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白雲起神情明顯爲之一變。
“宇軒,雖然現在大王子和二王子爲爭奪儲君之位互相勾心鬥角,但還不到那種能威脅你我兩家地位的時候,不論最終勝出的是誰,都還必須依仗你我兩家的經濟實力,來整治王國的經濟和商業。難道宇軒你得到什麼消息,王室欲對我們不利嗎?”
“這倒不是。”由於白雲起一直都擔任都城近衛軍的副指揮的職務,且不象李宇軒般是一族之長,許多事情白騰起也就沒有必要讓原本就比較忙的三弟知道啦。所以白雲起對都城內兩位王子爭奪儲君之位的鬥爭是一清二楚,但對外面的形勢,卻是不甚瞭解。
“那宇軒你擔心什麼呢?”白雲起此刻一臉困惑,茫然不知李宇軒話中之意。
李宇軒看看四周無人,看來爲了讓他們兩個好好聊勞,趙怡將一干人等都譴走了。於是李宇軒將剛纔和白騰起談話與今天過府的目的又複述了一遍。
看到李宇軒侃侃而談,縱論天下大勢且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令白雲起感到震驚。這會是一個十八歲少年所說的嗎?但眼前的事實的確又讓他不得不信。自己面前的這位少年,其眼光之精闢,思維之細密,連他這位經歷了無數風雨的傑出將領也自嘆不如。這一下,白雲起對眼前少年又了一番新的評價。如果哪一天讓此子領兵打仗,恐怕也是一位不世名將。也從這一刻開始,李宇軒獲得了白雲起對其能力的肯定。
“那該怎麼辦,如果一切真如你所料,那卡羅爾王國不是難逃敗亡的命運。”
“卡羅爾王國的敗亡是無法挽回的,除非兩位王子能立刻和解,或其中的一位主動放棄儲君的爭奪,那在中央政權取得安定的局面下和擁有挾制地方勢力的能力的條件下,或許可以避免這場亡國之禍。”李宇軒略微思索下,說了上面一番話。
“那該怎麼辦,不論是大王子還是二王子,誰都不會主動退出這場儲君的爭奪,即使有人肯主動退出,另外一位也不會讓其有活路可走。在這種水火不相容的情況下,要建立一個穩固的中央,實在太難了!”白雲起此刻已是坐立難安,不知所措了。
李宇軒坐在旁邊,仔細觀察下,知道白雲起雖是一個在戰場上可託付生死的戰友。但其在政治鬥爭方面,相較白騰起,顯然是相差太多。
“其實,要做到這一點,對於你我兩家而言,也不是太難。憑兩家的實力,還有你近衛軍副指揮手上的兵權,我們可以一舉扳倒兩位王子中的任何一位。甚至在非常情況下,可以”李宇軒雙手比畫了一個斬頭的動作,令白雲起驚出了一身冷汗。
“不行,那樣會改變你我兩家原本中立的立場,使我們陷入宮廷鬥爭中,搞不好會受到牽連。”白雲起連連搖頭。
“是的,這樣做不外乎是兩中結果。一種是你我兩家權傾一時,一種是滿盤皆輸。但是,即使是前面一種情況,對我們而言也是非常不利的。不論兩位王子中哪一位獲得儲君之位,在鞏固其地位後,第一個想除掉的,就是我們。有誰會讓一個能夠動搖他王位的勢力安臥枕邊。爲了儲君之位,連兄弟都可以相殘,何況我們。”
“難道我們就眼睜睜看着局勢一步步惡化,而不採取行動,等都城被攻破的那一天嗎?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如果我們也是動手翻掉這個巢的人呢?”
“什麼!”
直到此刻,白雲起才驚覺面前這位十八歲少年的恐怖。所有的一切,他都瞭如指掌。雖然在表面上他也是這個局中的一個人,但他卻超脫了本身所處環境的限制,以冷靜的頭腦觀察和思索周圍的一切。他不動則已,如其一動,必然將整個局勢操控在手,翻手爲雲,覆手爲雨。恐怕自己也早已在他的計算之中。細細回味,從剛纔直到現在的談話,其主動勸始終操控在他的手中,自己不過是一步步被他引入其中而已。
白雲起再次審視了面前的這位少年,在心裡不得不承認其在謀略,政治眼光,甚至在自己一向引以爲傲的自制力和決斷力方面,都高出自己太多太多。這樣一個人,不論是政治上的鬥爭,還是軍事上的鬥爭,都絕不會難倒他。如果一旦成爲他的敵人,那下場真是太可怕了。
“卡羅爾,很快就會成爲一個歷史名詞,其滅亡是必然的,現在的問題只是遲早而已。”
“難道我們要在都城發動軍事政變,可我只是個副指揮,上面可還有個頂頭上司。”
“當然不是,那樣即使成功,也會使我們付出極大的代價,且要面對隨之而來各地方勢力的勤王軍隊。那時,成爲衆矢之的的我們,只有死路一條。”
“那該怎麼辦?”
