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靈說:“怎麼了?”
比靈說:“忘記了把烤魚的參數採集下來。”
丘靈鼓着眼,呆住了。
“太可惜了。”比靈嘆息道,“去水星之前,我還記得。回來後,太高興,就忘記了。”
“樂星人也有忘記事的時候。”丘靈說。
“這明天多找些可以吃的東西,採集它的參數。到了太空,我給你更換一個能量監獄,或者我想個辦法,把能量監獄裡的水弄乾。”比靈說。
“你把這盤子、鹽、凳子、桌子,還有…還有…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你先把這些參數收集了。到了能量監獄,我過得更舒服一些。”
比靈變回比靈花瓶,把這些物品的參數都收集完了。又變回比靈,“好了。”
丘靈說:“現在其實也不太着急,你現在已經知道來地球了。如果有什麼需要的,到時,我們再來地球,不是很方便嗎?”
“對,我們還是儘早回到太空。在這裡,你會老得很快。”
丘靈突然悄悄地流下了眼淚。
比靈問:“怎麼哭了?”
“回一趟地球,沒有見爸爸媽媽,心裡很難受。我喜歡這裡,喜歡這個家。可是,我又不得不離開。這個月,我對這裡的生活其實很熟悉了。有水、有水果,有住處,雖然沒有人聊天,我也習慣了。我知道,這一離開,一去,在太空裡住不了多久,這裡便是幾千幾萬年。再回來,我也不知道,這個家還會不會存在。”
比靈說:“你這是混凝土的建築,結實得很。比普通石頭好多了。你放心肯定沒什麼變化。將來,找着真比靈後,你們再回來。你們就可以安定地過日子。”
“我就是爲了等他,能夠在一起生活,能夠死在一起,我不求永生。”
比靈聽十分感動,只可惜現在和自己不是真實的自己,只是樂星加比靈的參數。比靈說:“如果比靈聽到你這樣的話,一定會感動成分的。”
丘靈搖搖頭,“他纔不是那樣的人呢?鐵石心腸。小時候我對他那麼好,長大了,他竟然沒有愛上我,愛上了別人。如果不是我死皮賴臉地糾纏,他纔不會要我呢!所以,我十分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愛情。”
比靈說:“你別說了,那都過的事,他那時年輕,風華正茂,也不懂得感情的事。”
“如果比靈有你一半的好,我就知足了。”
比靈說:“如果他回來了,一定會比我強百倍。”
“但願如此。”
“好了,我們再去水邊,找一些魚類,再去水星一趟,將參數採集了。到了太空,你就有魚吃。免得總是吃素。”
“我可不想做尼姑。”丘靈說,“走。“
“走。”
“對了,這個小魚缸,我也要,到了太空,我要養魚,它可以與我作伴。”丘靈看到了門口的魚缸。
“好的。”比靈立即變回花瓶,採集了參數,立即變成比靈。
他們一起下了樓。
“你看我這一個月,把這兩層樓都徹底打掃了一遍。變乾淨了,我就不怕了。開始兩天,我好害怕。可見人都是逼出來的。因爲有男人依靠,女人才變得弱小。其實女人的潛能根本沒有發揮出來。你知道嗎?這灰的底層,全部是蚊子。”
比靈問:“可是,那個些動物的屍體骨骼,難道能夠腐朽得一乾二淨嗎?多多少少要留下一些碳的痕跡。卻沒有發現,我就覺得不能理解。”
丘靈說:“比靈說過,思考宇宙間的問題,不能用地球思維。想不到的事,不符合邏輯的事太多太多。邏輯也是侷限在一定範圍一定條件下才有的。用於宇宙問題的思考,註定要失敗。”
比靈說:“你記得還很清楚。”
到了院子裡,丘靈又說:“院子打掃完成了之後,與兩萬年之前,是一樣的了。原來沒有牆,後來,不知道是誰,不知道是哪一家,加上了牆。一個院子裡,一共才住了兩戶人家,人家多了怎麼辦?從這牆來看,後來的人們之間的隔閡更加大,心胸更加窄,私心更加重。可見人類也該滅亡了!我在思考,我將與比靈生的孩子怎樣教育,讓你們自然地和睦相處,而不必用倫理道德、法律法規來約束,我見你們樂星人就很好。”
比靈說:“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你怎麼樣,那麼你的孩子也會怎樣。”
“好了,我們不談這些了,基本問題還沒有解決呢,先保命,才能談將來。命保不住,一切都完了。”
比靈連連說:“對,對。我們好好地活着。宇宙間瞬息萬變,我們都是朝難保夕,先朝再保夕。”
他們出了院子,又到了學校的河邊。丘靈說:“這次捉了魚,你帶着我一起去水星烤。我們就直接去能量監獄,我們到了能量監獄再採集參數,再吃它。我可不願意在地上等上你一個月了。”
他們到了河邊,還是找着樹枝,叉了幾條魚。
“還要捉一條活的,花瓶。”
比靈這可成了難題,“用什麼捕活魚?”
