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情後來果然將消息給查到了,但是卻是沒有任何消息表明尹格格來是耿側福晉給出的主意,年秋月就索性暫時當做尹格格是真的爲了孩子而投靠了自己。她沒有那麼多的功夫去糾結在尹格格身上,近來各家的事情多了許多,年秋月手上只接到的帖子就有十幾個沒有回覆了。
兩個月後,忙活了這段時日後,年秋月纔將注意力再度放到了府裡,卻驚愕地發現尹格格依然沒有瘦下去多少,看那架勢,生產定然是一大難關,年秋月甚爲驚疑,“孟姑姑,尹格格怎麼會還是這個體型?”
“奴才不知道,聽說是她這兩個月沒少餓自己,但是效果不大,奴才也問了太醫了,說是這嗜吃症的患者一旦患病過一定時日,將難以剋制自身,不是說想不吃東西就能不吃的,不是那意志力極爲強大的人,根本管不住自己。伺候尹格格的奴才又不能真的用強硬的手段禁止尹格格進食。”
“這麼說,尹格格肚子裡的孩子都不足以讓她有強大的意志?這尹氏還真是讓人高看不起來。罷了,我有心就她,她卻自己扶不起來,那就由着她自生自滅吧。”
“奴才覺得近來武格格的舉動甚爲奇怪,沒隔上兩日,武格格就會帶上各種美食去見尹格格,尹格格意志力本就不是那堅定的,加上武格格的誘惑,就更難以抵制住了,這兩個月,奴才覺得她沒有再胖起來已經是願意走動的用心之舉了。”
“說來,尹氏這人就是容易把希望寄託在其他人身上,這次是把希望寄託在我身上了?”
孟嬤嬤譏諷地一笑,“她把主子您當菩薩了。主子,奴才總覺得武格格對尹格格太上心了些,往常從不見她對什麼人如此費心過?,聽說送去的美食都是武格格費勁了心思找來的,從京城的酒樓裡買的有。讓府上廚子做的有,甚至有她親自做的。其他幾個格格見武格格這般關心尹格格,也不想讓尹格格誤會只有武氏自己一個人關心爺的孩子,也就跟着送東西。這些時日。府上的人都已經看膩了幾個格格輪番往那一個院子裡送東西,奴才猜測着,武氏怕是動機不純。”
“恩,這個好理解。嬤嬤不用管,且讓她們自己折騰着。尹氏若是真的一有了身子,就變笨了,自己往陷阱裡鑽,其他人可是救不了她的,我答應的,只是護住她的孩子,只要那些女人別整什麼下藥、推人等手段,傷害尹氏肚子裡那塊兒肉,也就是了。”
“哪裡用那麼麻煩,看尹格格的肚子。只要到時候在生產時候動個手腳就行了,奴才估摸着幾個格格打的都是這個主意,不痛快的推一把手,看熱鬧的不管不顧就行了。”孟嬤嬤很是不屑,“自來都是這些招數,倒是稀奇的是,耿側福晉竟然沒有去勸着這個好姐妹,該不是知道尹格格投奔了主子把?”
“哦?倒是稀罕,耿氏一向想做一個八面玲瓏的人,這會兒竟然沒有去拉攏尹格格的心。莫不是也打了同樣的主意?”
“奴才不清楚。”
“不用費心思,只要不牽涉到咱們身上,看着就是。九爺府上側福晉昨日在宮裡昏厥,查出來有了身孕。嬤嬤去準備份賀禮,送去,富察姐姐那兒產期也是這兩個月了,未免出現意外,這賀禮也是要先準備好。明日佟府有場宴會,李夫人那兒早就下了帖子。嬤嬤還要去瞧瞧棉襖那兒衣服首飾準備好了沒,明日她也要隨我去的。”
“魏嬤嬤那兒怕是已經早就準備好了,這會兒應該是正在服侍三格格換衣服,奴才去瞧瞧,咱們的小主子可一定得穿扮漂亮些,這次算是咱們府上小格格第一次出現在京城的宴會上。”孟氏的注意力立即被這件事給吸引了,匆匆忙忙就出門了,年秋月笑了下,繼而又嘆了口氣。
不一會兒,穿着一身粉色旗裝,梳了包包頭的棉襖同學蹦跳着進來了,走到門口,卻又清清嗓子,故作端莊,“額娘,女兒來看您來了,您看我這身衣服好看不好看?”
