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禪寺大殿上,高高在上的是如來佛祖,殿右側是觀音菩薩,左側就是那地藏王菩薩。
寬廣的大殿有三百多坪,這時擠滿了光頭和尚。說起來和尚也不是誰想當就能當的,也有一套嚴格的程序,須在寺院拜師傅學習,少則兩年,多了不限,只有年滿十八歲的才能得到寺院辦法的戒牒,正式出家當和尚,
這個戒牒還有個來歷,佛教傳入中國之初,政府爲了限制僧人的數量,制訂了度牒制度。因爲中國人太聰明瞭,那時實行的是人頭稅,當和尚就是四處化緣爲生,可以免稅,有些鄉紳大戶,一家人都是出家人,男的住在家廟裡,女的住在家庵裡,魏晉前漸成風氣,那時的和尚尼姑才叫多。
實行度牒制度後,也沒安穩幾年,到宋元時期,發放度牒成了政府的一大收入來源,只因爲度牒也要錢來買的,沒錢就別想當和尚。南宋時,政府爲了填補財政虧空,戶部還專門開始買賣度牒的市場,以至於造成銀票貶值。一直到清乾隆年間,由於佛教漸漸衰落才廢止度牒制度,改由寺院發戒牒。
現在,大殿里正在爭吵的就是爲了戒牒,黑社會哪裡有什麼戒牒?他們認爲穿上僧衣就是和尚了,吵鬧着說鹿鳴禪寺的和尚不講理,但是,除了亂吵加威脅漫罵,到也說不出什麼道理來。正規的和尚們,人手一本下黃書,如捧語錄一樣高舉在頭,高喊着佛號,抗議黑社會對他們的侵犯。
龍五和四十幾個假和尚已經動彈不得,被九個老和尚困在大殿正中,說起修爲,假和尚怎麼能與真和尚比?
但是,靈山寺的九個老和尚也頭疼,他們知道這些和尚背後是洛桑後,只敢困住他們,不敢用什麼嚴厲手段;這可是有前車之鑑的;上次只是抓了洛桑一個徒弟,靈山寺就被鬧了個灰頭土臉,這次來了那麼多洛桑的手下,誰知道洛桑想幹什麼?
報警也沒用,人家說這是佛門內部的事情,不方便管,只有把媒體交來,希望得到社會的,給政府施加壓力。
但是,這幾天香港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好多媒體正在挖掘議員的醜聞,根本顧不上這裡發生的事情;就是來到這裡的記者,看到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看着這些昨天晚上還在太平山圍困議員別墅的黑社會搖身一變,都穿起僧衣類圍困寺廟,都搞不清他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掏錢問問,才知道人家是來化緣,剛聽還沒感覺,仔細一琢磨就不是味道了:化緣怎麼跑到廟裡來了?歷來,化緣都是和尚的專利,吃喝不愁全在這化緣與香火錢,況且,今次來化緣化的不是別的東西,乃是要化一尊佛像回去。
大家惹不起黑社會,也不想昧着良心亂說,就看到什麼說什麼不加評論,只說和尚們在吵架,爲的是一尊佛像。有些記者明白點其中的原由,心裡就埋怨洛桑:事情總要一件件來,都堆到一起,弄的大家不知道哪裡是重點。
鹿鳴禪寺的主持和尚源惠大師已經被送進醫院搶救了,源惠大師年逾七旬,是個老和尚,見識也多,聽他們喊出洛桑的名號,就知道禍事大了,自己肯定應付不了;一邊敲鐘召集幫手,一邊注視事態的發展,到周圍圍聚起四、五千真假和尚,終於不住,昏倒在大殿上。
現在的鹿鳴禪寺,大殿裡是百十個真假和尚,真和尚把假和尚制住了;院子裡是真和尚多假和尚少,大家正在講理;寺門被二十多個修爲高些的真和尚把守着,個個手拿無情棒,假和尚們也不敢輕易上前。寺外面是真和尚少假和尚多,大家在拉扯着準備打價,卻沒真打;黑社會打架是要先講好價錢的,龍五被困在裡面,誰知道打完架會不會付錢?
