼巨蛛定在原地,羅恩轉身撒腿就跑。

“你應該用驅逐咒。”菲利克斯的記憶體飄蕩在半空中說,此時,羅恩正躲在一株大樹後頭,小心翼翼地觀察四周,結果被嚇了一跳。

“我知道,”羅恩嘟囔說,“你倒不如告訴我哈利和赫敏在哪兒。”

“哦,你說那個,他們在另一個方向。”菲利克斯的記憶體指給他一個方向。

羅恩露出狐疑的表情,“你不會想坑我吧?”

“我是教授。”記憶體抱着肩膀冷笑着說。

“只是一個記憶體,”羅恩小聲嘀咕一句,“好吧,再相信你一次。”

十分鐘後。

“啊啊啊啊——”

羅恩跌跌撞撞地從迷霧中衝出來,身後跟着一羣馬車大小的八眼巨蛛,他不斷往後面丟出蜘蛛驅逐咒,一邊跑一邊惱火地大喊,“你又騙我!”

“我可沒有,看前面。”記憶體微笑着說。

羅恩百忙之中擡起頭,看到了前面朦朧的亮光,心裡升起一股希望,身後的“咔噠咔噠”聲也不是那麼可怕了,他的身體裡又涌出一股力量,支持他跑完最後一段路,他終於看到了哈利——

哈利正背靠一棵大樹,踩在凸起的黑色石頭上,不斷朝四周唸咒。白色的火焰——那是光明烈火咒——形成一道圓形的火圈,繞在哈利周圍幫他抵擋不斷逼近的大蜘蛛。

“對啊。”羅恩拍了拍腦袋,下一秒光明魔文和烈火咒在他手上結合,形成一道長長的火焰,他跟在火焰後面跑,一邊大喊:“哈利,我在這裡——”哈利擡起頭,朝他的方向舉起魔杖,蜘蛛驅逐咒將羅恩身後的八眼巨蛛擊飛。

羅恩連滾帶爬地攀上黑色石頭。

“你倒是找了個好地方。”羅恩說,他鎮定下來,開始用驅逐咒幫哈利查缺補漏。

“好地方在上面呢。”哈利悶悶地說。

“嗨,羅恩。”赫敏的聲音出現在他們頭頂,羅恩擡起頭,看到赫敏正側坐在他們背靠大樹的枝幹上,笑得十分狡猾。他恍然大悟——白色火焰是赫敏控制的。

“你怎麼跑到樹上去了,那可不利於逃跑。”羅恩說。

“哦,我的驅逐咒練習得還不錯,所以嘗試一下新咒語——”赫敏說。她站在高處,手搭在額頭上遠眺,“我似乎看到了柯林斯他們,正對付一個大傢伙。我們抓緊時間!”

她解除了火焰魔法,杖尖靈巧地釋放出一道道紅光,哈利和羅恩也跟着使用昏迷咒,很快,大蜘蛛摞了一地。

赫敏使用一個減震咒平穩落地。接着他們往赫敏剛剛指出的方向前進,一路上碰到各種神奇動物,“哇哦!”在用一個冰凍咒凍住一片康沃爾小精靈後,羅恩驚奇地說,“我越來越喜歡這裡了。”

哈利咧了咧嘴,這話倒也沒錯,如果只是枯燥地練習魔咒,他絕對耐不下這個性子。他進步最快的時候,除了海普教授的高壓特訓、小天狼星的決鬥遊戲,就是在七號教室裡的時候了。

他們一路往前走,中途看見一隻悠閒散步的毒角獸,這種狀似犀牛的大型猛獸擁有能夠防禦常規咒語的灰色厚皮,而且它們的犄角不但鋒利,還能注入一種會爆炸的液體,三人立刻隱藏在石頭後面。

