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力行用手勢制止了案而起的施江南和張君平,微笑着說道:“金恩華同志,我個人理解你的心情,我有個建議,我們能不能心氣和的討論幾個小問題?”
“姓杜的,你這個人還算過得去。金恩華笑呵呵的說道,“再說你乃大大貴之人,我可得罪不起呀,給你個面子,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杜力行和施江南張君平兩個人相視一眼,苦苦一笑,能在紀委手裡這樣無賴的人,還是第一次碰上。
“金恩華同志,我瞭解過你的學習和工作經歷,雖然你的學業一般,但能入黨並當上班幹部,說明你的大學四年還算完滿的......”
“哎,姓杜的,你狗拿耗子了吧?難道你們要查我大學裡的事,他媽的,太平洋上的警察也沒有管得這麼寬吧。”
“呵呵,你是國家恢復高考後的一批大學生,一九八一年畢業以後分配到青嶺縣工業局工作,兩年期間堪稱完滿,夾着尾巴做人,壓着『性』子處世,可惜最後還是走了麥城,不管怎麼樣,睜着眼睛說瞎話,雖不是正人君子,卻搏得了講義氣的美名,後來還因此因禍得福,連升兩級,小金同志,你的運氣實在太好了。”
“嘿嘿,姓杜的,你不會說是我的晉升有問題吧?這你得去問問劉希才那個老東西,他媽的是他硬把我騙到月河鄉的,趕鴨子上架,不關我的事。”
“是嗎?金恩華同志,坦率說你在月河鄉也幹得不賴,解決中小學教師的工資問題,辦得漂亮,作爲鄉『政府』,當然有獨立的財政權,敢於向信用社借錢,那不過是你做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還有那計劃生育,聲東擊西暗渡陳倉,最後來個一網打盡,如此工作令人喝彩,但是......”
“喲,姓杜的,你也喜歡說但是呀,咱的功勞苦勞用不着你來說,你也別用但是來嚇唬人,我不吃你那一套。”
“但是,我們都知道你的月河鄉是怎麼富起來的,我們有充分的證據,證明是你指使手下人,在一年多的時間內,利用月河鄉所處的特殊地理環境,進行了多次的截私吞私,你不用解釋,我們沒有齊全的人證物證,也不會來找你的麻煩。”
“嘿嘿,他媽的,就算有這麼一回事吧,姓杜的,你果然沒安什麼好心,幹也幹了,怎麼着吧。”
“還有你膽敢率衆私闖軍用糧庫,非法扣押地區緝私科的同志,組織不明真相的羣衆衝擊工商所,將縣『政府』委託管理的縣陶瓷廠徹底解散,造成了國有資產的流失......金恩華同志,我手上還有關於你在任縣農委主任期間,大批的人民羣衆來信,還要我繼續說下去嗎?”
“唉,罷罷罷,姓杜的,功課做得夠齊的,代。”
“金恩華,現在對你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老老實實的主動交待問題,爭取寬大處理,對抗組織,是絕對沒有出路的。”
金恩華從牀上下來,伸了伸腰,朝杜力行笑道:“我這個人有個習慣,善於關起門來一個人自我批評,當領導當慣了,忘記怎麼檢討自己了,呵呵,實話說吧,我沒有什麼好交待的,你們想整我,來吧。”
杜力行好像不會生氣,微笑着說:“金恩華,別發火,好好想想吧,我們有的是時間等。”
金恩華朝杜力行詭異的一笑,“不盡然吧,尊敬的杜處長,是你們的時間不多了,而我麼,有的是時間,不相信?走着瞧吧。”
星期一,又到上班的時間,青嶺縣縣委大院又出了個爆炸『性』的新聞,蘇琪偉縣長不見了,這比不久前金恩華被地區紀委帶去調查,還令人意外。
蘇琪偉剛來青嶺不久,平常除了去縣委大院上班,其餘大部分時間都待在一街之隔的縣委招待所,也沒下過鄉,也沒見他和別人有啥八小時外的來往,就連方文正他們也走動不多,縣城他也不熟,他還能到哪裡去?
先知道蘇琪偉失蹤的人,是招待所所長大老郭,五十多歲的小老頭,昨天他在值班時,蘇琪偉的老婆打來電話,問蘇琪偉這個星期怎麼還不回家,蘇琪偉的家安在天州,老婆在天州人民醫院工作,別看他平時工作吊兒郎當的,回家倒挺準時,每個禮拜六下午放假後,一般都往天州家裡去,大老郭放下電話就坐不住了,自從蘇縣長住在招待所,他就想方設法的討好接近這位通天人物,各種安排也是精心周到,這蘇縣長和三樓的樓層服務員林小芳最近打得火熱,上星期四下午,他恰好當班,親眼見到兩個人一起出去的,他想,領導的破事還是少管吧,蘇縣長老婆來電話,他還得幫着搪塞,可是,這星期一上午快十點了,蘇縣長的人影還沒看見,林小芳也沒出現,他這才慌了。
大老郭打個電話給公安局長陳子堯,陳子堯也被嚇了一跳,這個草包縣長的破事他怎能不知,簡直就是到青嶺來搞女人的,平常只要不沾到自己身上,也懶得管他,可這失蹤不是小事情,堂堂的一縣之長丟了,他這個公安局長也脫不了幹糸,何況都是一條道上的人,方文正現在是方家在青嶺的老大,趕緊去找他吧。
方文正開始也不在意,這小子整個就是流氓成『性』,說不定和那個林小芳窩在哪裡快活呢,待大老郭喊來蘇琪偉的秘書小田和司機老王,兩個人都說上星期四下午起就沒看見蘇縣長了,車還在車庫待着,方文正方知不妙,打發大老郭等三人出去,和陳子堯一合計,匆匆的向柳慧如報告。
“依你們看,他能去哪裡?”柳慧如聽了兩個人的彙報,臉『色』凝重的問道。
陳子堯看了看方文正,小聲說道:“柳書記,據招待所的大老郭說,蘇縣長他,他最近和樓層服務員林小芳走得比較近,兩人在上星期四下午一起出去,大家也是看到了的,會不會是林小芳她......”
