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恩華笑道:“首長,您還記得黃記饅頭店,有一條白吃的規距嗎?”
紀華明哦了一聲:“對對,我想起來了,勿管天南和地北,能吃十八不付款,對吧?”
金恩華道:“首長,您記『性』真好,就是這一條規距,要是吃不了十八個,就得幫饅頭店免費幹一年,我,我就上門去......嘿嘿,我,我從來沒感到那個吃飽的滋味啊。”
杜蘭笑道:“你這孩子,那還不撐壞肚子呀。”
金恩華又是不好意思的一笑:“嘿,也蠻好的,足足飽了五天多哩。”
杜蘭問道:“小金,你家裡還有什麼人?”
“首長,我家有我爺爺『奶』『奶』,我姐一家,還有叔叔嬸嬸。”
杜蘭頓了頓又問道:“哦,你的爸爸媽媽呢?”
金恩華黯然的說道:“他們,他們在我出生後,就不在了。”
杜蘭輕嘆一聲:“唉,可憐的孩子。”
紀華明咳嗽一聲,微微的笑道:“小金,我們當年被敵軍圍困在黃土山區,我率部突圍後,乘機偷襲了月河鄉,當時兵荒馬『亂』的,看見饅頭店裡熱氣騰騰的饅頭,大夥象見了救星似的,找不到店老闆,就自己先吃上了,後來敵人很快就追上來了,當時我們放下十塊銀元匆匆撤離,也不知道店主人收到沒有,四五十年過去嘍,真想回去看看啊。”
“首長,我們那裡,很多老人都還常唸叨您呢,說您能文能武,殺起日本鬼子來猶如天兵天將,神出鬼沒,還有一位女英雄,巾幗不讓鬚眉,單人雙槍獨闖天州城,硬是殺掉了當時日軍的天州守備司令山本次郎大佐。”
紀華明指着杜蘭笑道:“小金,你說的女英雄,就是她呢。”
杜蘭笑道:“抗日戰爭爆發後,老紀奉命回到你們這裡,領導抗戰工作,在黃區山區建立了敵後抗日根據地,我是棋盤鄉人,所以也參加了抗日的隊伍,直到一九四四年,老紀奉命調回延安,我們才離開了青嶺。”
金恩華壯壯膽子說道:“首長,您家裡還有親人嗎?”
杜蘭搖搖頭,“我從小是個孤兒,是在尼姑庵里長大的,解放後我回去過一次,可惜那個尼姑庵不在了。”
金恩華說道:“首長,您來一趟不容易,有什麼事的話,我來替您辦。”
紀華明微微笑道:“小金,被你說對了,我們正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呢。”
杜蘭緩緩說道:“我們家是棋盤鄉的一個山村小地主,生活過得比較豐裕,可是有一天,一股東海上過來的海匪襲擊了我們家,除了我和我妹妹,全家上下三十多口人慘遭殺害,我們家和整個村子都被洗劫一空,當時,我被尼姑庵收養,我妹妹也被附近的一個道姑堂收留,我和我妹妹是雙胞胎,她叫杜果,解放後我找過她,只知道她進了月河鄉的大地主金海運家當了丫環......”
金恩華聽到這裡,激動得嗖的站了起來。
金恩華結結巴巴的說道:“首長,您說的金果,她......她是我的外婆啊。”
紀華明起身,緩緩的走過來,拉着金恩華坐下,“小金,別急,你聽我們慢慢說。”
杜蘭說道:“抗日戰爭爆發後,一九三八年五月初,我隨部隊回到天州後,就抽空去打聽我妹妹的下落,當時因爲戰『亂』,杜家村只剩下幾個老人,他們告訴我,收留我妹妹杜果的道姑堂,已經被日軍的飛機炸燬了,我妹妹也下落不明,解放以後,我回來找過一次,也託很多老戰友幫忙找過,一直都沒有消息,直到不久前,我們才知道,金龍先生的父親,曾在抗戰初期收留過一個名叫杜果的小女孩,因此,我們這次過來,就是專門來找你的。”
金恩華點點頭,指着旁邊的杜力行說道:“首長,這個人肯定已經調查清楚了。”
紀華明和杜蘭一齊笑了,杜蘭說道:“是的,他是我的兒子。”
金恩華不滿的嘀咕道:“會裝竊聽器,象個特務哩。”
紀華明微微一笑,“哦,那種勾當是不該做。”
杜蘭問道:“小金,你是怎麼知道金龍先生和杜果,是你的外公外婆的呢?”
金恩華道:“首長,我爺爺不會種田,是個遊走十里八鄉的小貨郎,他和我外公的父親金海運很要好,後來就去了金家當了長工頭,實際上就是陪着人家下下棋逛逛街收收帳,我爺爺和『奶』『奶』就是那時候認識我外婆的,也知道外婆和外公之間的事,金家只剩下我外婆一個人的時候,就是我爺爺『奶』『奶』陪着她的,後來,後來我外婆生我媽媽的時候,因爲難產出血而不治,也是我爺爺『奶』『奶』親手安葬的,我爺爺『奶』『奶』把我媽媽領回了家,解放前夕那幾年,因爲青嶺發大水而逃荒寧州,就把我媽媽寄養到月河孤兒院,解放以後才把我媽領回了家。”
杜蘭點點頭,“我聽說你爺爺和你爸爸找到你媽媽時,她抱着一盆鐵樹,奄奄一息的倒在路邊,是這樣吧?”