“哦,快走開。”羅恩小聲說,一邊盯着大毒角獸旁邊的小個子——它應該是一隻幼崽,遠比成年毒角獸活潑,正踢踢踏踏地不斷撞擊一個售貨臺。

等了幾分鐘,毒角獸媽媽終於帶着小毒角獸走了,他們從石頭後面出來,在無人售貨臺上各自挑了一杯提神飲料。

“我愛死這個設計了。”羅恩說,順手多拿了兩瓶黃油啤酒塞進口袋。

“這是假的。”赫敏提醒他說,“只是一段記憶,出去後就消失了。而且初衷是供應學校裡的幽靈,這樣廚房就不用專門儲備腐爛食物了。”

“我知道,”羅恩聳聳肩膀,“但在七號教室裡你不能要求更多了。我是說,雖然弗利維教授的記憶體會在決鬥後提供風味獨特的果汁軟糖,但是——呃,你每次從那裡出來都會以爲自己是個傻瓜。”

“是隻會揮動木棍的狒狒。”赫敏抿嘴笑着說。

他們利用定向咒確認方位,花了點時間後,成功找到了塞德里克的小隊。

“需要幫忙嗎?”哈利遠遠地喊道。

“那再好不過了。”一個聲音在他們腳邊說,嚇了他們一跳。哈利瞪着眼前灰綠色的東西——那是倒在地上的羅傑·戴維斯。“你怎麼了?”

“很明顯,我被人頭獅身蠍尾獸的尾鉤毒死了。”羅傑·戴維斯躺在地上說,他被一團灰綠色的霧氣環繞着。

哈利他們面面相覷。隨即趕過去幫忙,塞德里克和柯林斯十分狼狽,人頭獅身蠍尾獸的皮膚幾乎可以排斥所有已知的咒語,塞德里克不停用變形術變化出一條條鎖鏈,試圖纏住它的腿,同時還要小心躲避“咻咻”劃破空氣的尾鉤。

柯林斯丟出一團團黑色霧氣,同時配合眼疾咒和滑道平平,試圖限制住這隻極度危險的野獸。

哈利起手釋放一個強力繳械咒,耀眼的紅光打在蠍尾獸身上,他不知道是否管用,但他喜歡這個咒語,最近正試圖把魔文融入其中,只是一直沒能成功。蠍尾獸後退兩步,隨即甩動尾鉤,哈利的咒語被反射回來,貼着塞德里克的頭髮掠過。

“很好的打招呼方式。”塞德里克說,哈利咧咧嘴,使用魔文造水咒,水流像一發發炮彈打在蠍尾獸身上,“這沒什麼用——”塞德里克剛說到一半,赫敏已經配合着使用冰凍咒了,蠍尾獸的身體迅速結冰。

“你沒事吧?”羅恩剛跑過來,託着搖搖欲墜的柯林斯,柯林斯搖搖頭,剛想說點什麼,突然睜大眼睛。

“小心!”

一道閃爍着寒光的尾鉤貫穿了羅恩的胸口,羅恩不可思議地眨眨眼,他沒感覺到疼痛,但是尾鉤確實穿透他的胸膛,哈利和赫敏叫喊了起來,看着羅恩緩緩倒下……

兩分鐘後,羅恩坐在地上,胸口不斷散發出灰綠色的霧氣——和之前羅傑的樣子類似,他苦中作樂地對同樣中鉤的柯林斯說:“謝謝你來陪我。”

柯林斯朝他翻了個白眼,不過她並沒有拒絕羅恩遞過來的黃油啤酒,他們一起看着遠處還在戰鬥的塞德里克、哈利和赫敏。

赫敏使用了古代魔法,金色火焰化作一隻火焰鳳凰,飛撲下來用鋒利的長喙啄着蠍尾獸,蠍尾獸的腹部發出心悸的哼哼聲,不斷掙脫腳下的鎖鏈,尾鉤亂甩。但在三人的配合下——哈利使用了一個出色的泥潭咒,蠍尾獸的活動範圍明顯減少了。

