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延宗問明老者醫者之家坐落所在,正欲出門,一名男子踏進屋來。
男子進屋便問:“可以開飯了嗎?”聲音甚是洪亮。
阿拉延宗尋聲望去,男子四十歲左右,滿臉落腮鬍須,一身肥大灰袍,腰扎皮帶,身軀甚是高大魁梧。
阿拉延宗看着有些眼熟,剛要搭話,卻聽老者回道:
“馬上就好,馬上就好。”
也就在此時,院內傳來一聲高喝:“開飯嘍!諸位客官,請到後院用餐。”
原來是店小二招呼客人去吃晚飯。
高個人瞟了阿拉延宗一眼,並未搭話,轉身出門,回了那個矮個男人的房間。
見阿拉延宗要走,老者連忙說道:“天色尚早,熱水應該已經有了,客官還是飽餐晚飯之後,再取藥草不遲。”
阿拉延宗一想也是,還有烏拉之桃呢,正在準備吃飯,不能讓她等得過久。
“那我先到房間等候。”說罷一揖,告別老者,回了房間。
或許是烏拉之桃真的很飢了,不等來水,已然獨自吃起肉乾。見阿拉延宗空手而歸,便奇道:
“水呢?”
“稍後店小二送來。”
阿拉延宗並不急於吃飯,坐在牀邊看着烏拉之桃,看她在那裡細嚼慢嚥的樣子。
“吃罷飯,我去村裡取些藥草,熬些藥湯,讓店裡的人都喝些,有病治病,無病預防。”
烏拉之桃一怔:“這是爲何?”
阿拉延宗笑道:“這也是爲了我們避免感染瘟疫。”
烏拉之桃略一沉思,道:“也是。我們不是還有些藥草嗎?”
阿拉延宗說道:“是有一些,不過太少了,我們還是留着自己用吧。”
說話間,店小二敲門,送來了熱水。
阿拉延宗接過銅壺,說道:“還要麻煩小哥,稍晚些時候,備些熱水,我們想沐浴。”
店小二應道:“沒問題。水已燒好,隨時恭候,到時只需客官知會一聲。”
阿拉延宗謝過小二,小二轉身離去。
阿拉延宗取過桌上茶碗,倒了兩碗熱水,便也吃起肉乾來。
二人吃罷,便一起到後院取熱水。阿拉延宗是想在烏拉之桃沐浴的時候,趁天色尚明去取藥草,歸來後他再沐浴。
行至後院,進了一個廳堂。廳堂內擺着七八張圓桌,只有兩張桌旁有人吃飯。
一胖一瘦兩個男人一桌。胖子便是剛纔阿拉延宗在老者屋裡見到的那高個人。瘦子便是烏拉之桃先前見到的那個矮個猥瑣之人。
另一張桌旁坐着一男一女。阿拉延宗一看竟然認識,女的是棺材鋪老闆娘,男的是跟他一起逃亡的那個威武雄壯的夥計。
剛纔阿拉延宗見那個胖子的時候,只是感到眼熟,直到現在他也沒有想起是誰。此時再次見了,出於禮貌,便微笑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胖子坐在那裡鼻孔裡哼了一聲,算是應了。
猥瑣的矮個子,只把鼠眼盯着烏拉之桃轉來轉去,並沒有應聲。
但是見到棺材鋪老闆娘二人,阿拉延宗不得不上前搭話了,因爲他們很熟悉。
棺材鋪老闆娘完顏氏,是一名將近三十歲的青年婦女。長相妖嬈,豐滿嫵媚,特別是那一副水蛇腰,走起路來一搖一擺,甚是勾魂。
那個威武雄壯的夥計打骨催枯年近四十,眼似銅鈴,鼻頭如蒜,嘴巴一咧到耳根,身材高大,體格壯碩,看上去凶神惡煞一般,但是人卻有點憨。
他那粗如常人小腿一般的臂膀異常有力,據說一副薄皮棺材他一個人就能扛起。
也許正因爲他的強壯,棺材鋪老闆才願意用他,搬搬擡擡一個人頂三四個人。
也許正因爲他的強壯,或許是棺材鋪老闆一直沒有子嗣,或許是更不滿足於棺材鋪老闆的瘦弱,完顏氏經常跟他暗度陳倉。當老公去世後,完顏氏便跟着打骨催枯私奔逃亡。
其實阿拉延宗並不曉得完顏氏和打骨催枯私奔之事,現在看到兩人在一起,讓他想起之前見到的一幕糗事,終於確定了二人確是私奔。
那是在棺材鋪老闆亡故之後,下了葬了的那日晚間,其他夥計業已遣散。
當時阿拉延宗的師父阿拉友善已經病倒,躺在牀上,阿拉延宗剛剛爲師父服過藥湯。
正欲回自己屋休息之時,走到院中,便聽到東鄰傳來女人的嚎叫之聲。他聽着聲音有些怪異,不同於一般呼叫。
當時那一段時間因爲食物的異常匱乏,夜間經常發生偷盜事件。即便是白天,竟然也會發生明搶,差不多家家都是關門閉戶。
阿拉延宗以爲棺材鋪老闆剛剛去世家裡便遭了盜賊。鄰家有難必須相幫!
阿拉延宗順手在牆根下木柴堆裡抄起一根一米來長的木棒,一個前衝奔向鄰家院牆,身形一縱,便翻了過去。
院內除了幾塊木板之外,也沒有其他什物。嚎叫聲從正房屋裡傳出,聲音甚是高亢。窗戶上透着燈光,映着晃動的人影。
阿拉延宗更加確認完顏氏遭到了搶劫,正在遭受欺凌。
便一腳踹開房門,闖進內室,見一男人把完顏氏壓在身下,完顏氏搖擺掙扎。
阿拉延宗高喝一聲:“毛賊住手!”同時上前就是一棒,打在了男人的屁股上。
一男一女同時發出“嗷”的一聲嚎叫,男人翻身躺倒。
令阿拉延宗尷尬的是兩人卻是一絲 不掛,都慌慌張張拉過被子掩蓋身體。
男人只是瞪大眼望着阿拉延宗,不知所措。
完顏氏見是阿拉延宗,惱羞成怒,“臭小子!壞了老孃的好事!快滾出去!”
阿拉延宗一聽老闆娘發了話,便知不是搶劫。看到這不堪一幕很是尷尬,他趕緊灰溜溜出了屋子,還給人家帶上了房門。
這件事他沒跟師父說,師父當時正在病中迷迷糊糊的,也沒有精力和心思去聽他說這些。他也沒有跟其他任何人提起過,覺得不甚光彩。
今日在客棧裡見到二人,雖還有些尷尬,畢竟時過境遷,熟人還是要打聲招呼的。
阿拉延宗上前搭話:“完顏阿姨,打骨大叔,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裡相遇。”
完顏氏擡眼見是阿拉延宗和烏拉之桃,面部肌肉幾次抽動,忙迴應道:“啊…哈,大侄子,是你們呀!好巧,好巧。”
打骨催枯瞪着大眼看着阿拉延宗並未答話,下意識的捂住屁股,好像那裡還在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