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機會非常難得,權當免費去聽一場演唱會,而且,還是場內VIP的位置,你相當賺了!”瑾一的一番誘人說辭,讓蘇米頓時感覺渾身飄飄然了。
蘇米向來對瑾一警惕,那次竟然因爲能看到那個校園組合的現場演唱,激動了好幾個晚上,還在內心一再認定,暗自責怪自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瑾一學姐原來真的是在鍛鍊自己,猶想起什麼“天將降大任,必將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鍛鍊了一年多,蘇米想,也該是自己肩扛大任的時候嘞!
那個起初和風細雨的週五下午。雷震的車從學校正門駛入,而蘇米正從學校的側門拔腿狂奔,追趕南城郊區的公交專線。從學校坐公交車去南城,沒有兩個小時,根本到不了地方。蘇米懷揣着自豪的使命感,前去執行任務。殊不知,與此同時,瑾一讓胖東臨時通知各位報社成員速來參會。胖東疑惑道,“蘇米怎麼辦?”
瑾一溫和地望着胖東道,“她不是去音樂學院採訪去了麼。反正她也沒寫過什麼,就是個送報紙的。”
胖東驚訝地看着這個自己喜歡的女孩,不忍揣測她的種種叵測之心,但看慣了瑾一的長袖善舞,胖東卻沒想到她連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生都不放過。
“作爲報社的負責人,你這麼做合適嗎?”
“怎麼不合適!我給她這個機會,別人根本就得不到,她現在感激我還來不及!何況,現在就算告訴她回來開會,也來不及了。”
她怎會有如此“精心安排”的心思?他轉身回到座位上,煩悶了很久。
一個小時後,全校報報社的人都悄然聚集在會議室,等着大神雷震的到來。
蘇*然免費聽了一場相當HIGH的演唱會,瑾一學姐真是太好了!給的票是場內VIP,她和幾個外校的女生一度衝到舞臺前,舉着臨時借來的燈牌,興奮得滿臉紅漲。
雷震掃了一圈會議室裡坐滿的人。怎麼?
瑾一笑着對雷震道,“雷學長,我們的人都到齊了,您可以開始了。”
雷震客氣地點點頭,心中疑惑卻一直沒解開。交流會過後,瑾一對着雷震殷勤道,“雷學長,我爸爸想邀請你到家裡吃頓便飯。”
胖東站在會議室裡,收拾插排、電腦什麼什麼的設備。他擡起眼睛,意味深長地看了雷震一眼。
雷震對瑾一笑着抱歉道,“對不起,我今天沒有時間!”
胖東站在走廊,望着窗外暴風驟雨般的惡劣天氣,對雷震道,“我們有個記者去南城的音樂學院採訪了。”
“誰?”雷震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就是那個蘇米,你認識的。瑾一讓她去的。”
蘇米撐着傘,站在音樂學院體育館外,傻等半天,雨勢不見減弱。跟着傻站着的人已經不多了。其實,大多數觀看演唱會的人,都是音樂學院的學生,散場了,人家就三三兩兩地跑回宿舍了。
只可惜,蘇米沒有同學在這裡唸書。不然的話,還可以借宿一晚。
蘇米原本沒在意,後來有點着急,於是撐着傘,低頭跑到學校正門的門口。在那兒也許能打到車,也許打不到車,也許需要三四個人拼車。
蘇米先前的興奮感全無。就算打到車,到了學校,沒有一張紅色毛爺爺恐怕都是不行的嘞。
她看着三三兩兩結伴而來的幾個學生,打車相對容易得很。司機這個時候一律按人頭計費,並且,人家都是一個學校的,目的地高度一致。
她嘞?這種情形之下,哪還來得及臨時抓人撮土爲香,義結金蘭啊!
她低頭看着大雨拍在柏油馬路上迸發出的一串串小水泡,在昏暗的路燈下,發出金黃色的光,她索性不着急了,積水都能癡癡地看上老半天。
到底長沒長心啊!
反正又回不去了,自娛自樂吧。
車輪壓水面的速度越來越慢,水花泛起很淺的一層,終於,黑色車輪在她眼前停止轉動。蘇米擡頭看了一眼輪子上的車門、車窗。
後車窗降下一半,有個人在朝她看。那不是?
她同情地喊道,“喂,你來晚了!演唱會早都結束了。”
“趕緊上來!”
蘇米起先愣了一下,然後,收傘上車。前面那個酷似韓寒的司機大叔轉過來朝她打了聲招呼。
“咦!大叔好。”
一年多不見,大叔還是那麼帥呢。
“大雨天,你跑這麼遠,就是爲了看個破演唱會?”雷震嗤笑她。
“哦,”蘇米低頭看水泡的時候,就覺得瑾一學姐不會平白無故對她這麼好。只怪自己,沒看天氣預報。難不成,她是想故意讓她淋雨,回不去學校?
“今天我來你們報社開採訪交流會,沒有人通知你嗎?”大神居高臨下地質問道。
蘇米疑惑地看着他,忙掏出手機看,看了半天,很失望。
“你傻不傻啊!”
蘇米生平就這麼一大特點,掖着藏着了二十多年,還是被發現了!她心裡有說不出的鬱悶和被組織拋棄的絕望。
雷震扭過頭看窗外逐漸停歇的雨,卻是對她說,“以後,你自己留點神吧。”
兩人一路無語,直到,多年後的又一個雨天。
陸續有其他人來看瑾一,大家的目光忽然都盯住了雷震和蘇米,他們莫非……
蘇米被瑾一的手拉住,“雷學長雖然還沒結婚,不過,女朋友倒是有了。”
是了!學校的傳聞,開頭是對的,結局是錯的。他並沒有拋棄她。大家都默默地看着他們。
蘇米尷尬地看着大家面面相覷的眼神,然後笑道,“哦,那個女孩我見過,很漂亮。”
瑾一愣了一下,“不是...?”
“啊!”蘇米靦腆地笑着點點頭。
雷震不懂蘇米的話是什麼意思,卻也不拆穿她。
回去的路上,兩人好像互有隔膜。車裡電臺的節目聲音似有似無,蘇米玩手機遊戲解悶。
他忽然問,“你見過我女朋友?”
“是。”她擡頭愣了一下,回答乾脆。
“很漂亮?”
“按照你的眼光,應該算是吧。”
“按照我什麼眼光?”雷震低沉着聲音,疑問的語調卻挑高了幾度。
“高冷、嫵媚、身材玲瓏、態度嘛,咄咄逼人。”
氣氛再次陷入冷凝。蘇米有一刻覺得自己是在信口胡謅。
雷震忽然冷笑了一聲。
“你覺得那種女人適合我嗎?”
“鞋穿在你腳上,合不合適我怎麼知道?”蘇米很滿意自己這句回答。
“哼!你好像很瞭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