趙鷹來到鹿鳴禪寺前,看着這混亂的場面搖搖頭,黑社會到底是羣烏合之衆,與一心護佛的真和尚比起來錯遠了。他穿着白僧衣分外搶眼,但是大家都在亂吵吵,誰也沒注意這個新來的和尚。趙鷹正往裡擠,被手捧黃寶書的和尚攔住了去路。
趙鷹也不多說,橫身撞進寺門,把守在臺階上的二十多和尚那裡竟得起他這一撞,立時摔倒一片;有眼尖的黑社會小弟認出趙鷹,還不敢確定,看他先收拾了守門的和尚,發一聲喊:“光頭龍派高手來了,大家衝。”
“呼!”的一陣亂,假和尚們立即精神起來,跟着白衣飄飄的趙鷹就衝進寺院。有組織的與沒組織的就不一樣,趙鷹如刀尖直插,在前面領路,身後漸漸把黑社會聚集在一起,當真是所向披靡。
剛到大殿前廣場,前面又出現了三十六個和尚,十八個拿棍在前,爲十八棍僧,十八個空手在後,爲十八金剛;他們擺下兩個大陣讓假和尚闖。這年頭,誰還傻得講什麼江湖規矩?趙鷹邁步前行,千餘小弟緊跟其後,立即淹沒了源惠大師重金從寶蓮禪寺請來的“高手”。十八棍僧水平頗高,知道擋不得,立即轉身跳出圈外,可憐他們身後的十八金剛正在擺酷,還不明白怎麼回事就被人羣淹沒了。
大殿內怎麼也進不去那麼多人,趙鷹回頭看看跟隨自己的千多小弟,也感覺熱血沸騰,看着從人羣中爬出去的十八金剛,看着有些小弟手裡搶來的的黃寶書,又有不忍,他可不象洛桑,不想傷人太多。
“大家聽着,只圍了這大殿就是頭功一件,裡面的事情大家不要操心,不讓和尚進去就行。”
衆小弟答應一聲,立即散開。
殿門被趙鷹推開,閃身進去後立即躍起;門兩邊果然有和尚偷襲,只是趙鷹已經站在大殿的最高處,如來佛祖的頭頂。
大殿裡和尚以爲來的是洛桑,都戒備起來,看到是個陌生和尚,一邊是怕一邊是驚,人家表現出的實力太驚人,比洛桑也許差不了多少。
趙鷹凝神看看大殿裡狀況,卻看到一個熟人悲天和尚。正微笑的悲天和尚衝他舉手施禮,趙鷹只好還禮,這個時候,他在這裡幹什麼?
“阿彌陀佛,請問師兄來自哪裡?到此有何貴幹?”殿中圍困這龍五一夥的九大神僧中的一個開口了;“老衲釋仁,靈山寺護法僧,請師兄講明來意,您也看到了,這裡沒有傷人,既然穿上袈裟就是一家人了,有事情還是慢慢說的好。”
“小僧空海,來化緣,只要把那地藏菩薩像給我們靜佛寺供奉,一切都好商量,我們出點香火錢也可以。”
“空海,與裡面的空空師兄是一處的了?”靈山寺的主持明信和尚從殿角閃出:“靜佛寺自己的佛像要自己化來,怎麼化緣到自家廟裡了?”
