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冉冉覺得首先自己是一個女人,一個目前還可以保持理智、並且可以明確的分析問題的女人。她還沒有完全到那種爲了愛情智商爲零的程度。或者說,她已經過了那樣的一個盲目的時期。
她也曾經爲了赫連銘勳迷茫過,爲了他想要不顧一切。但是現在的這份冷靜也恰恰是赫連銘勳還給她的。試想一個男人能夠在愛了之後還理智的對待另一個女人,並且同意自己的哥哥把那個女人永遠的放在自己的身邊,那這本身對於他愛着的女人就是一種傷害。
沒有人的愛情可以容忍,除非那不是真愛。
所以葉冉冉現在的堅強,是迫不得已的自我保護。尤其是在她知道自己有了寶寶之後,她就知道自己根本不能容忍的情況下,就必須要明智起來。
祁夜看着葉冉冉不斷深邃的眼眸,忽然有一種心疼。這和他在晨秀峰上看到葉冉冉失魂落魄的模樣完全不同,那時候的葉冉冉是有心有情的,而現在的她,更像是一個爲了某種目的而運作下去的機器。
或者說,葉冉冉在爲了她腹中的孩子,努力的活下去,並且爲了她自己簡單的快樂着。至於她曾經擁有的那些幸福和快樂,似乎已經和她活着的本意不太大了。
“冉冉,別太逼自己了,你應該快樂。”祁夜從來都不會安慰人,但是他不得不對葉冉冉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沒有逼自己。”葉冉冉一笑,掙脫開祁夜按住自己筷子的手,又吃了幾口。然後才繼續道:“我只是爲了自己的寶寶,做一個母親應該做的事情。我不能一味的追求什麼幸福、那不太實際。因爲我愛上的不是一個男人,起碼不是一個可以有正常的愛情和家庭的男人。他好像活着就是爲了犧牲的,包括犧牲掉他自己和他女人的幸福。但是我不能那樣去活,我的寶寶要正常的生活下去,所以……寶寶纔是最應該擁有快樂的人。”
祁夜看着葉冉冉,搖了搖頭:“我還是不明白。”
“你或許永遠都不能明白了。”葉冉冉聳了一下肩膀,然後說了一個冷笑話:“因爲你不能夠懷孕。”
祁夜的表情很怪,嘴角抽了抽,眉心也在不停的跳。是啊,他不可能懷孕。但是他不覺得自己不能明白葉冉冉的想法,只是現在的她,還不想要任何人瞭解而已。
“行了,祁夜,你奔波了那麼久,難道就真的不累嗎?洗個澡,早點睡,然後明天又是新開始。別擔心我,我是最不需要擔心的人。你看看,目前的我生活的很好,這就夠了。”
葉冉冉說的很無所謂。是啊,她現在吃的好、睡的好,王府裡什麼都有。除了那個人之外,她真的好像是這個王府裡的主人一樣,要什麼有什麼。
“葉冉冉。”祁夜忽然很鄭重其事的叫起了她的名字。
叫的葉冉冉一愣,然後問他道:“什麼?別那麼認真的看着我好吧,我有點心虛。”
“既然你知道心虛,那就答應我,一定要把你的計劃告訴我。”祁夜的眼神非常的認真:“我知道你一定有了什麼計劃,但是你不想說,你現在誰也不信了。但是我不一樣,自從我把那塊令牌重新交給你,就意味着我今生今世都是你的影子。你該知道影子的意義,影子就是……如影隨形,不離不棄。就算你要拋卻,你能割掉自己的影子嗎?”
