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過火盆,年秋月被那人領着走到了自己的院子裡,繼而到了房間,期間她的視線都是銀紅的一片,只能看到自己腳下的路,好在旁邊還有個跟着的全福太太小聲提醒自己。
坐在一片水紅色的牀上,年秋月有些拘謹地握緊了自己手裡的蘋果,全福太太抽了一下沒有抽掉,嘴角抽搐了下,“側福晉,請您鬆手。”
年秋月在蓋頭下的臉一紅,這才鬆開了手,全福太太將蘋果放在托盤裡,自有女官上前,託着的金邊盤裡放着一根金秤桿,“請王爺揭蓋頭。”
年秋月不由抓了下自己的衣襟,接着眼前驀然一亮,她不大適應地眨下眼,對上四爺平日清冷的眼裡一抹柔和,下意識就低下了頭,四阿哥脣角勾了下,又有女官上前送上合衾酒,四爺率先接過喝了一大口,又將酒杯遞到自己新出爐的側福晉面前,年秋月接過,心裡覺得暖暖的,她一口飲盡,只覺得喉嚨裡燒得很,好辣的酒,她小臉都皺成了一團,看得四爺覺得好笑,“忍着點兒,桌上有飯菜,你待會兒稍微用點兒,爺還要去外面招待兄弟,晚點兒爺再來陪你。”
年秋月點了點頭,“爺您少喝點兒,酒多傷身。”
四爺也不生氣,而是溫和地道,“爺知道了。”
至此,禮節也就完了,因着娶側福晉不如嫡福晉正規,禮節上就少了一部分,觀禮的人也是沒有的。四爺一離開。全福太太就跟着離開了,梧情和彤情則走了進來,得了四爺囑託的梧情進來就是笑眯眯的。“主子,王爺走之前說了,讓您別怕,這院子裡都是自己人,您就當和在家一個樣兒就是了,奴才給您卸了這套行頭,換件家常的喜服。”
年秋月聽得心裡一暖。心裡對陌生環境的拘束就少了兩分,她知道四爺這句話的意思,這梧彤院看來除了自己帶來的人也就是這位爺安排的人了。沒有其他院子的人就好,釘子什麼最討厭了,至於四爺的人,有了最好。他放心。自己用起來也放心。“梧情,差人打盆洗臉水來,嬤嬤化的妝容還是濃了些,這糊在臉上厚重得難受。”
梧情自是依言去辦,不多時就帶着一個丫鬟端着水進來了,“主子,這是雲屏,是院子裡的二等丫鬟。伺候您的。”
年秋月點頭,看向雲屏。這是個有手段的,能在她入府當晚就搶得了露臉的機會,看這穿衣打扮,許是爲了自己的好日子,這丫鬟是一身的桃粉色,倒是添了幾分的嬌俏,看模樣也是有三分姿色的,這樣的容貌不會丟人也不會存了那爬牀的齷齪心思,剛好,眼睛很有靈氣,是個機靈的。
雲屏藉着伺候主子洗臉的機會也看到了這個在王府佔據下人談資久高不下的側福晉的面容,當下心裡就是一驚,繼而涌出幾分的有榮與共的感覺,伺候這樣一個主子,既有王爺的疼愛,還有這般好的姿容,同時保護符是王爺的左膀右臂年家,可以說這個主子只要不是自己作死,在這王府可以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從她們被分配到這兒做丫鬟起,雲屏幾個就很滿意這個活計,如今就更加樂呵了,待到出了門,自是找了其他幾個說上一番新主子的容顏。
脫下繁重的服裝,換上了胭脂紅繡一簇一簇的大朵牡丹的衣袍,年秋月只將一頭秀髮鬆鬆的挽了個髮髻,就坐在了桌子前,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嘴就撅了起來,“彤情,怎的竟是些冷菜冷湯的,看着倒是好看,可惜了,你把這蜜餞留下,其他撤了去,問問月娘子收拾好了沒,好了的話給我下碗雞絲麪就好,若是帶來的還有點心,就給我熱一些,這冷食我是不要吃的。”
“是,側福晉稍等。”彤情聽了主子的命令,忙打開門出去吩咐了下,就有三個穿着一樣的丫鬟進來,端了這些菜就離開,期間步子一致,動作輕快,沒有發出什麼多餘的聲響。孟嬤嬤等她們退下去,才從今日帶來的匣子裡取出了一個紙包,打開,是幾塊酥點,“這是今早上太太吩咐給您帶上了,側福晉要不先用點兒?”
空着肚子的年秋月就用了兩塊兒,看梧情站在一邊兒也沒什麼事兒,就很是體貼的道,“梧情,我這兒暫時也沒有什麼事情,你還不如回了屋子將帶來的東西拾掇拾掇,王爺一時半刻是回不來的,這院子裡的人彤情還沒有你熟悉,找兩個伶俐些的進來伺候,你和梧情可以先忙活去了,莫等到明日什麼都是一團糟。”
“奴才謝側福晉體貼,院子裡分配來的二等丫鬟還有個叫錦屏的,也是個機靈的,奴才將她和雲屏喚來伺候側福晉,您看可好?”