年秋月忍不住笑了,“你這丫頭,又調皮了是不是,別以爲額娘沒有瞧見你在門口停了腳步,還整整衣服,倒是像個小淑女了,先前誰跟個猴兒似的,魏嬤嬤白教你這些天規矩了。”
“額娘,女兒這不是在您院子裡嗎,這才放肆了些,若是其他人,女兒定然是不會丟了您和阿瑪的臉面的。”棉襖嘟起嘴,撒起嬌來,“額娘,明天不是要帶女兒去赴宴嗎,嬤嬤方纔給我瞧了三套新衣服,我挑了其中一件,您看,是不是好看了許多啊?”她轉了個身兒,跟個花蝴蝶一樣蹦跳到了年秋月身邊,“您看,額娘,我現在是不是最好看的小姑娘?”
“越發不害臊了,哪有人自己誇自己最好看的?”年秋月點點她的鼻頭,仔細看了看自己女兒的裝扮,“倒沒有辜負額娘平日教導你的,這身衣服挑的還不錯,是你自個選的?”
“嗯啊,額娘常說去別人府上參加宴會,不能壓了主人的風頭,但是爺不能墮了咱們王府的氣派,我瞧着這身衣服最是合適,雖然顏色不是太豔麗,但是樣式卻是額孃親自設計的,整個京城,可是獨一無二的。”棉襖在年秋月屋子裡的水銀鏡子前照了照,“額娘,還是您這屋子裡的鏡子夠大,我屋子裡那一塊兒是不是小了些,都照不到全身。”
“額娘已經派人給你去找了,這是西洋的玩意兒,額娘屋子裡這麼大的一面是你阿瑪當年給我尋的,越發愛臭美了,連鏡子都開始嫌棄上了。”年秋月伸手將自己梳妝檯上的一個珠花拿了過來,給自己女兒戴上,鏡子裡,棉襖笑了起來,“額娘,這珠花真是太漂亮了。”
“送你了,就知道你個小丫頭愛美。額娘囑咐你一句,明日宴會上多聽魏嬤嬤的勸誡,這些時間額娘除了去赴宴,可是處處將你帶到身邊的。你聽到的見到的也不少了,現在也比從前清醒多了,不那麼混了,以後可不能那麼沒心眼了吧?”年秋月笑着。明日早起她未必有那麼多功夫教育自己女兒,只能趁着這個時候抓緊訓誡幾句。
“額娘又笑話我,我那不是之前不明白人心的險惡嘛”,棉襖拉着年秋月的手搖晃了幾下,“額娘。女兒前些日子在宮裡已經吃了苦頭了,這次啊,我一定防着十四叔府上那幾個姐姐,再說,明日去佟家的不是隻有十四叔家一個姐姐嗎,女兒會小心些的。”
“還好意思說之前的事兒,不知道誰家的姑娘都被欺負到哭鼻子的地步了?額娘之前沒教你這些,你也沒有看夠那麼多,經歷過那麼多,上次宮裡吃了苦頭也該你長長心眼兒。看你還會不會見着誰喊姐姐,膩得如同親姐妹一樣,現在你該知道怎麼和人相處了?”
“額娘不就想告訴女兒,要防着人嗎,我已經吃虧了”,棉襖抿嘴很是不高興,“額娘都不給女兒討公道,還是阿瑪更疼棉襖,阿瑪已經說了,找到機會定然讓十四叔家那幾個姐姐好看。”
“哦?”年秋月挑眉。“你去你阿瑪那兒告狀了?”
“您不是告訴女兒了嗎,受了委屈自己討不到公道時候,就要學會告狀。”棉襖眨着一雙大眼,“棉襖做的不對嗎?”
