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珂稍微想象了一下自己找不着錦辰的場景,想了個開頭就不想了。
因爲她覺得這事似乎有點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範圍。
她一時說不出什麼漂亮的話來搪塞錦辰,就不說話了。
錦辰不甘心,又問了她一遍,她還是不知道怎麼回答,就小聲說着:“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我是遇到了點意外,之後也沒機會通知你,所以纔會消失這麼長時間。”
錦辰聽到意外兩個字,瞬間變得緊張起來,忙問:“什麼意外?”
言珂把手拿出來比劃了一下,說:“就是一點小意外,很小很小的那種。”
錦辰又有了拍言珂腦門兒的衝動。
他冷笑着問:“小的不值當說的地步?”
言珂點頭,心裡很高興錦辰明白了她的意思。
可她一看到錦辰的臉色立馬又慫了,她苦思冥想着,該怎麼半真半假的把事情跟錦辰交代一下,真假的比例不僅得讓錦辰信她,還得讓錦辰不懷疑她。
這可把她給難着了。
錦辰一看她那表情就知道這人又開始想鬼點子了,於是就出聲提醒她說:“說謊的時候記得把慌說嚴了,我現在都懶得當面拆穿你了。”
言珂眼珠子亂轉,還真當着錦辰的面開始明目張膽的說起謊來,“那個……什麼,我怕你擔心,所以就沒提前跟你說。其實我是去複診了,去做了個穿刺,結果碰到了個傻叉醫生,一針下去直接給我戳歪了。”
提到那個傻叉實習醫生,言珂立馬忘了說謊話時該有的緊張,情緒激動的開始數落起那個實習醫生,“你不知道,那個醫院的醫生欺人太甚了,他們看我一個人去的醫院,就拿我給實習醫生練手,那傻叉實習醫生也不知道怎麼拿的畢業證,上來就給我戳歪了。那可是做穿刺的針啊!他們戳在我背後我也看不見,也不知道他們把我戳成啥樣了,反正我是在牀上趴了一個月沒起來。”
她說的起勁,倒豆子似的把她在醫院的苦逼日子給說了出來,說着說着發現氣氛變得有點詭異,等她看向錦辰那張山雨欲來的臉時,恨不得回到五分鐘之前把自己的嘴給縫上。
她發誓,以後再也不亂說話了。
這種三天兩頭冒出來的想把自己嘴給縫上的決心太壞事了。
錦辰依舊醞釀着狂風暴雨般的情緒,沉聲說着:“你也就說錯話的時候,嘴裡還能蹦出兩句真話。好了,現在不用解釋這段時間去哪兒了,你就給我解釋解釋,爲什麼病了也不給我打電話?爲什麼情願一個人在醫院受苦也不找我?言珂,你是不是成心折磨我呢你?!”
最後一句,幾乎是吼出來的。
他曾經告訴過自己,以後少問言珂爲什麼。
可做決定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是另外一回事。
反正他是做不到將近一個月看不到人還能不聞不問的地步。
言珂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指着天花板說:“我對你一顆赤誠之心蒼天可見,我怎麼可能會成心折磨你?我只是手機恰巧沒電了,又不記得你號碼了而已?”
錦辰氣的猛地擡起手,指着言珂眉心的手都被氣的發抖了。
言珂一番混賬話漏洞百出,他卻找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如果人真是忽然出了醫療事故倒下了,手機又沒電了,還不記得家人朋友的號碼,事情確實不大好辦。
他是主觀的認爲言珂若是記不住他的號碼,那鐵定所有人的號碼都記不住了。
這時候他不知怎麼的忽然想起來上次撥打的那個陌生人的號碼,那個陌生人告訴他的撥打110的事,於是他就藉着那位哥們兒的話跟言珂說了,“下次再遇到困難聯繫不上我,直接打電話報警,讓警察來幫你聯繫我就行了。110知道吧,兩根油條一個鴨蛋。”
言珂不平的反駁了一句:“能不把我當弱智嗎?況且警察叔叔們每天都那麼忙,我又怎麼好意思拿這些小事麻煩人家。”
錦辰又一次的舉起手,作勢要給言珂腦袋一巴掌。
他做這個動作意在嚇唬嚇唬言珂,此時見言珂嚇得都快把腦袋縮肚子裡了,他也就把巴掌收回來,復又指着言珂的眉心說:“你就作吧你!”
說完就把身子一轉,一副不願意再搭理言珂的架勢,可這架勢還沒持續五秒鐘,他又忍不住的轉回來,視線在言珂身上來回掃了兩下,纔不大情願的開口說:“被戳哪兒了。衣服掀起來,給我看看。”
言珂還在心裡計較着錦辰說她作的話,這時候錦辰要看她傷口,她就不情不願的轉過身,把衣服掀起來給錦辰看了。
她仗着自己腰上還纏着紗布,特別理直氣壯的把衣服掀起來給錦辰看了,結果錦辰不買賬,開始動手解她腰上的紗布去了。
言珂急了,把頭扭後面問:“你幹什麼呢你?紗布拆了,過會兒你纏上啊?”
錦辰騰出一隻手把言珂的頭給扭過去,說:“給你包紮傷口都包出經驗來了,用不着你擔心我能不能把紗布裹好。”
言珂還想做最後的掙扎,可說話間只覺腰間一涼,紗布已經全部落到了地上。
她沒見過自己的傷口,可直覺告訴她能讓她在醫院趴了將近一個月的傷口應該挺嚇人的。
她那傷口不僅是戳歪了那麼簡單,還有後續的傷口感染,感染引發的潰爛,每每醫生給她清理傷口的時候她都能疼出一身的冷汗。
她憑着僅有的依據推測着自己傷口到底長啥樣,可她無論怎麼推測,都沒有錦辰這麼一眼看過去來的直觀。
錦辰看了那傷口一眼,就沒膽子去看第二眼,可他的心理控制不住他的眼睛,視線依舊死死地釘在那個巨型蜘蛛一樣的痂殼,拔都拔不出來。
他還是第一次知道人的身體上,竟然可以出現那麼大的痂。
那黑色的,厚重的痂殼,老讓他覺得是一個閘門,這個閘門要是開了,言珂的血肯定會從身體裡噴出來。
他被自己的想象中的畫面嚇到了,忙從後面把言珂摟住,好用自己的身體在那個傷口上再加一道防禦。
言珂被他嚇了一跳,後背靠在錦辰的懷裡問:“怎麼了?真的很嚇人?”
錦辰閉着眼睛,用鼻尖摩挲着言珂的側臉,沉默了很久,才一臉痛苦的開口說道:“沒有,我就是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