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靈正覺得自己是鬼時,發現自己感覺到了脖子的存在,他試了試,剛纔脖子還沒有感覺,他現在感覺脖子有了脈動,他再次試着扭動脖子,他驚奇地發現,脖子聽指揮了,而且很靈活。“太好了,不痛不癢,就好了,恢復了。”他開心地笑了,反覆地扭動脖子,高興極了。
比靈閉上眼睛,他試着反覆左右扭動脖子,享受着脖子解放帶來的快感,同時,他害怕脖子的感覺還會失靈。當他覺得沒有問題的時候,他掙開了眼睛,向左側扭轉,這次他意外地發現自己是躺在一片草地上,“草地!不是冰塊上!什麼時候珠峰上有草地了?珠峰有草地?最多有綠苔,草地不可能有。”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嘟噥着,“我不是在雪地上嗎?周圍全是冰川,雪地呀。”他想動手摸一摸這草地,可惜,感覺手臂不存在,他沒有手臂,沒有手,沒有身子,大腦指揮不着手和手臂,他只能看到左右,看不到身體的上下。“是草地,那我一定是在夢裡,我並沒有醒來。雪地呢?雪地去哪裡了?怎麼回事?”他極目遠望,這草地的邊界離他只有僅僅二十多米,再遠一些,就什麼也沒有了,那邊沿的色彩就是與頂上的天空一樣,無數明亮的呆板的大大小小的星星,有一顆星比月亮更大些,但沒有月亮明亮。
“這是什麼地方?”比靈把左側都看了一遍,“這是一片圓形的草地,四周都是黑的。這是在珠峰的最頂端嗎?”他想了想,“這是不可能的,沒有雪,只有草,我在哪裡?”比靈驚奇地想坐起來看個究竟,可惜,他不能,腰不聽指揮,他沒有感覺到腰的存在,原來很簡單的仰臥起坐,現在如同木頭人,只有頭可以左右轉動,而且無法轉到右邊的正面,也就是他只能轉動左九十度。他欣賞着左側綠色的地面,觀察着左側地面的邊線,邊線以外的天空。他看到了一顆彗星,沿着三分之二的拋物線消失了。
過了好久,他感覺到了自己左手的存在了,左手可以動了。這個發現讓他又樂了起來。他將手舉起來,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嘴巴,下巴,脖子,胸脯,但胸脯卻沒有感覺到手的撫摸,手能感覺到胸膛的起伏,呼吸正常,他摸到自己的肚子,肚子也存在,他摸着自己的大腿,也存在。“哈哈,都存在,我的肉體都存在,只我感覺不到它們的存在。我可能是被冷凍,冷凍後失去了知覺,現在隨着血液的流動和體溫的回升,身體的知覺在慢慢地恢復。”他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我要活過來了。”他興奮起來。他將手舉了起來,落在頭的後面,然後又擡起,放在了身子的一側,他反覆地運動着,試驗着,一切正常。
身子和腰卻還是不聽使喚,“我一定能恢復,一定能夠恢復,只是時間的問題。”他這樣安慰着自己。他回過神來,瞪大眼睛,看着黑色的天空,數着雞蛋大小的星星。“星星不像星星,月亮不像月亮。真的好奇怪。”
他數得有些累了,因爲他分不清類別,星星的大小似乎是連續的,而且沒有一個是相等的,只要仔細看,都可以看出大小差別來。只有無數粉沫狀的星星,那是無法比較大小的。雞蛋大小的星星,還有鵪鶉蛋大小的,還有黃豆大小的,綠豆大小以上的星星都能將大小比出來。
比靈有些累了,閉上眼,想睡覺。他剛閉上眼,忽然想起了。“丘靈妹妹呢?”他將頭向右側轉過去,沒問題,可以向右轉了。他還沒有向右側看過,“丘靈!”丘靈就在他的身邊,與他並排躺着,離他很近,只有兩米遠。他可以看清她側身。她安詳地閉着眼睛,寧靜地呼吸着。“丘靈,丘靈,丘靈。”比靈大聲呼喊着。丘靈似乎處於深度睡眠中,她一動不動地躺着,但胸脯在起伏,標誌着她還活着。比靈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她沒有死,她只是比自己甦醒得晚一些。他不再呼喊,只有耐心地等待着她醒來。
他仍舊望着正上方,“星星沒有眨眼,就是沒有大氣層的夜空。”他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這是白天,不是黑夜,我看得清楚地上的草。我也看得清楚丘靈。可正上方卻是黑夜,這陽光從哪裡來的?”比靈感到奇怪,“沒有太陽,哪裡來的陽光?!”疑惑再次充滿了他的腦子。“這裡既是白天也是黑夜,這裡沒有白天黑夜這分!”這是一個重大的發現。
他發現自己的右手也可能動了,他又反覆地試驗着右手,這時,他感覺到自己身體的存在了,只是腰部不能用力。他用手撐在地上,用力地坐了起來。手掌壓着草,草卻是草,柔柔的,軟軟的,溼溼的,還有清香。只有一種草,沒有一根雜草。“這草地太好了。每一棵草都是一樣的。”他仔細地看着草。他坐起來,他驚奇地發現自己的腰可以動了,他用力支撐起自己,腿卻無法動彈。他坐起來,看了看周圍的草地,看了看躺在一旁的丘靈,他看到地平線以下的天空了。他向四周看了一遍,他再次躺下,仰望那頭頂上。他試一試腿,還是不受意識支配。他又坐起來,將身子翻過去,匍匐前進,他爬到了丘靈的身邊,拿住她的手,手是冰冷的,硬綁綁的,脈搏沒有,他放下了,害怕不小心碰碎了她的手。“丘靈!!”他貼到她耳根喊,丘靈仍舊沒有反應。“這是爲什麼?我剛纔是不是也這樣?”