趙鷹正想答話,屋頂處飛沙走石,大殿中雲霧繚繞,風住時,半空中出現了一個漂亮的神仙,這神仙穿一件湖藍色僧衣,纏一條纏金絲鑲美玉的腰帶,光頭玉面煞是精神。
看到這神仙,九的神僧包括明信和尚立即跪倒,高呼靈山神佛匍匐在地。
來的正是靈山神佛王子厚,他也認識趙鷹,這次被洛桑召喚下來,就是爲了收服靈山寺的九大長老。趙鷹走後,洛桑纔想起王子厚,那九大神僧本事不小,能收到靜佛寺當護法總比禁錮到黑玉扳指裡強,就快速找傲山澈將軍將軍下來。
藉助八寶玲瓏瓶,洛桑也能知道趙鷹那裡的情況,現在,八寶玲瓏瓶就是“貪婪鬼”的代名詞,能不用盡量不在凡人身前展示,只要露面就必須讓見過它的人閉嘴,最是麻煩。如果王子厚能辦成這件事情,總比來硬的強。
幾百年來,王子厚在香港修煉九孔金魚,廟裡的香火最是靈驗,靈山寺沾着他的光,和尚也容光;那靈山神佛一出現,卻佇立在趙鷹身邊,明顯與他是一起的。和尚們雖然拜佛,真信這個也沒幾個,看到霞光繚繞、寶像莊嚴的王子厚,都震懾與他的威名拜服在地,連龍五等一幫假和尚也知道神仙顯靈了,他們拜得更是虔誠,都是五體投地。
王子厚來之前還不知道爲什麼,只是那洛桑有請,自然竭盡幫助,知道洛桑要在香港爲阿秘特佛修廟本也高興,靈秀峰自從有個阿秘特佛後,名聲更響,王子厚也跟着沾光。但知道洛桑讓人來廟裡化緣還是化尊佛像回去,心裡也彆扭,他的靈山廟就是被洛桑給拆了,怎麼着也不會高興。
但是洛桑說,可以在新廟裡爲他重塑金身,讓他陪在阿秘特佛身邊做爲護法金剛,王子厚立即什麼都答應了,能拜個真佛爲師,還是護法金剛,比只有虛名的靈山神佛強多了。
“空海師兄是爲佛門一件盛事而來,也許大家不知道,尊者阿秘特已經於年前功德圓滿,成就佛身;爲了供奉阿秘特佛,各個寺院本該互相幫忙。這般推阻是爲何來?豈不聞佛門廣大願者進來,只要披上佛衣,還說什麼真假?各位本佛門修煉多年的高僧,執着與真假本就過分,妄分你我怎體現我佛普度衆生的慈悲心懷?一張戒牒能說明你是佛門中人,那沒有戒牒的想要修行就要看你們的臉色。咄!你們這些和尚唸的什麼經?拜佛拜的我佛的慈悲心腸,不是這臭皮囊,不明白這點,空讀佛經萬冊也是惘然。我靈山寺僧衆,怎麼也與這樣的和尚爲伍,沒的玷污了本坐的煙火。這次不罰你們,今後好生與靜佛寺合作,本坐已拜在阿秘特佛身前爲護法金剛,靈山寺衆,在靜佛寺爲我重修金剛像。走也!”
王子厚耍了通威風,伸手在虛空裡點化幾下,九大神僧跳躍幾下都升起在半空;大殿裡忽然香氣四溢,衆人心神皆醉時,空中響起三聲鐘磬之聲,光芒一閃,靈山神佛渺然而逝,這時,那九大神僧才跌坐在地,各自閉目養神,修煉剛得到的體驗。
到底是神仙,知道虎頭豹尾的重要,開始的威風,收場更是玄妙非常神聖莊嚴。衆和尚也不分真的假的了,擡頭看時,連那白衣空海和尚也消失了,都向空禮拜不停。
殿門大開,黑社會小弟們看到,龍五與那些大和尚們神情恭敬的步出殿門,身後是那九大神僧託舉着地藏王菩薩的黃銅法身。在衆人注視下,緩緩步下石階,走到寺外安放在龍五早準備好的大板車上。
真假和尚們中開始流傳剛纔大殿內的事情,信不信佛的都恭謹起來,再沒人爭執,都靜靜跟隨着安放佛像的板車,也不用司機開,推着上路,高頌着阿秘特佛的佛號,順青馬公路往靜佛寺去了。
記者們正準備拍些刺激的場面,沒想到事情竟如此安靜的結束,這些黑社會小弟若被洗禮般,再沒半點囂張。大家知道里面一定發生什麼事情了,就又一次拿鈔票探聽消息。這次卻碰了壁,昨天看到一百港幣纔開口的黑社會,看到五百港幣竟視而不見。
有大電視臺的,腰板到底硬朗,甩出張五千大鈔;還是那句話,見錢眼開,終於有人受不了誘惑還是說話了,這一來記者們開始炸了,大白天神仙顯靈,這個新聞比香港島的醜聞還來的刺激。
