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蒼涼,那樣的悲壯,那樣的無奈。
雖然青青沒有確切的看見當時李宇軒臉上的神色,但是通過那一聲的吼叫,青青已經能夠感覺到一個男人的那份絕望。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曾經在青樓中聽得這句唱詞的青青在此之前根本不能瞭解其中的神韻。但是那一天,那樣殘酷的現實擺在面前的時候,青青才真正明白一個男人,明白一個王者內心的那份苦悶和絕望。
手中提着一個飯盒的青青低頭急行,根本沒有注意到街道上的情況,一直到她看見了徐若愚。
先前青青並不是沒有見過這個年輕人,而且可以說對徐若愚是印象深刻。因爲即使在將星如雲的“家園”中,徐若愚也是一個難得的人才。更何況他還是家主手下的第一謀臣。
是李府的人!
徐若愚的身影一閃而逝,立刻消失在一輛馬車中。雖然隔的相當遠,但是青青仍舊可以確定那的確是徐若愚,“家園”的首席大人。
徐若愚怎麼會上李府的馬車?不論是“幕僚役”中的官位還是在軍中的軍銜,李秋都沒有理由讓徐若愚上李府的馬車去拜訪啊!更令人奇怪的還是那兩名李府的侍衛。徐若愚身爲首席,而且本身又不會武技,家主一直都非常關注他的安全。他出門,沒有理由不帶幾個自己的親信。
難道是出事情了?
心中雖然忐忑不安,但是青青的臉上卻沒有絲毫不妥。在經過首席府邸大門的時候,偷偷朝裡面望了一眼,可惜什麼都沒有看到,除了把在大門外的幾名衛士之外,青青沒有見到一個人。整個首席顯得異常平靜和祥和。
難道是我自己疑神疑鬼?
越接近城衛的指揮部,青青心中就越不安,原先臉上的笑容也在一點點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縷縷凝重。
一定是出事了!
當青青行至城衛指揮部的時候,她確信自己先前的判斷是正確的。
徐若愚被李府的人“請”走,而城衛這邊卻同時加強了防守。看到城衛這邊增多的守衛士兵,青青不禁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在一天之內連着發生了兩件如此不尋常的事情,那就已經說明了事態的嚴重性,此刻青青最擔心的就是擔任城衛指揮的李宇揚。
直闖城衛指揮部的青青沒有受到任何的阻攔,這讓她放心不少。從這一點至少可以看出,李宇揚並沒有出事。但是在其潛意識裡,青青另一個擔心卻在一點點的加重,雖然現在的她還沒有理清頭緒,卻敏感的覺察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見到青青的身影準時出現的門外,李宇揚臉上才展現出今天的第一個笑容,煩躁的心情纔有了一絲好轉。
剛進門的青青也同時注意到了李宇揚今天的不妥,稍稍觀察一下,馬上發現其眉宇間那股沉重。
這就是李宇揚與李宇軒之間的不同吧!
青青在自己的心中暗歎。
李宇揚永遠沒有辦法欺騙自己,因爲他總將自己的情緒非常明顯的掛在臉上。因此,和李宇揚在一起,自己總能感覺到一種安全感,歸宿感。就像是厚重的大地,永遠都是那麼的穩重,塌實。
而李宇軒卻是完全不同,你永遠的不知道他臉上所展現出來的笑容是充滿誠意的,還是發怒前的徵兆,又或者根本是他不自覺的一種普通表情。沒有人能夠了解他心中真正的想法,當然更不會有人瞭解他的下一步又會有怎樣的驚人舉動。他就像是變幻莫測的天空,看上去是那麼的空無,卻偏偏又是那麼的廣闊無垠。或者可以說,李宇軒彷彿就是一張夜幕,一張給人以無形的壓力,足以吞噬一切的夜幕。
對於青青來說,這張夜幕充滿了誘惑力。在內心深處,青青無法否認自己對於李宇軒的愛慕,那是一種足以摧毀一個女人全部精神和意志的愛慕。那種有如魔鬼一般的神秘誘惑力足以讓一個女人步向滅亡。愛上這樣的男人,就像在走鋼絲,你甚至都無法知道在鋼絲的另一頭是愛還是恨。
眼見白若蘭的生命在自己面前的消失,青青心中的理智在強烈的警告着自己,絕對不可以走上這條不歸路。因爲凡是走上這條路的女人,必定會比白若蘭死的更慘。
青青不知道,此刻她心中所想的,正是遠隔萬里之外另一個女人的宿命。
俯首就餐的李宇揚心中仍然有如一團亂麻,整個腦子根本就沒有辦法冷靜下來好好的思考,只是機械的往嘴裡送東西,雙眼茫然無神的注視着桌面,根本沒有注意到此刻青青臉上覆雜的表情。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了啊?”首先從自己思緒中轉醒的還是青青。
李宇揚整個身形微微一頓,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但立刻醒悟過來,馬上擡頭看了青青一眼,又搖了搖頭。
看來李宇揚的確知道些什麼!