柳慧如擺擺手,“陳局長,這事先不要擴大出去,由你負責,找幾個可靠的負責這事,去林小芳的住所和家裡看看,文正,蘇琪偉這人你也瞭解的,經常幾天不來上班的,說不定又在哪裡鬼混來着,這事先別往外說,有人問起,就說他下鄉了。”
待兩個人走了,柳慧如暗自一笑,蘭妹這人果然柔中帶剛,這事整得動靜大了,傳到天州和楊勝利那裡,非炸窩不可,蘇琪偉實在不象話,但畢竟是楊勝利的親外甥,方家派來青嶺佔位置的干將,整他就等於整方家和楊勝利了。
縣委大院裡瞅着倒挺正常,方文正回到自己辦公室,越想越不對,柳慧如的話反倒提醒了他,急忙拿起電話就撥了出去。
“......叔,現在這事還沒多少人知道,可也瞞不了多久啊。”
方寧君在電話裡說道:“文正,你覺得正常嗎?我們這邊查金恩華的事,正在節骨眼上,蘇琪偉這混蛋不知檢點,來了這麼一曲,兩件事,肯定有聯糸。”
“我也是這樣感覺的,可是,叔,我這邊該怎麼做呢?”
方寧君頓了頓問道:“柳慧如是什麼反應?”
“似乎和平常一樣,見怪不怪,我想,應該和她沒有關係。”
“嗯,”方寧君又是一陣沉默,“文正,你們要保持正常,千萬別自『亂』陣腳,就按柳慧如說的做,此事儘量不要外傳,告訴陳子堯,加大找人的力度,儘量想辦法順利的找到蘇琪偉。”
方寧君放下電話,點上一支香菸吸起來,這招出得陰啊,倒挺像金恩華那小子做事的風格,可那小子正在地委招待所待着呢,誰還能使出如此絕地反擊的妙招?明擺着這是青嶺人的反擊,正打在楊勝利的痛處了。
楊勝利不是天州人,老家在天州南邊的海州地區,大學畢業後做了當時擔任省常務付省長方老爺子的秘書,後來自然慢慢的進步,一步一個腳印,終於進入了高級幹部的行列,但楊勝利最敬畏的人,不是方老爺子,而是他唯一的老姐姐,因爲他從小失去了父母,是老姐姐含辛茹苦把他養大的,老姐姐大他十多歲,幾乎就相當於母親,進了省裡工作後,他一直把老姐姐帶在身邊,老姐姐年輕時,姐夫就病故了,只留下了蘇琪偉這麼一個寶貝孩子,唉,最不成器也得護着啊,馬馬虎虎的讀完高中參加工作,沒一件事入得了眼,成天干些烏七八糟的事,好在一直待在天州,有事也有人罩着,仙海縣的書記縣長都是方糸的,只要蘇琪偉不沾工作上的事,樂得讓他這常務付縣長瞎折騰,方老爺子也算給面子,蘇琪偉待在仙海總算沒很出格,可這小子不知哪根神筋搭錯了,竟敢強烈要求去青嶺工作,天州的周興國和劉希才也不知出於什麼考慮,竟然也意外的同意了,這回倒好,把人給折騰沒了。
放下電話,楊勝利坐在辦公室裡陷入了沉思,老姐姐那裡是千萬不能說的,六十多歲的人,又有高血壓,身體一直不好,聽見這事還不要她的命?李書記王省長那裡也不能說,這事鬧大了有損他的形象和地位,顧濤那傢伙正對他虎視眈眈呢,老爺子那裡也不說爲好,老爺子一直對蘇琪偉的所作所爲頗有微詞,知道了準得捱罵,好在對方這個時候搞事,也是爲了救一時之急,絕不會有公開鬧大的意思,還是自己走一趟吧。
楊勝利今年五十一歲,儀表堂堂風度從容,戴一付近視眼鏡,看上去象大學裡的教授,想仔細了,把秘書朱劍虹叫進來吩咐了幾句,朱劍虹是個外省人,三十出頭,看着成熟沉穩,只見他小聲的問道:“楊書記,要不要和省委辦公室說一下。”
楊勝利擺了擺手說道,“不用了,小朱,我們吃過午飯就走,天州那邊也先不要通知。”
下午四點多鐘,接到楊勝利來了天州的報告,地委書記周興國有些惱火,這個方寧君,這麼大的事也不早說,偏偏快下班了,人家都住進軍分區招待所了,纔來說事,這不是明擺着讓他和劉希才難堪嗎?拉着劉希才並車,急急忙忙的往軍分區招待所趕。
“楊書記,實在對不起,您看您下來,我們這......”周興國望着楊勝利,內疚地說道。
楊勝利擺擺手,微笑着說道:“小周,老劉,你們坐,坐嘛,這事你們也不要埋怨寧君,他頂多比你們早知道幾分鐘而已。”您可以在百度裡搜索“幕後潛規則:官道迷情 豆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