“你下去,到河裡捉。”丘靈說。
比靈將要脫衣服,丘靈又喊起來,“你變成我下去。”
比靈說:“我也不脫光。留着褲頭呢。”說完,已經跳到了水中。沒有多久,就捉着魚。比靈活魚扔到了地上,採集了它的參數。
比靈說:“好了。我們可以出發了。”
“這就出發嗎?”丘靈問。
“現在不出發,什麼時候出發?”
“我…我…讓我再看一看我的學校,再看一看我的家,就出發。”比靈的眼睛裡再次流淌出了淚水。她飛快地跑到了橋上,站在了橋拱上。她望着已經雜草叢生的校園,看着那一棟熟悉的教學樓,食堂,禮堂,竟然在兩萬年中保持着原來的格局。她好像回到了童年,回到了學校,見了童年的文鑫,童年比靈。他們的笑容,他們的打鬧,他們的遊戲。她似乎看到了老師,聽到了老師的朗誦,看到了老師的批改作業,看到了老師教自己跳舞。自己又好像回到了學校禮堂的舞臺。她最難忘記第一次表演的獨唱,竟然選了一首自己不完全熟悉的歌曲。慶幸的是,那一首歌全校只有一個老師聽過,而也不會完整了唱。她想到了這件事,含着淚水笑了。她舉起了右手,向學校敬了個少先隊禮。她不清楚,什麼時候再回來,當自己再回來的時候,學校也不知道是不是會像其它地方一樣,變化得讓自己再也認不出來了。
她默默地離開了學校,然後轉身,向家裡走去。院子內已經很乾淨。她對這裡又熟悉了一次。今天她又要離去,她真的捨不得這裡。她上了樓梯,到了家裡。這傢俱不是兩萬年前自己用過的,但它們放在了自己的家裡。她這一次使用了一個多月,什麼時候還會使用,這誰也不知道,或許也就是最後一次。地球上有地震,有火山活動,誰能保證再過千萬年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故呢?她仔細地打量着這裡的一切,沒顧忌比靈在身邊,淚水如山泉一股,汩汩而下。她慢慢地走進父母的房間,父親的書房,然後纔到自己的書房。她將楊曉奇的日記拿在了手中,又從書架上把《攜夢遊情》、《攜夢勵志》、《攜夢成長》、《孤媽》、《我的瘋癲》和《盪漾的美麗》抽了出來,雖然喜歡的人不多,但她和比靈獨愛。她願意帶到太空,某一天與比靈見面,可以再度共享。這讓她想起《紅樓夢》寶黛共讀《西廂記》和《牡丹亭》的情節。
她將書和日記放在了地上,“花瓶,這個給穿上能量服。”
比靈說:“你抱着,你和他們共穿一件就行了。包括魚缸也一樣,你抱着。”
丘靈說:“魚缸,你不有參數嗎?”
比靈說:“你現在就得用。放活魚,還不放進去會死的。”
丘靈淚水也忘記了擦,將魚缸取了下來,倒入水,將魚放到了裡面。
比靈說:“可以走了吧?”
丘靈說:“讓我再想一想。”丘靈又想了想,“跟我去一趟比靈家裡。離這裡不遠。在**大樓前面不遠。”
比靈剛想說出實情,他害怕丘靈感覺到什麼來,便只問:“爲什麼去哪裡?”
丘靈說:“如果沒有去太空,我和比靈就結婚了。結婚後,我一定會住那裡,度過我的餘生,那裡纔是我真真最後的家。我對他那裡很熟悉,那時候,我常常去那裡。前幾天,我去過了,他的村莊都被夷爲平地了,成了一個很大很的停車場。”
“你去看過了,現在還去幹什麼?”
“我去那裡,跪拜他的父母,向他倆道別。我相信如果有靈,他們一定高興,他們還有後代向他們祭奠。”
比靈點點頭,“好。我跟你一起去。”
丘靈抱着書,提着叉死的魚。比靈抱着魚缸,跟在她的後面。
到了院子裡,丘靈放下書和魚,跪倒在院子的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