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三、太空詩人

這時,技術師走到了模型之前,摩擦着四觸角,“這是微納能量釋放機,上面是接受太陽光的。”有一塊靠近技術師的冰晶,裡面增加了許多雜質,讓那冰晶顯現出灰色。“這種顏色,能夠大量吸收太陽光能,吸收陽光中短波微波能,還可以吸收宇宙之間的射線能量。中間是微波能量增加器,下層是倍增器,最下一層是保護層,保證機體不受剛體的傷害。”

比靈花瓶收到了思樂的信息,思樂在城牆上發現了番偉將軍的軍隊,位置在城東的一片廣袤的空地上。他們是直接從地面是升起來的。思樂追了過去。

丘靈從睡夢中醒來,她只睜開了眼睛,臉貼着草地,一隻眼睛也被草葉埋沒了,另一隻眼睛露在外面,小草還是阻擋了她的部分視線,她擡了一下臉,讓視線開闊起來,他還是向着橋的方向,那天際的星星她是那麼的熟悉。

“我還沒有死?”她懶洋洋地用右手摸着脖子,發現那褲子還纏在脖子上,她用力拖開,隨便一扔。她咳嗽了兩聲,感到嗓子很難受,她知道,這是自己用褲子勒的,用力也太大了,沒有將自己勒死,把脖子勒得難受。她用右手揉了揉脖子根部,又咳嗽了一聲,她不能夠用力咳,只是輕輕地咳。她不願意坐起來,還是側躺在那裡,她又眯上了眼睛,但頭腦裡已經很清醒了,她不能入睡了。她翻過身來,仰躺在草地上。她正要數一下頂上的星星,眼睛的餘光掃到了旁邊的桌子。她呆了一下,把頭扭向了桌子。

“花瓶來過了?什麼時候來的?也不打個招呼,花瓶,花瓶,花瓶。”丘靈覺得比靈花瓶還在這裡,只是自己看不見,所以她呼喊了幾聲。比靈花瓶沒有出現,丘靈才爬了起來,她走到草地一側,將褲子拾起來,穿好。走到了桌子前,用手掌在桌面上壓了壓,用食指第二關節敲了敲,就是楊曉鈴家裡的那張桌子。旁邊還有一把椅子,她就在椅子上坐下。

好久沒有坐椅子了,這一坐,她覺得好舒服。她看到了桌子上擺着的筆筒和一包白紙,她高興了。將筆筒拿在了手中,這是一個藍色玻璃的,跟花瓶一樣,漂亮極了,她仔細地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她拿出來一支筆,將筆筒放回到桌子上。她抽出一張白紙,放在了面前,“寫什麼呢?”她想要寫什麼,可又不知道寫些什麼,她想了想,“寫首詩吧。寫哪一首呢?”她又想了想,她突然想到了。落下了筆,一筆一畫地慢慢寫,邊寫邊讀,“湖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若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寫完了,自己又讀了一遍,“太好了,真好,好久沒有動筆,還能寫字,我真了不起。”她看着自己寫的字,覺得還不夠好,覺得“光”字,這一長橫沒有力,又覺得“好”有點不協調。她拿了一張新紙,又開始寫,這次她寫得更加投入。“離別家鄉歲月多,近來人事半消磨。唯有門前鏡湖水,春風不改舊時波。”寫完,她吁了一口氣,感到有一點累,擱下筆,站了起來。她雙手拿着寫好的詩句,一邊誦讀一邊在草地上踱步,淚水便流淌了出來。“‘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園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然而,我在這裡不知春不知秋,是不知東風,不知江水,唯有幾多愁,李煜呀,李煜,你比我幸運多了。我這裡只有星光,星光,星光,滿天的星光,白天也是星光,夜裡也是星光,星光燦爛,星漢燦爛,如此無情,更與何人訴。比靈,你在哪裡?你在哪裡?他爲什麼還不回來?你究竟讓我再等你多久?一萬年不久,我已經等了三萬年了,他爲什麼還沒有回來?”

丘靈的淚水將白紙都滲溼了,但是她全然不覺,她的內心惆悵起伏,鬱積於胸。“恨那天爲什麼還要來太空,那天死在地球上,葬在地球,也少了今天的憂愁。這裡沒有同學,沒有朋友,沒有親人,連一個陌生人也沒有。人間的監獄至少還有獄警,還有同犯,這裡呀,什麼也沒有?就剩下我一個孤單鬼,可恨花瓶來了一趟,也不叫醒我,放下東西就走了。也不懂我的心理,這個畜生,你個王八蛋。下次再來了,不拿比靈換,我不讓你走!”