金恩華道:“是的,首長,我外公也是因爲那盆鐵樹才找到我的,聽他說,那盆鐵樹是我媽媽最喜歡的東西。”
杜蘭微微笑道:“其實,那盆鐵樹不是金家的,而是我們杜家的傳家之寶。”
金恩華詫異道:“首長,不會吧,聽我爺爺說,他進入金家做長工頭的時候,就看到那盆鐵樹了。”
杜蘭點點頭,“我們家當時比不上金家,但卻有兩樣東西,是他們金家所沒有的,一樣就是那盆鐵樹,據說全天州就這麼一盆雄『性』鐵樹,是我父親花了一百個大洋,從天州一個老朋友那裡買來的,另一樣,卻是一株長在院門前古樟樹上蘭花,我父親視之爲寶,就移栽到室內,後來,我和妹妹出生,我父親就以兩盆他最喜愛的花卉取名,我叫杜蘭,我因爲我們棋盤鄉那邊稱鐵樹開花必有果,所以,我妹妹就叫杜果。”
金恩華不好意思的說道:“首長,那,那您和我外公是,是親戚吧?”
杜蘭微笑道:“是的,昨天下午,我在你姐姐那裡,看過你爸爸媽媽結婚時的照片,你媽媽長得很像你外婆,所以,我和金龍先生的親戚關係,應該是不容置疑的。”
金恩華激動的說道:“首長,我得趕緊打電話告訴我外公,讓他老人家也高興高興。”
紀華明笑道:“這事不用你忙,你那個老外公啊,恐怕已經心急火燎的在來的路上了,呵呵。”
金恩華奇道:“首長,您,您這是......我不明白......”
紀華明樂道:“小金啊,因爲我們在你姐姐那裡時,你姐姐和你外公通了電話,我們告訴金龍先生,你小金姐弟倆,不是他的親外孫和親外孫女。”
金恩華驚得又站了起來,“首長,這......這是怎麼回事呀?”
紀華明道:“因爲,你媽媽不是金龍先生的女兒,所以你當然不是他的親外孫嘍。”
金恩華張口結舌,這變故也太離奇了,從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者口中說出來,根本不可能象開玩笑的樣子,這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金龍集團公司繼承人,怎麼突然會不是了呢?
“小金,你別激動,”杜蘭朝杜力行說道,“力行,你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訴小金吧。”
杜力行說道:“小金,我來之江工作好幾年了,其實除了工作,我媽媽也再要求我尋找失散多年的親人,當然,我沒有驚動別人,只是悄悄的進行,你媽媽曾經生活過的那個孤兒院,由於種種原因,你們天州地區和青嶺縣竟然沒有留下任何*潢色小說?都市小說文字記錄,當年孤兒院的工作人員,現在也沒有人還活着,所以,我多次尋訪未果,但是,一個偶然的機會,讓我有了意外的收穫,二個月前,我去海州出差,去檢查海州的保密和檔案工作,海州檔案局的同志向我抱怨,有幾箱關於青嶺縣的檔案材料,通知天州方面來拿,天州方面就是不派人來取,我這纔想到,青嶺縣在解放初期是歸屬海州行政公署領導的,果然,我花了幾天幾夜,在那堆檔案中,找到了關於月河孤兒院的記載材料......”
“等等,等等,”金恩華打斷杜力行的話,“杜處長,你那麼苦心所爲,難道就是想證明,我媽媽不是我外公的親生女兒嗎?”
杜力行搖頭笑道:“當然不是,我是利用業餘時間,爲我們家尋找失散多年的親人,並不是爲了你,但是,陰差陽錯的,我的尋找不可避免的牽涉到了你,因爲你的外婆叫杜果,我媽媽的妹妹也叫杜果,呵呵,咱們不但有緣,還是親戚呢。”
金恩華傲然道:“杜處長,我也不怕兩位首長生氣,我可不想和你再有什麼聯糸,你,你這個人太陰險了。”
紀華明笑道:“小金,不忙不忙,你先聽他說,他欠你的帳,我幫你一起和他清算。”
杜力行說道:“孤兒院的記載材料中,最詳細的應該是院長李淑芳的日記,孤兒院裡確實有叫阿果的小姑娘,但不是一個,而是兩個,她們一個叫金果,一個叫杜果,但她們的小名都叫阿果,而且,她們兩個的生日,僅僅只差了十一天,更爲巧合的是,她們兩個幾乎長得一模一樣,好得形影不離,要是她們自己不說,孤兒院裡的人,包括李淑芳院長都分不出哪個是金果哪個是杜果。”
金恩華疑『惑』的問道:“杜處長,我媽的名字叫金果,用的是我外婆的名字,你說另一個叫杜果,怎麼,怎麼連姓帶名都和我外婆的名字一樣的呢。”
杜力行起身走了過來,掏出一張舊照片和一份資料,遞給金恩華說道:“這是唯一能找到的,一張她們兩個合影的照片,你看看她們,是不是一模一樣?這是關於她們兩個的所有資料,我親手摘錄的。”
金恩華怔怔的看着發黃的舊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