“能。”葉冉冉突然就笑了,恢復了她沒心沒肺的樣子,大笑了幾聲道:“我可以永遠走在黑夜的陰影裡。”
黑夜的陰影裡!這個詞讓祁夜嚇了一跳。這個時候的葉冉冉雖然是笑着的,可是她的眼神那麼的堅定,讓自己都有些冷意。
“主子。”小瞳突然從暗處走出來,“撲通”一聲跪在了葉冉冉的面前,眼中竟然有了淚水:“主子,你努力的把我拉到陽光下,卻要自己走入那個暗影之中嗎?那是最最不快樂的一種存在,小瞳不要你那樣。所以……請你答應小瞳,無論如何都要帶上我。”
看着跪在面前的小瞳,還有說過要把自己一生一世都交給自己的祁夜,葉冉冉突然就明白什麼叫做感動。就是在你將要絕望的時候,突然就發現有人並沒有拋棄你,甚至把你看得比他們自己的生命還重要。
“我明白了,我們是一起的,永遠都是。我不會拋開你們的。”葉冉冉點點頭,給了他們一個可以安心的承諾。
之後的兩天,葉冉冉依然很閒散自在的過日子,起碼錶面上是這樣的。
第三天,葉冉冉發燒的症狀好轉了,但是她早上起來的時候有些噁心。也就是說,早期的妊娠反應從發燒轉爲了孕吐。這也是一種正常現象,葉冉冉並沒有太多的驚慌。
只是吃不進什麼東西,她坐在牀頭休息和發呆的時間又多了一點。
原本以爲這一天就是要平平淡淡的過去,但是突然有丫鬟來報告說,梅伍娘來了。
“什麼?伍娘來了?”葉冉冉顯然驚喜了一下,她似乎都要把這個好朋友給忘了。但仔細想想,自己曾經讓赫連銘勳給梅伍娘一塊入府的令牌的,雖然一個月只能一次,但是顯然伍娘今天過來不是太過突然。
“快去請她進來。”葉冉冉忙着叫那個丫鬟去叫人。不過那個丫鬟卻道:“可是,這王爺的寢室不能見客的。”
葉冉冉這才明白,原來自己只是住在這裡,還不是這裡的主人。而這裡是赫連銘勳的寢室,他的寢室就還有太多的規矩。
葉冉冉很淡然的一笑:“請伍娘到清月軒去吧,我也搬回那裡去住。”
那個丫鬟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最後還是沒有開口。
葉冉冉從牀上坐起來,感覺身子還有些發虛。看來懷孕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僅是心理上的喜悅,還伴着身體上的難手。
開始是發燒,現在又是孕吐,真不知道後期還有什麼症狀發生。不過葉冉冉也在心裡打定主意,不管多麼難受,自己都要撐下來,畢竟做母親是一件太過偉大的事情了,她也不想草草的就敷衍過去。這樣不停的折騰一下,倒是能夠加深一下她對這個寶寶的心疼。
也不用收拾什麼東西,實際上葉冉冉也沒帶着什麼東西過來,所以就由小瞳陪着,或者說是扶着她回到了清月軒。
這裡多日不住了,可還是挺乾淨的。王府裡下人多就是這個好處,很多閒置不住人的房子都一樣有人打掃。
梅伍娘還沒有來。葉冉冉知道這裡是王府,要進來的規矩還是挺多的。所以她讓小瞳給她找了一件衣裳換了,還坐在妝臺前梳理了一下頭髮,化了個淡妝,讓自己看起來精神點。
剛剛整理好,梅伍娘就來了,如以前一樣的風情萬種,扭着腰、邁着很雍容的步子。
有時候,葉冉冉不禁在想,這樣的一個名妓,其實能趕上一個王妃的氣派了,很多東西被梅伍娘演繹的很好,包括端莊與風情。
“伍娘,你可是有空啦?怎麼想到來看我?”葉冉冉笑着起身相迎,很自然的握住了梅伍孃的手。
葉冉冉的心裡還是覺得伍娘很親切,那是一種介於朋友和長輩之間的感情,而且沒有任何的利益衝突,反而讓兩人的關係更加的緊密了。
“我來過兩次,可是王府裡的人說你不在啊。今兒好不容易纔算是見着了,你還怪我了?”梅伍娘拉着葉冉冉,仔細的打量她一番,道:“怎麼好像是瘦了?氣色也不好。別以爲你擦了胭脂伍娘就看不出來,你原本可不是這樣的,現在連眼睛都沒神采了。”
“沒事,就是沒睡好。伍娘你知道的,我習慣睡的多、吃的多。如今睡的不好就有些沒精打采的。”葉冉冉胡亂的就想要矇混過去,繼而問道:“伍娘說來過兩次?那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找我?”
梅伍娘不是那麼閒的人,何況伍娘曾經那麼紅過,也同那麼多京城的達官、顯貴接觸過,她不會輕易就到王府來找自己就是了。
就算是梅伍娘手裡有入府的令牌,她都不會隨意的使用,因爲伍娘是個知道分寸的人。
果然,梅伍娘就道:“自然是有事啊。不過是好事。”
“哦?那快點給我說說。”葉冉冉心裡倒是真的想要知道是什麼好事,因爲春滿園有自己的心血,也出過大力氣,春滿園的事情就是她葉冉冉的事情。
“牡丹紅要成親了。或者說是從良。”
“啊!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大喜的日子在哪天啊?良人又是誰?”葉冉冉真沒有想到,伍娘帶來的是這樣的一個好消息。
梅伍娘笑道:“她可是有福氣了,一個涼州的富商來京城做買賣,聽到春滿園的名號就來這裡坐坐。對牡丹紅可是一見鍾情。也正好那富商去年喪妻,就打算讓牡丹紅續絃,而且還是正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