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推斷,青青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她也知道,即便自己追問下去,李宇揚也絕不會再透露一個字。如果不是因爲自己的身份特殊,李宇揚在面對自己的時候沒有絲毫的戒心,也不會如此不小心,讓自己打了一個突然襲擊。
“的確發生了一些事情,但是你放心,我自己會處理好的。”
在青青臨走之時,李宇揚安慰了一句,同時也算是爲自己剛纔的失態做了一個摸棱兩可的解釋。
青青心頭雖有百般的疑慮和擔憂,依舊衝李宇揚展顏一笑,示意自己沒事。
在步出指揮部返回李府的途中,青青卻是心驚肉跳,一路上停停走走,不時引得路人的猜疑。
“這個姑娘是怎麼了,看上去傻傻的。”
“不會是個傻姑娘吧?”
“看上去挺漂亮的人,怎麼是個傻子啊,可惜啊!”
反正一路上說什麼的都有,如果不是見其身上不同於常人的裝束,恐怕早就有些不三不四的街市混混上前搭訕了。
如果真是出了什麼事情,加強克菲爾德的城防是理所當然的,但是“請”徐若愚卻是令青青百思不得其解。身爲“幕僚役”的首席,又是“家園”唯一的一位大將軍,可以說在整個“家園”核心成員中,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地位僅次於家主李宇軒。他沒有理由就這樣被李府的人抓起來啊!能夠抓他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他背叛了家主。
不過如此假設,即使是青青自己也無法說服自己。沒有了家主,徐若愚絕不可能有現在這樣的地位,可以說,他和家主已經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彼此的關係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他沒有任何的理由會背叛家主啊!退一萬步講,就算徐若愚他真的背叛了家主,憑藉家主在軍中至高無上的威望,只要一紙手令,就可以除去徐若愚,跟本不需要假他人之手,而且這也不符合規定。
否定了徐若愚背叛家主的可能性,青青將思路轉到了李秋父子這邊。可想來想去也沒有得出任何合理的結論。
要說李秋對家主有什麼不滿,還情有可原。畢竟家主論輩分不過是李秋的侄子,此刻卻成了真正的上位者,但是李宇揚不同。青青依舊記得在安特衛普港的事情,當日的情形歷歷在目,難以忘懷。沒有李宇軒的首肯,李宇揚是絕對不會有任何的異動,他甚至都不敢出聲反對李宇軒的決定,只能以沉默的形式表達自己的心情。但是從始至終,他對於李宇軒都沒有絲毫的不滿。在他的心中,自己的兄長已經不是單純的兄長,已經是他心目中的神,是他生命中的指向燈和航向標。李宇揚是絕對不可能背叛自己心目中的象徵萬能的神!
隨着思路的一步步深入,對於眼前發生的這些奇怪事情,青青反而越來越迷糊。
一定有什麼是自己沒有想到的,一定發生了一件誰也想不到的事情。在整個事件中,那就是一個環,一個可以把現在所有不能解釋的事情解釋通順的環。可是這個環到底是什麼,又在哪裡?
帶着一肚子的疑問,青青又一次行至徐若愚府門前。同剛纔一樣,守在外面的十幾名侍衛都是李府的人。
看來自己是不可能進府一探究竟。也就在青青準備轉身離去之時,突然想到一個人,一個“家園”中的元老重臣——李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