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嘬死就不會死,這句話送給兩位詩人,當王維和杜甫看到玄清和玄元展露飄逸的身形、凌厲的劍法於半空虛渡時,他們毅然決定留在寶華山的武學院進修!
想必他們是想起了李白,心嚮往之,終於知道了自己的才華裡缺少了什麼,李璲當然不阻攔,說不定從此唐詩中少了個田園派和憂憤派的,多了兩個邊塞派的也不錯。但玄清道長的眼神怎麼看都帶着嘲弄。
果然,第二天剛剛卯時一刻,即便是盛夏太陽也還沒跳出地平線,而玄清道長已經跳上鐘樓,不等道袍在風中獵響,‘鐺鐺鐺’的鐘聲在內力的激發下好似能直入人的大腦皮層之下!玄元道長以金雞**的姿態單腳點在點將臺前的桅杆上,拂塵換成了鞭子,隨着微風身形輕輕搖曳着卻總是掉不下來,好似和五丈高桅杆成了一體。
呼嚕嚕大羣人跑來校場,有的眼睛還沒睜開,是憑着聽力跟着大夥跑的,有的一邊跑一邊蹦,那是有隻靴子反覆使勁還沒穿好,第一個站好隊把脊樑挺得筆直的傢伙註定得不到獎賞,因爲他的盔甲很明顯穿反了。至於兩位來湊數的詩人本來可以早到的,因爲想到那華美的劍法整夜都沒睡着,但還是落在了隊伍最後面……一套明光鎧連佩刀帶長弓、手裡再端一杆鐵槍足足八十斤!王摩詰和杜子美的小身板還跑的起來?幾乎是一步一挪的。
一百零八棒鼓聲後,不得不說那五百九十八人畢竟是挑出來的,軍鼓聲停之前已經站好,想互相打個招呼埋怨兩句還是算了,因爲擡頭看到了玄元導師的造型,都頓時嚇得清醒過來。此刻玄元雙臂一伸、足尖輕點,身體就像雄鷹發現了狡兔般俯衝地面,偏偏寬大的袍袖又兜着風使得落地那麼的慢。
在衆人驚詫中,玄元滑向過衆人的頭頂,恰恰落在兩位詩人跟前,甚至不需緩衝,凌空翻個身就卸去了力道,穩穩的站住後頭一句話就是:“既然入了武學院那以前的身份就不存在了,從昨天起都是一樣的普通學生,兩位,對不住了……”話音剛落,眼前一花都尋不到軌跡,鞭子已經準確的抽打在胸口。
“嘶”……“啊”!王維和杜甫狂喊一聲就捂着胸口摔倒在地,眼淚都流出來了。前面那六百人面面相覷,心道你倆裝蒜吧?隔着堅固的明光鎧抽鞭子有用?伸長脖子仔細再看,六百人都倒抽一口涼氣……真的有用的!被玄元的鞭子抽過的地方,大唐最堅固的明光鎧蛛網般的裂紋間碎掉了一長溜,看不到裂縫中的骨肉受沒受傷,但周遭鎧甲剮蹭的部分竟被摩擦的通紅火辣!
玄元的一鞭子竟有如此內力!整個校場都沉默了,但更多人眼中流露的不是恐懼而是渴望。掃視一圈,玄元舉鞭子點指衆人:“想學我道門的內功嗎?可以,但要先打好身體基礎,那麼,呵呵,就從負重跑步開始吧……整理好你們的鎧甲!圍山跑一圈!一個時辰內回不來的就不用吃早飯了!出發……”
天啊,寶華山方圓總得有五十里啊,再披掛整齊的負重跑……可玄元導師已經當先如一片落葉般隨風向前飄去,六百人只好拼命在後面跟隨。王維和杜甫還疼的滿地打滾呢,有玄清道長飛來輕輕在二人胸口點了三下,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兩位文人就竄起來,跟着大部隊往外跑……激發人體潛能的穴道!
等到李璲起牀的時候,武學院內已經是哀鴻遍野,一個個的回倒是回來了,四仰八叉的躺倒在地上倒氣兒,根本沒力氣吃那頓豐盛的早餐了。玄清道長一手拎着一個裝在明光鎧內的詩人——這是他在一個山麓溝渠內發現的,飄在樹冠之上一躍十丈,最後歸來。放下二人在準備好的一溜兒早餐長桌旁,朗聲說道:“都給我起來,忘了令行禁止嗎?現在讓你們吃飯就必須吃飯,不吃也是抗令!誰想試試玄元導師的鞭子嗎?”
鞭子二字算是成了所有人心尖的隱痛開關,立刻好似強心針般支撐起所有人爬向餐桌,藉着初升的陽光看到滿桌子的牛腱鹿腿,就跟見到親人似的,趕緊往嘴裡塞。
此刻李璲端着一盤鹿脯來到兩個詩人的面前,遞過去說:“堅持不住的話,隨時提出來,隨時可以退出的哦!”這分明就是激將法,但對心高氣傲之輩最管用,杜甫一把抓起個羊腿就使勁兒啃,用發泄不滿的行動反駁李璲的輕蔑。而王維咬咬牙擠出一句得體的話:“在下……哦不,學生我還想再試幾天!”