“恩,也好,喊過來陪我說會兒話也不錯。”
不一會兒,方纔露過面的雲屏和另一個着了桃粉色的女孩兒一起走了進來,先是恭恭敬敬給年秋月請了蹲安禮,等年秋月叫起後才起身立在一旁,年秋月看了看那個叫錦屏的,比雲屏臉稍微胖些,微微有些嬰兒肥,左邊臉頰上帶着酒窩,就是不笑也給人一種微笑的感覺,看着很是舒心,她就和兩個丫鬟小聲交談了幾句,說是交談,不過是問問自己院子裡的情況,同時問問別的院子裡的情況,兩個丫鬟是四爺特意讓蘇培盛給調過來的人,自是知道這位在王爺心裡的分量,就朗利的將自己知道的情況說個一清二楚。
等四爺搖搖晃晃步入院子大門的時候,年秋月已經大概知道自己想知道的情況了,聽到通報,她先是從窗子裡向外看了看天色,繼而忙起身走出房門,卻是要到二門處迎接這位爺。已經收拾好,回來伺候的梧情和彤情正要給她披上披風,就見這位主子已經一溜煙跑出了房間。她們無奈,趕忙拿了披風跟了上去。
四爺其實沒有大醉,席間九弟和十四弟聯合了十五十六弟拼命灌自己酒,連太子給他解圍都沒有減弱幾個弟弟的陣勢,他不得不裝醉才能離席,四阿哥心裡是百般的滋味,九弟喝多了。那眼神是掩飾不住的嫉妒,這點兒讓他心裡既有些吃味又有些驕傲,丫頭是個出色的人他心裡是很清楚的。更何況這個丫頭在九弟面前還沒有表露出自己全部的才華,這就讓自己這個弟弟傾心了,而眼下,九弟求而不得的女人是自己的了。這點兒讓他很滿足。打從丫頭一小他就存了的心思而今得以實現,離開衆人視線的四阿哥笑了,笑容在看到那個飛奔出來的身影時陡然凝固,“怎麼也不披件衣服就出來了,夜裡風大涼氣重,梧情她們是怎麼伺候的?”
四爺皺眉,梧情和彤情不由苦笑,年秋月卻渾不在意。“妾身還不是爲了急着見四爺”,她近前。吸了吸挺翹的鼻子,嫌棄道,“就知道定是一身的酒氣,還好妾身已經讓人備下了醒酒湯,爺快用了。”
蘇培盛嘻嘻一笑,“主子,奴才就說側福晉肯定會說您吧。”
四阿哥瞪了眼他,轉而看向年秋月,“你這丫頭,爺也不知道因爲哪個沒良心的招了九弟拿個大海碗的灌酒,還不快去端那醒酒湯。”
兩人進了房間,暖和和的房間已經收拾好了,送來的禮物都已經移除了房間,看起來整潔了不少,梧情端了醒酒湯和雞絲麪來,年秋月親自給這位爺擺在面前,幾位丫鬟和蘇總管都很有眼色的退到了房間外。
年秋月這才湊近,嘟着嘴,一臉的委屈,“九阿哥拿個海碗灌爺酒可不幹妾身的事兒,妾身可是一直記着爺的話,哪敢招惹他啊,爺您心裡恐怕也不全是不高興吧。”
四爺白她一眼,端起醒酒湯一飲而盡,“爺等會兒再收拾你,就屬你膽大,旁人不敢說的都讓你這丫頭給說了個遍。”
“那誰讓爺喜歡呢”,年秋月看四爺要來抓她,忙退後一步,笑着揚聲道,“彤情,讓人備水伺候王爺沐浴”,她眨眨眼,“一身的酒味薰都能薰暈人,爺還不快去洗了,都這個時辰了,明日妾身還得進宮拜見太后娘娘和額娘呢。”
四爺這才放過了她,讓蘇培盛伺候着洗浴了,等人都退下去,就見方纔逗弄自己的丫頭正倚着牀邊看着什麼,他剛一靠近,那丫頭就臉一紅,將個冊子往枕頭下一塞,“看的什麼,也給爺看看。”
年秋月搖頭,臉紅到了脖子,連看也不敢看一眼四阿哥,四爺心裡便有了猜測,人卻不打算放過這個膽大的,坐在了牀上,趁她不備,一把抽出了冊子,只是一反,就大笑起來,促狹道,“原來丫頭在看這等深奧的東西,難怪這小臉紅的跟個蘋果似的,想知道這個哪裡喲用看這冊子,爺親自教你豈不更好?”
好個不要臉的,真該讓人看看這位也是那在外冷着臉的雍親閻王?年秋月瞪了他一眼,“爺您喝醉了,沒個正行的。”
“爺就對你沒正行”,四爺說着,湊近這位俏佳人,小聲說了什麼,年秋月臉色就加重了幾分,屋外的人就只能聽到年主子和四爺小聲說着什麼,接着聲音就漸漸有了不對,開始有了壓抑的喘息和呻吟聲,幾人對視一眼,蘇培盛忙帶着丫鬟又遠了幾步。
ps:??有沒有覺得這位爺和以前的裝酷似乎很不一樣,早說了四爺是個腹黑的,喜愛裝冷酷,但在秋月這兒卻是展現了他不爲人知道的一面,更有人情味兒,畢竟是不一樣的丫頭,四爺對待她是與衆不同的,當然,這與秋月和別的妻妾不一樣也的有關的,四爺覺得放鬆,就不再僞裝自己,何況,那不還喝了些酒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