又過了很久,他試了試腿,又腿都能夠活動了,“我馬上要獲得解放了,”他知道腳再過不多久,也是可能活動了。他躺下了,耐心地等着。他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完全可以自由活動了。
比靈站了起來,他看得更遠了,他看到自己站立的場地不過籃球場大小,不過地面是圓的,這個圓外便是空的。“天空、地空,我這是在太空!?這確實是太空!怎麼我沒有失重的感覺,這和地球上是一樣的。”他想試一下加速度,他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小日記本,託過頭頂,鬆手。“啪。”日記本正常落下。“這是怎麼回事?正常,和地球一樣大小的重力加速度。這是太空嗎?怎麼沒有失重?”他感到不解。他從地上拾起日記本,傻傻地站在那裡,看着圓外的天空,“這是現實,還是夢裡?這是夢,還是現實。”
比靈朝草地的邊走去,越近邊沿,他越害怕,他不敢走得太近,他害怕不小心掉到圓外去,下面可是億丈深淵也不止。他越靠近圓的邊沿,越看得到更多的地空。離圓的邊還有兩三米,他便不敢再前進一步,他格外地小心,伸長脖子向底下看,底下與頭頂上的景象幾乎一樣,只是麪粉樣的星羣沒有那麼大。
生怕掉出草地外,他坐下來,慢慢向前移。“嗚哇。也是星空,太美了,是銀河嗎?”他爲了能看到草地的底下,他慢慢地靠近草地的邊沿,防止自己掉出草地外,他趴了下來,匍匐着向前走,到了邊沿,他想把身子留在草地上,伸出頭去,以便看到草地下的星空。他剛把頭伸出草地外一點點,便感覺到了頭碰到了柔軟的涼涼的什麼東西,擋住了他的頭。
比靈擡起頭,仔細看,什麼也沒有看見,他再把頭向前伸,確實有什麼擋住了頭,他趕緊伸出了手,朝草地外摸去,手掌也碰到了。有一種看不見的東西擋住了,他的手能清楚地感覺到,那是一層膜,柔軟的膜,柔軟得如同雞蛋清,但沒有粘性,十分光滑。他想用兩手指去捏,卻捏不住,他用手拍打,拍打在上面卻沒有聲音,它幾乎沒有彈性。
比靈用拳頭撐向那膜,那膜將手似乎包裹了,他趕緊收回拳。拳很容易就收回來了,他沒有了擔心,他再次把拳伸了過去,他儘可能地伸遠一些,伸到了一定程度,膜將他的手臂包裹了一半,拳感覺到了前面有彈性了,膜對拳面有了反作用力。
比靈收回拳,手還是能夠順利地拔出來。他覺得拳伸出這個程度是安全的。他還想試試將整個手都伸進去的感覺,但他害怕出意外,有危險,不敢試驗。“還是摸一摸表面吧。”
比靈坐起來,伸手摸那膜的外表面,他沿着表面,由下往上摸,從左到右摸。他想:“好像是個球內面。”他想到這裡,摸了摸口袋,找到了一張手帕紙。將手帕紙鋪開,粘到了那物質上,很明顯,就是一個球內面,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手帕紙的弧度。手帕紙在表面上粘不住,他一鬆手,就落在了草地上。他不能理解了,“手帕紙是溼的,爲什麼粘不上?”
比靈坐在那裡,不敢站起來。擡起頭望着上空,他不知道這個空間是不是有蛋清樣物質圍成。“這麼柔軟的物質怎麼成球面?液體有表面張力讓液體成爲球體,但那是實心的,不是空心的。那柔軟的東西能夠撐成弧嗎?重力對我有效果,對它爲什麼會沒有效果?”他這樣想着,“哦,”他突然想到了什麼,“這不奇怪,這個膜不就是一個空氣球嗎?這裡頭有空氣撐着了。”“空氣,空氣,這裡的空氣與地球上的是一樣的,爲什麼?哪裡來的氧氣?我怎麼能夠正常地呼吸,大氣壓爲什麼是標準大氣壓?這弧面有多高。”他爬到草地的中間,站了起來。
比靈伸出手,摸頭頂,手沒有觸着那樣的物質,“爲什麼沒有膜?頂膜很高嗎?”他跳了起來,把手儘可能地向上夠,但沒有夠着。他回到草地的邊,他小心地壯着膽,站着觸摸。他摸着膜,膜的弧度是向頂上走,他沒有觸摸到膜的盡頭。“我是被這膜和草地包圍着了。”他推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