局勢往勝利的天平傾斜,遠處的羅傑·戴維斯也爬過來近距離看熱鬧,準備在勝利時發出歡呼,直到另一隻人頭獅身蠍尾獸從禁林深處走出來,它的旁邊還跟着一隻小蠍尾獸。

接下來的畫面慘不忍睹。先是哈利被橫衝直撞的蠍尾獸媽媽踩死,然後是赫敏,短短一分鐘後,六個人頂着灰綠色的霧氣坐在地上,看着耀武揚威的蠍尾獸一家趾高氣昂地走了。

“這不怪我們,”羅恩安慰他們說,“那本來就不是我們能對付的生物,它在魔法部的分級是5x,而且遠比八眼巨蛛危險,它一個頂那些蜘蛛一羣。”

“希望魔法部的評委也這麼認爲。”羅傑·戴維斯說。“但是,呃,我聽說禁林裡就有這玩意兒,在禁林深處……”

“沒錯,”赫敏說,“海格用人頭獅身蠍尾獸培育出了炸尾螺。”

塞德里克和羅傑·戴維斯的表情不太好看。

“放心吧,我想魔法部不會讓我們面對一頭不受控制的人頭獅身蠍尾獸,”赫敏很肯定地說,“它太危險了,書上說它只要輕輕蜇你一下,就能要了你的命,連反應時間都沒有。魔法部肯定會吸取往屆比賽的教訓,比如1792年那次……”

“她一直這樣嗎?”柯林斯小聲問羅恩。

“哦,呃。”羅恩聳了聳肩,嘴硬地說:“聽上去挺有道理的,是不是?”

除了赫敏沒人這麼覺得,儘管她說的確實都是歷史上真實發生的事情。他們休息一會兒,等到身上的霧氣散開後,各自分開。塞德里克打算找麥格教授的記憶體詢問變形術的問題,柯林斯則更喜歡和弗利維教授的記憶體討論魔咒的配合。

哈利他們在七號教室待到傍晚,直到一羣幽靈從他們面前經過。

“你好,尼克。”哈利朝格蘭芬多的幽靈“差點沒頭的”尼克打招呼。“到晚飯的時間了嗎?”

幽靈停了下來。“是啊,你們最好快點,不然食物就沒了。”他看着幽靈隊伍的尾巴自語道,“我也得快點。”

“我們趕緊出去吧。”羅恩立刻說,他一馬當先往前走。這時,差點沒頭的尼克突然拉住他——準確地說,是穿過他的手臂——羅恩身體突然僵硬起來。

“哦,抱歉,我們最好躲一下,等她過去……”差點沒頭的尼克說。

“等誰——”羅恩還想再問,哈利和赫敏一左一右地拉住他,藏在迷霧中。過了兩秒,一個矮矮胖胖的幽靈從他們面前經過,她戴着一副厚厚的、珍珠色的眼鏡,哈利猜測這副眼鏡是用來遮擋她臉上的粉刺的——在她還活着的時候。

“是桃金娘!”

“噓——”差點沒頭的尼克緊張地說,把透明的手指豎在嘴邊。從哈利的角度看,不管是眼前的尼克,還是遠處的桃金娘,都顯得鬼鬼祟祟的。

桃金娘是個可憐的幽靈,儘管短暫的幾次相處都不算愉快,但哈利還是爲她感到遺憾。

又是伏地魔作的惡……他瞪着眼睛看着桃金娘遠去的背影想,這是伏地魔犯下的第一樁謀殺,只不過是藉由蛇怪的眼睛。

哈利的表情沉重下來,整個五月他儘量不去想伏地魔是生是死的問題,全力爲第三個項目做準備,但一個人發呆的時候,他總是忍不住回想關於伏地魔的情報。他無意中看到了赫敏的筆記,裡面提到了伏地魔的童年——他不知道赫敏是從什麼地方得知的,他也不想問,可能是海普教授吧。