“那就隨你的大小便吧,哈哈!”李璲從癱倒的二人身邊站起來,走向玄清和玄元高聲問道:“今天上午的訓練內容是什麼?”
無數雙耳朵都在肉盤飯碗間支棱起來,只聽那一句回話“他們挺嚮往輕功的,就練輕功好了”六百人都轉過頭去……等吃完了早餐,衆人被帶到了幾條一尺深的小土溝前,正不明所以呢,玄清導師親身示範了一下——站在土溝裡往上跳!
“能順利跳出來,今天上午的訓練就算合格!”玄清朗聲說道,衆人都快被氣死了,就這麼簡單嗎?即便我們現在很累、即便穿着厚重的鎧甲,但作爲多年的武將也不至於這麼瞧不起我們吧!剛想到這兒,緊跟着玄元補充的一句話就砸碎了每個人的小心肝兒:“意思是,從現在開始一遍遍的跳,不少於兩千次,跳到午時二刻爲止你還能順利跳出來就算合格,纔有午飯吃!”
“啊?那腿還不斷了……”一個人剛發出驚叫,屁股上就捱了一腳,直接摔入土溝啃了一嘴沙子,只聽玄元冷笑道:“腿斷了我給你接骨,道門有靈藥,保證當時就行走如常,不耽誤下午的訓練!”
此話之冷,讓盛夏的山谷都吹起了陰風,衆人絕對相信這兩個導師身上有道門的靈藥,哆哆嗦嗦的趕緊找自己的位置開始傻傻的蹦跳。
時間過得很快,十來天之後連王維和杜甫都能一頓吃下半隻羊了,但清瘦的身形卻結實了不少,黝黑的面龐更是看不出絲毫詩人的氣質了。但兩人在持續的渾身痠痛中很開心,因爲他們已經能負重五十斤輕鬆跳起二尺高了。
又過了半個月,當隨意抽調的黃蜂衛和這些學生對戰,依然一個打十個的時候,武學院內沒有唉聲嘆氣的失落,也沒有憤憤不平的嘶吼,只有更加堅定的決心——不急,我們還要在此學習兩年,兩年後一定能單挑你們!
但李璲無法安心在寶華山陪他們兩年的,一個月下來,文、理、農、工、商學院相繼落成,從潤州到江寧的客棧都已經住滿了來應考的江南士子,就等着入學大考的那一天了。
老規矩,只收寒門士子……非寒門的想混入也沒關係,儀王學院沒功夫挨個去調查你的背景,但入學就要簽訂契約!將來畢業後無論做什麼營生,都必須貼着儀王學院的標籤……即便這樣,也沒那麼容易入學。
當考生們拿到入學測試的題目時,大有人腦子嗡的一下就昏厥過去!文學院不考辭賦和經帖,只考策論!策論題目任選卻並非國計民生:鄉村書院的六年制教學規劃、海外遠航可能發生的問題之應變舉措……
商學院的入學考題非常高大上:如何方便大額交易時錢幣的使用、與遊牧民族貿易需要主意哪些問題……
再看農學院的考題更加帶有指向性:論南方植株在北方生長的可行性、論插秧密集度與產量的損益臨界點……
文科的考題再刁鑽,終歸是書寫文字,哪怕胡編湊字數呢你也總能寫一篇紙的。更可怕的是理工學院的入學測試,那是有唯一正解答案的題目啊!你答不出就是答不出,沒有最後那個結果你寫一摞紙也沒用啊……十道題目擺在那裡,都是李璲親自編寫的,諸如:有一個大西瓜,總共切9刀,最多能切成多少份?
這是考空間想象力呢,考場上已經有士子開始掏出刀來蹂躪墨錠了。但這好歹還是能在現場有辦法去試驗的,下一題就沒法兒試驗了:有兩根不均勻分佈的香,香燒完的時間是一個時辰,你能用什麼方法來確定一段一刻鐘的時間?
爲了保住自己的黑髮不會瞬間變白,直接跳過去,看第三題:手裡拿個桔子,鬆手後,請問爲什麼桔子會往下掉而不是往上飛?
天啊!這也算個問題嗎?這是事實啊、這是常識啊!怎麼可能往天上飛……李璲這是用桔子代替蘋果狠砸應考的士子,砸碎固有思維、大膽想象去期待唐朝出現個姓牛的天才!
類似這樣的十道題,李璲很仁慈的規定了只要靠譜兒的答出一道題就可以被錄取,沒被錄取的人也甭懊惱,回家慢慢想,一年之內只要帶着三道題的正確答案回來,隨時可以入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