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最簡易的電燈了啊,哪怕它能持續的時間超短暫、哪怕它耗費的材料很巨大、哪怕它提供的光亮特有限,但是,這畢竟是電力的燈啊!張曦跳下車來再次撲在李璲身上抱得緊緊的笑起來,卻哽咽着嗓子說:“太不容易了,這東西好金貴的呢!”
“費多少錢都值!別提錢,咱們不缺錢!”李璲在他背脊上狠狠的拍着,眼睛卻死盯着那車上的燈泡一眨都不敢眨,咬着耳朵叫嚷道:“張曦,快告訴我它的持續時間!對,還有你們一共造了多少?”
張曦鬆開懷,這纔好好的喘口氣道:“這些事兒你不比誰更懂?只要造出第一個,剩下幾萬個製造起來也不過幾天的工夫嘍,這裡是五百箱共五千只,趕上用了沒有?”
李璲哈哈大笑道:“趕上啦太及時了,走!咱們喝酒去,好久沒一起醉臥‘花’間眠了呢,吳廣聽令,快去安裝在父皇行宮到跨江大橋那一路上去!”後面的事兒‘交’給吳廣去做盡可放心,李璲拉着張曦往前院來,興奮的說着:“全都趕上啦全都很及時,太白先生今天成親大喜,酒是現成的,快隨我去那院裡喝去!”
“哦?如此喜事還真不能錯過!”張曦比李璲還興奮,興奮得都沒考慮帶賀禮的問題就加快了腳步……等到循着熱鬧來到目的地,張曦可能是一路上風餐‘露’宿沒吃飯了,進院‘門’第一桌就坐下吃起來。.: 。
李璲自然也跟着陪在旁邊,‘弄’得老遠處蕭子琪看到了直乍舌,但再看到是神秘失蹤了好久殿下都不許問的張曦回來了,多少明白了些,蕭子琪就當沒看到,繼續支應場面罷了。
第二天,南巡的唐明皇在李璲的陪同下參觀了儀王學院,隨手給提了塊匾額就準備起駕回京了,畢竟上了年紀的人這番奔‘波’數日,經過了前兩天的開心‘激’動過後確實覺得累了,可李璲卻死說活說請父皇好好安睡一下午,等天黑了再走。
“你這孩子淨會說胡話,哪兒有讓你父皇趕夜路的道理?”劉華妃看李隆基皺眉,趕緊接過話頭率先數落自己兒子。可旁邊有個武惠妃眼睛亮起來,當了好幾天陪襯了還一個晦氣都沒找到呢,此刻送上‘門’的麻煩怎可放過,搶着說道:“姐姐瞎擔心什麼呢,整個淮南道都被十二郎掌握的死死的啦,趕個夜路出不了什麼不好的事兒吧……”
武惠妃‘陰’陽怪氣的搶白雖然沒人會信,但多少還是給大家提示出一個疑問來,十幾雙眼睛聚焦,李璲不慌不忙道:“啓奏父皇,前些天十三弟、十六弟帶給父皇驚喜前不是也不肯透‘露’嘛,請容兒臣也賣個關子,到了晚上起駕時若父皇不滿意,那時再治兒臣的罪也不遲呀?”
李隆基捋着鬍子眼珠一轉,壓下武惠妃又準備張開的嘴,微笑道:“要說驚喜,你肯定會比那兩個小鬼頭更厲害,呵呵,這些年你給父皇的驚喜已經不少了,好,朕就等到晚上起駕……”武惠妃在後面暗暗心驚,什麼時候皇帝丈夫對這個兒子已經溺愛到沒有原則了?
所有的車馬都在行宮外排列好了隊伍,更有好奇心重的老臣和內‘侍’早早就呆在馬上,晚飯都端着吃的。江寧城沒有宵禁的規矩,即便是深夜的亥時、子時、丑時也同樣歌舞昇平,尤其是行宮所在的秦淮河邊,今夜註定了所有的歌舞都不如皇帝返京的儀仗更有觀賞‘性’。
亥時初刻的梆聲才響起來,高力士“天子起駕”一聲喊,所有人不是朝着行宮‘門’口跪拜,而是東張西望的找尋儀王的驚喜到底在哪兒……隨着‘咚’的一聲響,一顆煙‘花’彈沖天而起,拖着長長的絢爛尾羽向着月亮疾‘射’而去。
大家不免有些失望起來,難道還是煙‘花’麼?審美疲勞了啊……不對,就這一根竄天猴呀,後面沒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搖頭……當此時,忽然所有人的臉龐都緩緩的清晰起來,衛隊的鎧甲更是開始反光直到晃得人睜不開眼睛!
清晰如白晝!是的,李隆基站在行宮‘門’口的高階上,這纔看到順着街道兩側亮起了一個接一個玻璃球,白熾的燈光連成一條耀眼的絲帶卷向前方的深夜中,照亮了鑾駕的行程。劉華妃在耳邊驚呼“好炫啊!”一時不適應反而閉起眼來,武惠妃卻瞪得大大的‘抽’搐着嘴角喃喃“李璲‘弄’了多少顆夜明珠啊都裝在玻璃罩裡?”
“請父皇和母妃登車吧!”李璲躬身一禮,纔不會給武惠妃解釋呢。唐明皇深吸口氣,想對李璲說什麼卻想了想又咽了回去,擡腳登上車駕後只是說:“莫要爲了朕的啓程就太過鋪張了!”