如果讓赫敏知道他對這些東西感興趣,她一定會勸自己別想那麼多。

但是哈利忘不了筆記上的記錄:還沒入學就表現出了傑出的魔法天賦;被同伴懼怕;孤僻冷漠;以及……1937年的某天,他遇到了年輕時候的鄧布利多,獲准進入霍格沃茨讀書。

鄧布利多當時怎麼就沒識破伏地魔的僞裝呢?哈利憤憤地想,就讓他在孤兒院裡待着,也許就沒有後面的事情了。伍氏孤兒院,是叫這個名字吧?哈利竭力回憶着,多虧了費農姨夫不止一次威脅他要把他送到孤兒院,他對薩里郡的孤兒院名字並不陌生。

但他轉念一想,伏地魔應該不住在薩里郡,他就忍不住一陣泄氣。

這時,他突然感覺自己掉進了冰窟窿裡——是尼克情急之下又伸手拉他了,他快速地後退,同時遠離幽靈直勾勾伸出的手臂,“怎麼了?”

“你差點被發現了。”差點沒頭的尼克一臉歉意地說,他們躲在濃霧裡,聽他解釋:“聽我說,七號教室的出現是全體幽靈的福音,我們能再次品嚐到食物的味道,儘管和活着的時候沒法比,畢竟口味有限……但是……已經很好了……”

“這和桃金娘有什麼關係?”羅恩不解地問,他快速地從濃霧中探出頭,“她走了。”

“你知道的,作爲幽靈,她不怎麼參與集體活動……她太內向了,對自己的死耿耿於懷……”差點沒頭的尼克說,“我們開了個會,胖修士提出,在來七號教室的時候躲着點她,避免她過於沮喪而不來了。”

“你們可真體貼。”羅恩態度不明地說。

“謝謝。”差點沒頭的尼克高興地說,揮手和他們告別。

哈利、羅恩和赫敏往外走,一路上還在討論這件事。

“他們做得很對,我的意思是說,七號教室是霍格沃茨的,所有幽靈都有這個權力,是不是?”赫敏問。

“我們只是對桃金娘的性格產生了一些分歧,”羅恩說,“內向?她在某些方面膽子大得很……”他望向哈利,哈利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據說,桃金娘的一大愛好是溜進級長盥洗室偷看男級長洗澡,羅恩曾就這個問題興致勃勃地問過塞德里克和羅傑·戴維斯,嗯,是真的。

他們走出七號教室,來到禮堂,幸運地趕上了最後一點用餐時間,羅傑·戴維斯隔着赫奇帕奇餐桌朝他們揮手,羅恩突然“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哎喲——我一想到桃金娘偷窺——”哈利也咧開了嘴,覺得心情好了許多。

一旁的赫敏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們。這時,一羣貓頭鷹信使飛了進來,褐色的貓頭鷹帶着《星期日預言家報》落在赫敏面前,赫敏翻開報紙,快速瀏覽着。

“有什麼新聞嗎?”哈利問。

“哦,我看看……”赫敏低着頭說,“我其實更想看到關於‘未來世界’的新聞,但是鑑於之前的壞消息,沒有消息是最好的……有了!麗塔·斯基特的新書發售,是雷古勒斯的傳記,”她擡起頭對哈利說,“我應該買上一本,看看上面說了什麼。”

“你什麼時候那麼關注她了?”羅恩不解地問。

“哦,怎麼說呢,”赫敏燦爛地笑着,“我發現她還是做了一些調查的,大概有十分之一的真相?”她不確定地說,“你需要做的就是把有用的東西挑出來。”

哈利不得不承認這話有一定道理,因爲之前‘未來世界’公司突然被魔法部審查,名義是“濫用麻瓜物品”和“非法改裝麻瓜物品”,以及“有暴露魔法界的傾向”。

他們當時急壞了,不斷給羅恩的父親、珀西、萊姆斯和小天狼星寫信詢問情況,不過沒過幾天這件事就銷聲匿跡了,反而是福吉被爆出收受大筆賄賂,還涉及到好幾個純血家族。

那段時間,經常可以在同一份報紙上看到福吉澄清“假消息”的新聞和新證據被爆出的新聞,之後關於‘未來世界’公司的消息就越來越少了。

這些都離不開一個名字,麗塔·斯基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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