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錢坤會心的笑起來,這位君子朋友真是厲害,許多人想做而做不了的,就他能敢想敢做,還能做而得逞。?
柳慧如的話裡無非是兩層意思,這次幹部的選拔名單將由組織部牽頭,常委們要提也就有越權之嫌了,頂多大家提點建議,還比方說,不就是名單出來後要拿給金恩華過目嗎,好傢伙,這小子比常委還牛,你柳慧如都這麼大方,我們怎麼會甘願落後,反正選的肯定大多是青嶺本地人,差不到哪裡去,做個順水人情也不錯,只是太便宜金恩華那小子了。?
這個消息在幾個常委那裡互相的傳遞了一遍,也就保不了密了,金恩華的電話很快成了熱線,老趙也連連的過來報告來客盈門的情況。金恩華趕緊溜到了葉文彬的辦公室裡。?
“縣長大人,快給我想想辦法吧,這樣下去我還怎麼上班呀?”金恩華叫苦連天的樣子,讓葉文彬覺得好笑,轉念一想,人家爭地盤的都放棄了,自己這次當然無條件的支持了。?
“小金,得了便宜還賣乖是不是?”葉文彬微笑着說道,“這事還早着呢,你先給我盯好青嶺水庫那攤子事,那纔是大事,出了問題我可不找別人,就找你一個人算帳。”?
“領導放心,我下午趕過去,在那裡待幾天。”金恩華爲葉文彬敬上香菸後,又發起了牢『騷』,“我說領導啊,這到底算怎回事,水庫有問題我們管,要花錢也由我們掏,這幾時放水卻要由地區管着,他們要是再拖着不批,我就下令放水了。”?
“才安穩幾天,你又想給我惹事是不是?”葉文彬生氣地斥道,“小金,很多事就是這個樣子,做事的人沒權,有權的人不做事,所以纔要改革嘛,你好生給我待着,管好本職工作纔是最重要的。”?
“行行,我不提意見了,可領導你得抓緊時間,青嶺水庫那邊還等着呢,不放掉水,怎麼施工,咱可沒有水下施工作業的本事啊。”金恩華攤攤兩手認真的說道。?
“嗯,那倒是,”葉文彬沉『吟』一會,徽笑道,“這水庫在枯水期開閘放水,青嶺水庫還從未有過,我們這回也把責任往上推,再來一次電話請示。”?
葉文彬撥通了劉希才的電話請示。?
“老領導嗎,近來可好?我麼,就瞎忙唄,是啊,還是青嶺水庫的事,請老領導下個結論,允許不允許放水,我們都堅決執行領導的指示。”?
金恩華湊上來,又朝葉文彬指指自己搖搖頭。?
只聽劉希纔在電話裡笑道:“文彬,是臭小子在『逼』你了吧,別理他,他在不在?老縣長兒子的事,我還沒找他算帳呢,你讓他聽電話。”?
“噢,他呀,現在是大忙人,我也正找他那,”葉文彬瞅瞅金恩華,繼續說道,“不過,老領導啊,這青嶺水庫放水減壓,是老王頭家那個二丫頭提出來的,符合實際情況哦,對對,能否請老領導抽空見一下二丫頭,讓她當面向你彙報一下青嶺水庫的實際情況。”?
“行呀,文彬,你幾時讓二丫頭過來吧,我也好久沒見那丫頭了,呵呵。”電話裡劉希才笑道。?
金恩華正在點菸,突然想起什麼,伸手拿過一支鉛筆,在辦公桌的報紙上寫了“水泥”兩個字,一邊向葉文彬連連的示意。?
葉文彬稍微一楞,馬上反應了過來,點着頭笑了,水泥的開支在這次水庫整修工程中,佔了大頭,虧這小子大膽,又打起歪門邪道的主意了。?
“老領導啊,不瞞你說,我現在難呀,縣裡的財政狀況,你老領導是清楚的,這不,青嶺水庫的加固整修工程又要十幾萬,我這裡是快揭不開鍋了,不不,我不向老領導要錢,有困難我們自己想辦法解決,就是想請老領導出面,跟天州水泥廠打個招呼,對對,都是公家的事,可否先欠着,我們有了錢馬上還。”?
金恩華又湊了上來,只聽劉希才說道:“嗯,文彬,這不是不行,我就怕臭小子到時候又賴帳不還,這方面的事他可沒少幹喲。”?
葉文彬笑道:“老領導,要不我出面,你擔保?”?
電話裡劉希才頓了頓,“那倒不必,這樣吧文彬,我給水泥廠打個招呼,你們先用着,水庫工程要緊啊。”?
“多謝老領導,沒忘了青嶺人民,請老領導幾時有空時,下來走走,好,再見。”葉文彬放下電話,朝金恩華苦笑着說道:“這下好了,把我也套進去了,等着到時候捱罵吧。”?
“嘿嘿,領導呀,天州水泥廠是天州地區的,咱不欠它的錢還能欠誰的。”金恩華壞壞的笑道,“憑什麼他們當爹當媽的,發號司令,出點問題卻連個屁都不放,領導你放心好了,這事落不到你我頭上。”?
“呵呵,就你鬼主意多。”葉文彬疑『惑』的問道,“小金,我不指望你幫我賴帳,等財政局有了錢,我們馬上付清水泥款,省得被人家罵成老賴,再說,到時候水泥廠可以找簽字的人,總歸是跑不了。”?
金恩華神秘的說:“領導,你知道水泥廠每次送水泥過來,都是誰籤的字?”?