此刻的白雲起似乎將李宇軒看做了自己的頂頭上司,而李宇軒所描述的未來大陸形式正是武人們夢寐以求的機會,能夠成爲一位名垂青史的機會。只是,他們所向往的是征戰沙場的快感,以及帶來的榮耀和威名。而李宇軒,他所瞄準的則是那權力的最高點,那讓大地爲之顫抖,風雲爲之變色的至高皇權,這也是神龍心訣所要求的境界,也是龍戒的最終考驗。
“國破山河在,目前我們要做的是‘靜觀其變,混水摸魚’,等待機會。”李宇軒又整了整自己的思緒,問道,“雲起叔,那麼近衛軍中有多少北方人?”
“北方人?很多。由於北方的布林關是王國最緊要的關隘,因此布林關的兵士不論戰鬥經驗和素質都是整個王國中最好的。近衛軍差不多有三分之一是由布林關挑選的。其他三分之一則是由各地諸侯的軍隊中選的,實力就相差了一截。最後三分之一則是由貴族子弟組成,雖然平時看起來威風八面,可絕大多數都從來沒上過戰場,根本就是烏合之衆。”
“好,好極了!雲起叔,你能不能在近期內弄一份這樣的名單,以後可能會用的着。”
“宇軒,你就將你的計劃告訴我吧!我一定盡全力配合。”說着站起身,將李宇軒拉到上首的位置,一拱手道,“從今日開始,我白雲起,原以宇軒你馬首是瞻,有違此言,人神共誅。”
李宇軒趕忙站起身,拉住白雲起,此刻也是激動非常。
“雲起叔千萬別這樣,宇軒可是擔當不起。”說完轉首望向遠方,彷彿喃喃自語道,“既有云起叔鼎力相助,我李宇軒又何愁大事不成啊!哈哈哈!”
看着仰天長笑的李宇軒,立於一旁的白雲起的內心也被深深的震撼了,爲之心折。
那是一種怎樣的氣勢,仿若大地都在其腳下顫抖,李宇軒不知不覺中,已經將神龍心訣融入了生活,這顯然是“神龍三現”的真正用法,只是當事人不知道罷了。神龍心訣在修煉的過程中,已經慢慢影響了李宇軒的性格,慢慢融入李宇軒的生活,是好是壞,還不知道。
晚飯時分,白雲起,趙怡以及李宇軒,白若蘭都聚首一桌。白雲起在剛纔與李宇軒一番交談後,知道自己家族暫時不會面臨什麼危險,高興非常。李宇軒則是因爲將白雲起爭取到自己這邊而心情舒暢。趙怡則在一旁拿李宇軒和白若蘭的婚事開玩笑,好不熱鬧。四個人一直鬧了快一個時辰,纔將這頓飯吃完。
晚飯後,李宇軒與白若蘭並肩坐在聆音閣的假山後。白若蘭將頭埋入李宇軒的胸口,兩隻小手則撥弄着李宇軒從肩膀垂下來的黑髮。而此刻的李宇軒則一臉深情的望着懷中的若蘭,許多天來內心的算計、忙碌和煩躁彷彿一下子都煙消雲散了。
“宇軒。”懷中的人兒輕聲低喃,引得李宇軒也低哼一聲,雙臂則樓得更緊。
“是不是要打仗了?”雖然聲調依舊平靜,但李宇軒卻明顯感到其身體變得有些僵硬,李宇軒也沒想到這個商業天才居然也有敏感的政治嗅覺,更加不想心愛的人兒擔心。
李宇軒扶起枕在自己胸口的白若蘭,一隻手環着她的腰間,讓其靠在自己的肩膀。仰首望了望頭頂的星空道:“若蘭,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白若蘭輕輕點了點頭,雙手卻將李宇軒樓得更緊。此刻的李宇軒能清楚地感覺到若蘭的心境。雖然心中擔心的要命,大膽卻只能點頭答應,害怕令自己分心,以致於有所閃失。
李宇軒輕輕拌過白若蘭的雙肩,四目相接。
“若蘭,不論身處何時何地,我都會好好珍惜自己。只爲你,懂嗎?”
白若蘭偏過頭,一顆晶瑩的淚珠由眼眸中滑落,滴在李宇軒的手背上,雙肩微微抽搐。
李宇軒擡手輕輕拭去若蘭眼角的淚痕,將其拉入懷中。
此刻掛在天邊的月牙兒散落了一地的月華,腳邊的池中也泛起點點波光,微風輕輕搖曳着園中的樹木。
“咚!”
一尾金魚躍出水面,帶起點點水珠,在月光的照射下,更顯晶瑩剔透。就在兩人還未注意下,又落入了水中,漾起層層漣漪。
望着池中漸趨擴散的漣漪,李宇軒陷入了沉思。
自己,或許正是那條金魚,從落入這個時代開始,註定要翻騰其中,帶起無數的血雨腥風。
坐在回府的馬車上,李宇軒思考的既不是白雲起,也不是有關於若蘭的事情,而是早上與自己一決的白若風。就在下車走進自己府邸的一瞬間,李宇軒的嘴角漾起了一絲笑意。
進府的第一件事,李宇軒就召見了家族負責情報的二叔,就是李宇揚的父親,李秋。而且只說了一句話。
“全力調查一年前阿特伯裡王國宰相斯科爾被刺一案,以及在那段時間中,白氏家族的動向,特別是白若風,白若雲兩人的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