丘靈回到了桌子前,坐到了椅子上,靠在後背,將白紙放在了桌子上,看見了白紙上溼漉漉的,好生奇怪,“怎麼又下雨了?白紙淋溼了。”她將右手伸到半空中,以爲又會像上次一樣下起雨來。她手擡在空中半晌也沒有見到雨。她又想,“沒有下雨,這紙怎麼溼了?”她這才發現自己的臉上有了淚水。

“我又哭了?我又哭了嗎?”丘靈用左後摸了摸臉,果然是溼的,“剛纔我哭了。”她肯定了剛纔所發生的事。“我確實哭了。”

她重新拿起一張白紙,她想自己寫一首詩,她看到了正前方的橋星系,便想到了橋那邊的比靈,她想表達什麼,突然想起《攜夢遊情》裡有一首《橋》的詩,她找到了那首詩,那就是第一篇。

橋,跨越過高高地山峰

橋,隱現於淡淡的雲霧間

橋,與美麗的彩虹比肩

橋,拱托着清晨的紅日

她坐在橋的一端

削着一支細細的畫筆

畫紙輕輕地落在橋上

畫中的橋上

坐着一個讀詩的我

我坐在橋的這端

捲開《楓橋夜泊》

讀着詩的旋律

旋律中的意境

就是坐在橋上作畫的她

橋,跨越過我的心靈

橋,隱現於我的夜夢

橋,與絢麗的彩虹比美

橋,拱托着清晨的我和她

她讀了讀,覺得寫得不是很好,沒有完全表達出自己的生活感受。於是,她自己想了想,提筆,寫下了《橋》:

我站在

夢幻與現實的

橋上

遠遠地望着

那彩色的

天邊

我看到了

看到了瓊樓玉宇

離我如此的近

伸出了雙手

才知道

她是那麼的遙遠

美不可及

我坐在

夢幻與現實的

橋拱

細細地尋找

那條可走的

小路

我看到了

看到荊棘叢生

隱藏在那裡

踏上了征程

才知道

每一個腳印

都留着刺痛。

丘靈讀了又讀,覺得不錯,但覺得字寫得不太好,她又找了一張新紙,重新謄寫一遍,她寫得很認真。

寫完之後,她覺得有一些累,又有一些餓,便將筆置入筆筒,站起來,讀了一遍詩。她滿意了,滿足了,拿起桌子上的烤魚吃了起來。

“寫給誰看,寫給誰賞呢?只能自我陶醉,自己開心了。‘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這詩句的詩意倒是應了現在的景,只可惜,我這裡既無酒,也無杯,更無明月,更甚的是沒有影子。”丘靈將盛着葡萄的碟盤,舉了起來。太重了,她把一張白紙鋪在桌子上,將葡萄放在白紙上。空出了盤子,她倒了一些水放在盤子內。“好,有酒了。清酒一盤滿,烤魚半條多。慢品其中味,癡情自解脫。”她覺得這隨便得來的詩句不錯,趕緊鋪開紙,迅速將它寫了下來。“真是意外收穫。”寫完之後,她自鳴得意。

她放下筆拿起烤魚,正準備吃,忽然又跑出了一首詩,“放下手中筆,拿起盤中箸。一飲杯空盡,憂愁散無餘。”她又放下了烤魚,拿起了筆,迅速鋪開紙,將這首詩寫下。這時,她想起把日期也寫下,留下來作個紀念。正要寫,筆留在了空中,不知道如何寫。於是,她坐了下來,思考着,留下日期的事。“在這裡,沒有晝夜,沒有寒暑,怎麼來的歲月呢?這怎麼寫呢?現在甚至也是公元三萬多年了。”丘靈在紙上寫了個“30000年”,月日就是好確定了。

她擱下筆不再思考了,她慢慢地咀嚼着烤魚,心急輕鬆了很多。“好書好筆好渲紙,好景好詩好心情。若是還有明月在,天庭更宜美人心。”丘靈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思樂很快就能判定誰是番偉上將軍。艦船全部上來了之後,便組成了一個圓形有防禦牆,除了部分警衛還留在了艦船上,官兵都從艦船上下來,在圈內集合完畢。官兵只有三千多人,也分成了五個小方陣。番偉上將軍仍舊站在了艦船上,他伸出了四根觸角,開始摩擦訓話,“這是我們兩億年來,首次與外面的敵人交戰。勝敗難測,生死難卜,但是我們要奮力拼殺,將我們的能力發揮到極致,目的是爲了檢閱我們的實力。我們的付出不是爲某個人,而是爲了整個唯爾人的利益,爲了改變唯爾人的命運,爲了恢復昨日的輝煌,我必須做。兩條,第一條服從命令,聽從指揮;第二條不怕犧牲,發揮能力。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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