任何一件事情經過三個人口,一定會變味,這是經反覆論檢驗過的。黑社會裡傳的就更邪乎了,又說阿秘特佛駕着金光來顯靈,震服了大嶼山的佛界高人,有說阿秘特佛帶者靈山神佛一同顯靈,要求今後靈山寺歸於靜佛寺門下,威風了幾百年的靈山神佛現在是阿秘特佛的護法金剛。這些都是有鼻子有眼的,沒鼻子沒眼的就海了去了,三天內至少出現了六、七十個版本;都慣以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的標籤,就如《阿含經》的“如是我聞”一樣。
這三天裡,洛桑老實的呆在淺水灣別墅裡,活動範圍極其狹小,最多和從北京趕回來的吳帆小姐拍了幾條宣傳片,與陪同吳帆小姐一起來的舒月小姐在沙灘上散散步,還是轉圈。
與阿卜杜拉王子一樣,裡威爾子一見到舒月,立即驚爲天人,看到吳帆小姐,又一次迷了眼,這次,兩個王子分好了工,一個進攻舒月,那是裡威爾子;阿卜杜拉王子在舒月那裡碰過釘子,這次開始對吳帆小姐暗下功夫。洛桑收集美人的本事,讓兩個王子佩服了又佩服;當兩位美人離開時,讓兩個王子鬱悶了好久,相對嘆息;通過這個緩衝,兩個王子的關係奇蹟般的拉近了。
洛桑沒時間操心他們的事情,這三天他是最忙的了;一是爲香港大佬派來的造型師確定阿秘特佛的頭像;
二是操心王思隕與香港大佬操辦的盛大晚會的舞臺設計,演員陣容;
三是操心半山別墅裡兩個基金會的運作,這幾天很是有些收入;
四是指導趙鷹忙活的靜佛寺與靈山寺的合併,趙鷹現在就是神仙的代言人;
五是介紹王子厚拜在阿秘特佛前爲大弟子,這是個好事,王子厚請了好多神仙來觀禮,有些就趁機下來見見洛桑,只是認識一下;
六是與在蓮花境界內養傷的狄安娜培養感情,有點纏綿,更多的還是愛憐;
七就是與幾個來登門道歉的議員應酬。
這七件事情那一件都不能不操心,當真是雙眼一睜,忙到黎明。特別是最後一件事情最麻煩,媒體對他的報道,都交給全成金,早顧不上操心了。
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敵人,都是爲了各自的利益。這些以前十四K的議員,終於低頭找洛桑尋求妥協;除了窩藏的哪個外,給港首個面子,洛桑也沒再過分追殺。當然,這一切是有條件的,不得到好處洛桑不會這麼好說話,他又不是老好人。
關於好人和壞人,阿卜杜拉王子有個經典的論述:如果以個位計算,壞人比好人的能量大的多,只因壞人做事只講利益,手段也惡毒;如果以十位計算,壞人還是要站上風;如果以百人計算,雙方會互有高低,這時要比的是團體的力量;如果成千上萬,那壞人就會裝成好人投機過來。
但是,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好人與壞人,就如沒有絕對的好神仙與壞神仙一樣。
最先確定的事情是阿秘特佛的佛頭,時間緊,在出了三個小樣後,洛桑終於最後定稿;還是爲了時間,洛桑決定先給阿秘特佛的銅身上安裝一個玻璃鋼佛頭,那樣一週內就能完工,至於銅佛頭,什麼時候弄好怎麼時候再換。
阿秘特佛不滿意,他不是爲別的不滿意,他是對把地藏菩薩的佛身換上自己的佛頭不滿意。對於地藏王菩薩,阿秘特佛十分尊重。
“那是個大有神通的好菩薩,雖然沒有上界,雖然沒有成佛,但他是爲了普度衆生的大願心;地藏王菩薩誓言:地獄不空,永不成佛。我不能爲了自己的佛身毀了地藏菩薩的佛身。”
“算了吧,阿秘特佛,現在不是操心這個的時候,你的時間不多,爲了你能在天界坐的穩,先將就着,大不了回頭再給地藏菩薩塑尊金身。地獄究竟在什麼地方我一直很迷茫,有這個守護地獄的菩薩,一定有個世界是。”說到這裡,洛桑愣住了,擡頭直視着阿秘特佛,森森的說:“如果我猜得不錯,西藏方向有個世界在收集靈魂,死去的靈魂只要能凝聚出一些念力或者修煉到一定境界,都被引導到那裡去了。阿秘特佛,你不該瞞着我,這件事情很重要。”
阿秘特佛呆了呆,嘆息一聲:“翻轉法則,洛桑,翻轉到最後,你知道是什麼結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