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宿客家牢守寒窗空寂寞,我的天啊,虧得儀王殿下怎麼想的!這是要難倒天下讀書人的節奏嗎?”一個儒士一邊搖頭晃腦的吟誦,一邊搖得自己眼前直冒金星,對着高懸的對聯徹底暈倒了。
旁邊一個剛考上功名的芝麻小吏端着官家派頭,諄諄教導道:“何止是巧奪天工,寄字、牢字、空字用得極恰當啊!儀王殿下大才,堪稱當代儒士的榜樣啊!”
“得了吧,我可聽說儀王殿下私下裡說從來不讀《論語》的,只尊道德經一本書!”說者別看是布衣,卻非常自信的言之鑿鑿,很有內幕消息的架勢,說不定就是儀王府花匠的遠房表舅的街坊。
腆着大肚子的商賈也不甘落後,難得和布衣百姓並肩站立,不放過一絲的能和儀王府沾親帶故的機會,趕緊接口道:“可不是,聽說儀王在府裡都穿八卦仙衣呢,聽這句:飢雞盜稻童筒打,簡直就是仙家言語!儀王根本不屑孔孟的……”說不定他真是儀王府廚子的婆家兄弟。
這可惹惱了旁邊的綠袍官吏,怒吼道:“不許你詆譭儀王殿下!儀王出口成章句句是聖人教化,豈是你能知曉的?”說着話就露胳膊挽袖子了。
胖商賈自信和儀王府有裙帶關係,哪兒能在一個六品官面前給殿下丟臉?壯起膽子硬抗道:“我不知曉難道你知曉?你又是什麼東西!”好傢伙,這就要開打。
卻有在一個小巷中隱靠的馬車中,有磁性的嗓音在默默吟誦:“煙鎖池塘柳……好意境啊!璲兒竟有這般才華,虧得朕竟然不知道,力士,你說這真是璲兒想出來的?”
另一個隱在車裡的圓潤嗓音恭敬的答覆:“老奴看還真是呢!陛下,剛纔的情景應該是急智,就算不是恐怕殿下平日也有研究的。”
“璲兒和以前比,能記住這麼幾句對聯就算驚人。今天的戲看夠了,精彩的部分演完嘍,咱們回去吧!”那威嚴的聲音赫然就是唐玄宗,若是李璲看到這裡也許就不會對太子懷疑了。此刻馬車中傳出最後的話語:“羞煞天下讀書人啊!呵呵,要是璲兒敢說一句自己從不讀論語,力士,你說這滿朝的儒生會不會把修真坊給拆了?哈哈……”
李璲可沒有心情陪儒生們吟風弄月,一切都是向錢看!趕緊回到府中聽麝月回稟尋找瓷土和彩泥的事兒,那纔要緊!
四個丫頭中屬麝月最有女強人的氣質,平日裡除了對李璲以外永遠板着臉,除了茗煙就沒有不怕她的,別看才十五歲年華,凜然已經能獨擋一面了,儀王府對外的賬目函件倒有多半出自她的娟筆。
李璲看到麝月臉上難得的笑得那麼誇張,就知道事情辦成了,再聽麝月如黃鶯鳴唱般的言語更是天籟:“殿下福澤深厚要什麼都是順風順水,奴婢派人也沒怎麼往太遠了尋找,就在城外渭水邊的一個山谷小鎮上就尋到了,當地百姓說附近山中多是這種瓷土和彩泥,也想過燒瓷,卻無論如何爐溫達不到,幾百年燒不出來早就放棄了!反倒因爲這些沒用的東西弄得一個鄉都種不了幾畝糧,豐年也餓死人。能搬走的都搬走了,如今剩不下幾戶,咯咯,真是天助殿下。”
“那你怎麼做的?可商討出可行的章程了?”李璲吹着茶杯中的沫子,期待的看着麝月。
小丫頭果然雷厲風行的沒話說,是個做大事的人,跳着腳向李璲表功:“奴婢怕別人佔了先,自作主張就向田阜鄉買下了那片山!連同那裡所剩的幾百戶百姓也都甘願做了佃戶,奴婢差人先運了一千擔糧分發給他們解燃眉之急,他們就都簽了契,還感念殿下的恩德呢!如今已經開始開鑿瓷土、清洗彩泥,燒窯也在蓋呢!奴婢擅作主張請殿下責罰……”
“噗!責罰什麼責罰?你這鬼丫頭,都說什麼感念我的恩德這種話了,還讓我怎麼責罰?”李璲沒好氣的說:“花了多少銀錢?要是超過三萬貫,就罰你在本王臉上親親!”