“越發機靈了”。年秋月笑着點點她的鼻子,“行了,穿成這樣不累嗎?回去換身常服吧。”
“不換,這身好看,一路上好些個人誇讚我呢。”
“明天會有更多人誇你,在咱們府上。你就是穿個丫鬟的衣服,大家也都會誇你。”
“那不一樣”,棉襖歪着腦袋賣萌,看自己額娘挑眉,她耷拉下腦袋,“好吧,其實這身衣服的確不方便,可是好看啊。”
年秋月皺起了眉,臉上笑容凝住了,她從自己女兒的這句話裡發覺了問題,自己閨女從來不缺漂亮衣服首飾,什麼時候養成了這樣爲了面子上好看就寧可不舒服的人,虛榮的性子在皇家說小也不小,說大卻也不那麼嚴重。只是,在她看來,這是個不能養成的毛病。
她想要開口訓斥,但是瞧見女兒在鏡子前面照來照去,很是得意的樣子,又不忍心擾了女兒的性子,眉頭就慢慢舒展開了。
恰巧有綠桃來稟報說是要用膳了,棉襖的注意力頓時被美食給吸引住了,見女兒高興地出門,年秋月嘆口氣,招手將翠薇給喊了過來,吩咐了幾句,翠薇皺眉,“主子,這樣真的好嗎,格格又不是漢家女子,需要纏足束腳,這樣會不舒服吧?”
“你儘管去做,其他你不用管。”年秋月眉目間笑容一收斂,翠薇就立時明白了,“奴才這就去做。”她領了差事就要去,年秋月卻又突然開口,“不用在府上繡房去做,去京城找間口碑好的繡鋪,過幾日圖紙會送過去。”
“奴才知道了。”
外間正在餐廳用膳的棉襖童鞋接連打了兩個噴嚏,驚得伺候的人都變了臉色,唯恐主子生病了自己落不到好。
棉襖則很不在意,“我只是不小心被風吹到了,無礙。”
吃的高興的棉襖童鞋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親額娘給算計上了,就因爲一句話,她就被額娘抓到了內裡的思想問題,接下來的日子恐怕要不好過了。若是知道,她現在恐怕不會這麼高興地吃飯菜了。
棉襖吃完飯還不樂意回去,又湊到自己弟弟那兒去玩兒,姐弟兩人玩遊戲是堆得很和樂,四爺進門時候見到的就是這姐弟兩人坐在地毯上,兩人中間是一堆積木,姐弟兩個嘻嘻哈哈的。
聽到聲音,姐弟兩人擡頭,見到是四爺,頓時高興了,弘晝還小,不知道禮數,棉襖乍一見是自己阿瑪,高興地要上前去撲,突然反應到自己應該行禮,跑了兩步突然頓住,恭恭敬敬行了個禮,“給阿瑪請安。”
“棉襖和阿瑪之間怎麼越發生疏了,往日不是見到就往阿瑪身上撲着求抱嗎,怎麼現在開始拘於禮數了,總算知道規矩了,還是你額娘又訓斥你了?”四爺挑眉,忍不住逗弄起自己的女兒。
”阿瑪怎麼知道“,小姑娘說完,就捂住了自己的嘴,“阿瑪,也不是額娘訓斥,是因爲棉襖長大了,是大姑娘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不懂規矩地往您身上撲了,會被人笑話的。”
“倒也不用這樣,在自家府上不用那麼多禮數”,四爺摸摸自己女兒的頭,這才發現女兒換了漂亮的衣服,“這身衣服倒是好看,誰給你做的?”
“嬤嬤說是額娘做的,額娘自己說是隻畫了個樣式”,棉襖揚了揚衣服,“阿瑪,好看吧。”
“爺的女兒穿什麼都好看”,四爺嘴上哄着自己女兒,心裡卻有些不大痛快,他今日才收到了宋氏給自己縫製的兩件衣服,倒是精緻,但是繡功比起丫頭來說還是差了許多,只是,算一算,他已經許久不曾接到過丫頭送的東西了,別說衣服了,連個荷包都沒有見過了。倒是自己幾個兒女,可是一件一件的衣服,他怎麼覺得自己在丫頭心目中的地位是越來越低了。
面目一直冰冷着的四爺怎麼會讓人看到自己吃醋的樣子,連自己女兒都沒有看那出來,棉襖得了自己阿瑪的誇獎,很是高興地又陪自己弟弟了,四爺則進入了內室,就見自己正在心裡不滿的丫頭又拿着一張紙在寫寫畫畫,湊過去,呵,是張繡鞋的圖樣,得,不是給她自己的,就是自己女兒的,四爺心裡就更不高興了,清清嗓子,年秋月卻只是掃了他一樣,“爺,您回來了?瞧瞧,我方纔聽見棉襖又在炫耀自己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