“哦,”葉文彬眼睛一亮,微笑着問道,“小金,你還真搞出了名堂,快說說。”?
“嘿嘿,青嶺水庫的張老主任,不久前患上了癌症,醫院診斷說過不了今年了,他老人家死活要求,說要爲水庫作點最後的貢獻,我很是感動吶,於是封他老人家爲青嶺水庫整修工程總指揮,所以,現在青嶺水庫的一切事務由他老人家負責,到時候,就請水泥廠的同志去找張老主任要錢吧,就看他們敢不敢去了,嘿嘿,公家對公家的事,他劉專員也不會『逼』人太甚吧。”?
“哈哈,哈哈,小金啊小金,你真是個老賴,青嶺人民的好老賴。”?
星期六的下午放假,縣委大院裡難得的清靜,金恩華來到吉普車邊,原來車上早坐了三個人,心裡不免苦笑,一個方文正就夠受的了,後面還坐了大胖子吳陽和永遠一臉謙卑的程建國,個個都不是善茬,在縣委大院裡可能還排不上號,到了下面去,可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這次青嶺水庫之行,他媽的註定不得安寧。?
“楞什麼呀大金助理,快開車。”方文正難得的情緒釋放,象個領導似的揮着手。?
金恩華呸了一聲,毫不客氣的冷嘲熱諷起來,“三位大領導難得喲,放着老婆不抱,都願意參加義務勞動,本人表示非常歡迎,不過事先聲明,工地上不供應飯菜,餓壞三位大領導的貴體,概不負責。”?
“我舉手贊成,不給金總指揮添麻煩。”程建國擠出笑容說道。?
吳陽以前就和金恩華認識,說話比較隨便,不象其他組織部領導那樣惜言如金,是個十句九句癆的話簍子,人稱“自來熟”,和誰都能粘乎,“金主任,我們保證和你同甘共苦,你吃啥,我們就吃啥,決不提額外要求。”?
方文正笑着把金恩華拉上車,“老吳老程,你們還不知道吧,在月河鄉那會,這小子吃香喝辣的,從沒委屈過自己的肚子。”?
“呸,”金恩華啐了一口,發動了車子,“方白臉,你他媽的資產階級的後代,生下來就是金枝玉葉,我們做農民的容易嗎,我這是自我奮鬥,要把小時候吃不飽的虧欠補回來,並跟我裝什麼高尚,我的理想不多,除了吃,就是找個會下仔的老婆。”?
車裡笑聲一片,吳陽說:“洞房花燭夜,金榜留名時,咱小金同志還得努力,沒有老婆,這人生確實不完滿,幹革命工作也沒勁頭哇。”?
程建國笑着附和說:“吳部長說得對,革命生產兩不誤嘛。”?
“你們瞎『操』心了,這小子整個就是花花腸子。”方文正笑道,“你們知道嗎,我們金助理在月河鄉讀的最多的書,不是馬列著作,而是地攤上淘來的繁體書,人家早就從那方面畢業了。”?
金恩華不以爲忤,握着方向盤看着前方,嘴裡直打哈哈,“三位大領導,你們是飽漢子不懂餓漢飢,國家也真是的,搞什麼晚婚晚育,二十八歲才能生孩子,我麼還差得遠吶,不過咱好歹是領導,意志堅定如鋼,響應國家號召義不容辭,可惜苦了人家小姑娘了,大好青春年華,可白白在苦熬中消逝了。”?
女人是男人口中永恆的話題,一提就能鼓舞人心,連最矜持的方文正也不例外,“呵呵,金主任心急了吧,這車裡四人,你最沒資格討論女人,你憑什麼說女人熬不住?”?
“方主任說得有理,沒有實踐就沒有發言權,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嘛。”吳陽怪里怪氣的笑道。?
金恩華狠狠的踩一下油門,大聲的笑罵道:“方白臉,沒良心的東西,在這裡我要問候問候你家祖宗了,要不是你小子橫『插』一槓橫刀奪愛,要不是你那老老丈人狗眼看人低,我他媽的起碼都有兩個革命接班人了,也不至於讓我守寡守到今天,連嘴都沒有親過,冤不冤那,你小子再笑,我就一腳把你踹下車去。”?
幹部是人,領導弄情,說到女人最來勁,何況車上坐的都是同一檔次的人,知根知底,開玩笑沒有放不開的,反而會融洽氣氛掩飾目的。?
吳陽跑來套近乎,應該是最純潔的行動,宋書記錢部長是他的領路人,早就暗示他要多多接近金恩華,這小子好比旋轉的木馬,冥冥之中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支持他永不停息,吳陽在縣裡除了宋書記錢部長,沒啥外力可借,想要坐穩屁股下面還沒熱的位置,和金恩華結盟是最爲可靠的,方家畢竟是外來的,人家不一定給你個臉。?
程建國情況有些複雜,表面上他是方家的人,實際上關係不是很鐵,方家根糸龐大人馬衆多,你我他也有個親疏,和柳慧如的情況差不多,從未得到過方家現任掌舵人方寧君的完全信任,他也是個人精,知道自己根本無力在青嶺扎穩腳跟,來了以後夾上尾巴,裝媚臉賣討好,辯真僞認方向,自然而然的靠上了柳慧如,今天柳慧如向他做了暗示,金恩華這小子是個順『毛』驢,好象和柳慧如的關係還過得去,同級別幹部裡最強勢的人,和他站到同一條戰壕裡去,何樂而不爲,反正你方家對我有所保留,這次也是無人可派了才輪到我,將來另扛它旗也不算犯諱,人不爲自己打算,那才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