“王爺變壞了……兩萬七千貫……嘿嘿!”麝月跺跺腳羞紅了臉,只用紗巾掃過李璲的臉,就蹦蹦跳跳的跑出了書房。李璲又沒得逞,也不着惱,反正來日方長。但想起還有沒交代的事兒趕緊追出房門,向着麝月的背影喊:“別忘了採購晉州的石炭!真是的……”
“沒得逞也就罷了,還帶攆着追的,哼!”旁側裡一個酸溜溜的聲音電擊在李璲耳鼓,不用回頭看,光是那特有的清脆就知道是晴雯在偷聽牆根兒,李璲猛回身就把比自己還略高些的晴雯摟進懷裡,假裝生氣道:“越發沒規矩了!敢偷聽王爺機密大事,小心黃蜂衛的強弩射你個刺蝟!”說着就往書房裡帶。
這可把晴雯嚇傻了,改邪歸正才兩個月的王爺怎麼又犯了以前的毛病?甚至還有進步了!調戲升級到要就地正法不成?殊不知這個十幾歲的軀體內可是寄存着二十多歲的靈魂,兩個月啊……兩個月沒有享受一夜的生活,李璲早就憋壞了。
“哎呀,殿下大白天的,奴婢是有要事回稟!”晴雯的小拳頭遠沒有自己的胸前雙峰頂得有力,錘在李璲身上反倒像是欲拒還迎似的,羊脂玉般的肌膚自有一股天生的體香,李璲埋頭在那深邃的溝壑裡聞得陣陣心搖神馳,胯下剛長成的剛強摩擦在已經酥軟的地方,李璲不依不饒道:“什麼要事也沒那個的剛強緊急啊!”
晴雯在意志徹底傾頹的最後泄洪前,終於擠出事情原委道:“集賢院張大學士的小公子張曦在承慶殿中等候!”
燕國公張說的孫子?國子監內自己唯一的狐朋狗友來了?李璲一愣神的功夫手上就放鬆了,晴雯好似受驚的小兔一頭就鑽出書房,臨了卻嬌羞的撂下句“晚上伺候殿下”這不是故意吊胃口嗎?可李璲此刻泄氣的只能整理衣衫往前院來。
心中暗恨,集賢院和國子監連張曦的路子都鋪,纔回到府中清靜了一日啊,這些腐儒就找上門來了?還真是打蛇隨棍上!這些腐儒最是麻煩,你要是不理他,他就做出被始亂終棄的樣子哀婉的詆譭你,你要是搭理他,他以後就趾高氣昂的以姨太太自居年糕般攀附你。
“哎呦呦,曦哥哥可是稀客,璲還以爲你去江南再不回來了呢!可想死我了……”李璲知道前一個儀王和這張曦最是教好,壞事都是一起幹,所以一見面就把肉麻的話抖出來。沒想到面前這個大幾歲的青年,空有一身強壯的肌肉透過青袍都要爆出來,卻滿臉愁容近乎哀怨的說:“聽說璲弟棄武修文了,哥哥大驚失色可不就從江南一路趕回來,沒想到纔到京就被家父訓一通,指派爲兄無論如何請動璲弟去國子監講學呢!”
“國子監講學?”李璲指指自己的鼻子,萬沒想到儒生們想到的是這個法子,裝傻般問道:“讓我個十四歲的親王給一幫從青樓作詩回來的哥哥們講學?講什麼?我可還什麼都不懂呢!”李璲說着用眼神瞄瞄張曦的胯下,就好像能透視出尺寸這半年是否生長了似的。
張曦連忙用手捂住,沒好氣的說:“還是那麼毒舌!別說那麼難聽行不行?我的好璲弟,算我求你了,家父領着集賢院的老頭子們也要同往!說是要討教你在聯句上的造詣。其實哥哥知道,他們這是以退爲進的辦法,對不出你那三聯就做出虛心求教的樣子,博個不恥下問的名聲好遮掩住學問不行的尷尬罷了。”
“好吧,既然曦哥哥出馬,我這是給你面子,咱們這就去!”李璲向茗煙吩咐:“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