李璲走上一步,直視着父皇的眼睛,斬釘截鐵的說:“其實不是爲父皇的起行,而是在父皇起行前請父皇做個見證,從今後江寧府都會通宵如白晝,成爲一座不夜城!”李隆基再次往車窗外探探頭掃一遍那延伸不知多遠的電燈,他纔不會相信是無數顆夜明珠呢,但更加倒吸一口冷氣,知道自己沒什麼可教導這個天才兒子的,也就不再說話。
車隊全體開拔,就在這聖潔的白光通道中沐浴。雪狼衛各個手持利刃守衛在每一個大燈泡旁邊,算是找到了個理由不再護送皇帝返京了。而鑾駕的安全託付給了詩仙李白,他將帶着新婚妻子順道回京,完全負責儀王府在長安的生意。
幾萬人來了又走,但江寧城絕對不缺乏熱鬧,最起碼,有潁王殿下和永王殿下隔一陣就要打一架的規矩,全城百姓都看習慣了。
但這一日有些不習慣……滿城的人奔向秦淮河邊觀戰的時候,互相吆五喝六着:“皇子大戰有新內容啦快去看啊!去晚了可就錯過了”、
還有迅速從粥鋪竄出來的,嘴角還掛着八寶粥殘渣,好奇的問:“這位仁兄啊還能新鮮到哪兒去?難道真見了血不成”、
前邊有個往回跑的,邊跑邊喊:“見血有什麼好看你家沒殺過豬麼?恰恰相反剛纔聽人說那兩位沒動手,各站在一座橋頭對立比氣勢呢……”看來這位就是專業義務傳閒話來的。
‘潮’涌般的人海里一個英‘挺’的青年聳立不動,問身邊的隨從:“仲武先生,你可知這兩個小鬼頭出了什麼‘花’樣?”聲音低沉的只有旁邊能聽到,那隨從的矮胖子嘿嘿笑着,賣關子道:“殿下最近沒怎麼看《盛唐旬刊》吧?要不肯定能猜到的。呵呵,屬下確實知道,但既然殿下不知,那就不妨跟去看看熱鬧,也好抓個現形,揍潁王和永王的屁屁呀!”
李璲臉上浮起微笑,不慌不忙的和高適順着人‘潮’走,不多時就看到了那兩個風雲憨貨。
一座石拱橋的欄杆石柱上,這一邊李璬單‘腿’站在上面,青‘色’鎧甲外罩綠袍,背後‘插’四杆黑邊綠旗上面繡着銀龍,頭盔上十八個紅絨球那叫‘精’神,手裡一杆青龍偃月刀斜指向天……那一邊李璘的鍍金鎧更加耀眼,背後四杆明黃將旗上繡藍龍一團,頭盔上兩根長長的翎子顫顫巍巍,手持鑌鐵雙鐗也拉開了架子。
“關公戰秦瓊?”李璲隱沒在不停叫好兒的人羣中擡頭觀望,看一眼就閃過這個詞組,脫口而出的同時自己就樂了。旁邊高適捂着嘴笑的喘不上氣來,斷斷續續的說:“本來是摩詰和子美打擂臺,沒想到兩位殿下入‘迷’到這個程度,看來那兩位的寫作水平真不低!”
李璲頓時明白了過來,沒好氣的笑道:“摩詰已經開始連載《隋唐英雄傳》了?子美也開始連載《三國演義》嘍?前幾個月說給他倆聽的時候,看他倆的表情就知道算是又找到了互相較勁的發泄口,沒想到互相較勁的不止一對兒冤家?”
高適還想再接着聊呢,卻聽那圍滿人的石拱橋頂上,永王璘大叫一聲:“哇呀呀,將士英豪,兒郎虎豹,軍威壯,地動山搖,要把狼煙掃。”金鐗揮舞着他也不怕站不穩掉到河裡,一個亮相兒你別說,還是那麼回事兒,‘挺’帥!
另一邊李璬不甘示弱,也不知從哪兒淘換來一首歪詩針鋒相對,幾乎連說帶唱了:“大將生來膽氣豪,腰橫秋水雁翎刀,我本漢朝一名將,不知何事打隋朝……秦瓊小將你快快降了吧!”青龍偃月刀‘呼’的一揮,帶起寒光在手中當猴棍轉起來。
李璘雙鐗相‘交’‘鏗’的一聲撕裂耳膜,哇呀呸道:“本帥官拜天下督招討兵馬大元帥之職,奉‘混’世魔王之旨征討漢將關羽!衆將官呀,擂鼓!”哪兒來的衆將官啊……還真有!周圍看熱鬧的人齊聲吼着“諾”就敲盆的敲盆、吹口哨的吹口哨,反正氣氛是烘托起來了。
那一邊李璬也不落後,吼叫一聲“少廢話看刀吧”如虎嘯山林,竟把那麼多人敲盆的響動都壓下去了。青龍偃月刀往前一送就到了李璘的面前,‘乒’的脆響被雙鐗架開時竟然劃出了火星……不光比亮相兒啦今天還是要開打啊,只不過兩個傢伙水平見漲,竟然能金‘雞’獨立在欄杆上站的穩穩的發力,讓人羣后觀瞧的李璲欣慰不已。
“這兩個傢伙總有使不完的力氣,看來,又該送進武學院進修一番了……”李璲這裡自言自語着,卻不知是不是李璲的嗓音有特殊的‘波’段,橋頭上兩人彷彿聽到了這個噩耗一般,再一次刀鐗碰撞之後的反震——‘噗通、嘩啦’各自仰面跌下橋去,濺起好大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