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這日,按照皇子成婚的習俗,內務府將嫁妝擡到了雍親王府,這些就沒有什麼看頭了,內務府肯定是遵循着規矩來的,側福晉各個時節的朝服、吉服,硬木架牀、琴桌、大小炕桌等物,鏡子、屏風、各種環墜、寶石耳墜、簪子、念珠、手串等首飾,各種質料的襯衣、緊身、大氅、各色鞋襪等都是內務府尚衣局從賜婚的聖旨下發後就開始準備的,還有手巾、罐粉、豆蔻、胭脂、鵝油胰等零用的東西,這次府上倒是沒有人看了,年家也沒有派人去清點嫁妝,都交給了兩位嬤嬤負責和宮裡派來監護送嫁妝的人交接。
雍親王府一片忙碌,烏拉那拉氏作爲嫡福晉,是要做最後一個檢查工作的,明日的各種儀式不能出現差錯,秉着要不好過大家就一起不舒服的理念,她將府上妾室都安排了活計,李氏幾個心裡不舒服卻還只能領了任務好好做事。
這個時候,年家卻是輕鬆起來,年秋月甚至還見到了此時不應該出現在這兒的人,看見這個人時,她正在對着院子裡的花名冊圈圈點點,突然身後傳來男子的聲音,‘若是實在拿不準主意,就全帶走就是,爺又不是養不起幾個奴才。‘
年秋月一愣,筆一頓,就有一滴墨水滴在了名冊上,她回頭,詫異道,‘爺怎麼來了,不是說前三天不準見面嗎‘,繼而她又反應過來,‘怎的美也沒人通報一聲,都是怎麼做事的‘,後一句自然是對着梧情和彤情說的。
‘爺想看看你在做什麼,就沒讓通報。結果進來了好一會兒也沒看見你圈點一個,想什麼呢?‘
總不能告訴你我在想哪個人應對宅鬥靠譜點兒,能給我增加助力吧,年秋月心裡吐槽,卻低下頭,小聲道,‘奴才見過的人不多。也不知道那幾位妹妹好不好相處。‘
四爺聞言怔了一下。還倒這丫頭會和其他人一樣說是在想他,誰知道....繼而他明白過來,這丫頭要離開自己熟悉的家此後到雍親王府生活。府上那些個女人對她來說可以是陌生的姐妹,偏偏還要一起相處,難免會有些擔憂,他走過去。看了眼名冊,‘不然把這些人都給帶進府。你也算熟悉些,人手也夠了,府上就不用給你分人過去了。‘
‘爺又逗奴才玩兒,梧彤院裡爺不是安排了好些個人手了。奴才信您,這些人奴才也不帶多,連着廚娘奴才就帶四個人過去。‘
‘蘇培盛這個嘴快的連爺安排了多少人都告訴你了。這個奴才‘,四爺聽到年秋月說的人數剛剛好。就朝着角落蘇培盛的位置看了眼,蘇總管忙回以諂媚的一笑,‘爺,這可不關奴才的事兒啊,您吩咐的,只要年主子問的要奴才知無不答。‘
年秋月心裡一暖,明亮的眼睛裡迸發出濃郁的喜悅,瞧着四阿哥甜甜地笑了,‘爺,您對奴才可真好,您再給奴才一個恩典唄。‘
四阿哥看着對方明媚的笑容心裡也覺得很舒服,小丫頭的笑從來就沒有那麼虛假,表情也沒有那麼裝,是高興還是強顏歡笑,哪怕就是動怒也從不避諱他,這樣很好,很真實,比在其他女人處看到對方明明很高興偏偏還要推脫一番的虛情假意讓人覺得舒坦太多。
‘小丫頭,又想讓爺許你什麼特權呢,也不怕爺生你氣,嗯?‘四阿哥將丫頭的手握在自己手中,軟軟的還很滑膩,感覺很好,他不自覺就摩挲了兩下,年秋月害羞地看了眼自己的手,卻沒有抽回來,‘奴才不提過分的要求,就是一個小小的、超級小的要求,您以後不管是喊丫頭也罷,喊奴才秋月也成,只一點兒,您別喊奴才年氏可好?‘年秋月擡頭,弱弱的看了眼四阿哥,貓一樣想尋求主子疼愛的希冀的目光讓四阿哥心裡覺得被戳中了綿軟的一塊兒。‘
‘這是爲何?‘
‘因爲...因爲,奴才聽二哥說過,李側福晉、宋格格、張格格的,您都是李氏、宋氏的喊,您可以說是奴才癡心妄想,奴才就想着在您心裡佔據一塊兒地方,哪怕指甲蓋兒一樣的大小也成,您讓奴才覺得自己有絲特別就好,畢竟......那麼多的姐妹,奴才這麼平凡的一個人,還蠢笨,也不如她們瞭解爺的喜好,奴才怕,萬一有一天,您討厭奴才了,奴才怎麼辦‘,她擡頭,眼裡滿是迷茫和驚慌,看得四爺心裡有幾分心疼,又有幾分感動,傻丫頭,沒了爺你不還有孩子、還有年家嘛,還真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爺答應你,以後喊你丫頭或是秋月,月兒,如何?‘四阿哥伸手拍了拍年秋月的手,忍不住嘆道,‘還真是個笨丫頭,爺幾時討厭過你了?‘
‘現在是沒有‘,小丫頭皺眉,故作輕鬆道,‘以後..不會有以後的,奴才一定會努力讓爺不討厭的,奴才還是很討人喜歡的。‘
四爺不由失笑,兩人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雖說明日要娶親,四阿哥今日也還是要忙的,他沒坐多久就離開了,年秋月親自將他送到大門,轎子離開,她纔回身,眼底是忍不住的喜色,馬上要嫁到王府,不趁這個機會表一下白以後就難以達到今日的效果了,果真不錯,足足上升了八個好感度呢,還免除了‘年氏‘的稱呼,不說平時,哪怕就是生氣了四爺也和別人不一樣的稱呼,足夠給下人威懾力了,只要震懾住下人,給她兩三天的時間,她就有信心讓四爺不再生氣,如此足夠稱得上是個護身符。
回了院子,她就喊來了孟氏,‘姑姑,你去通知翠薇、雪薇還有彤情,她們三個和小廚房的月娘一起與我一道陪嫁到雍親王府,安心、安神幾個全部給交給太太配人,給太太說一聲,好歹是用心伺候過我的,在年家給找些穩妥的人,多賞賜些嫁妝。‘
孟氏一聽人選,愣了一下,‘主子不帶安心?安心畢竟救過主子,下人會不會覺得......?‘
‘心寒?‘,年秋月放下手裡的書,‘安心跟着我已經好多年,她一家子都是府上的人,早些年跟着我時我還小,她沒把我這主子放眼裡過,當年清歌幾個回來,她因爲降位還明顯擠兌過錦繡幾個,只是後來大些,明白奴才上位該有的東西,才收心好好伺候了,這樣的人我怎麼敢帶進王府,若是誰給她個好去處,我怕她會把我賣了。‘
‘奴才明白了,這樣的人的確不能跟着主子去王府,只是救主一事,主子還得好好想個辦法纔是,不能傳出去讓人說主子不是。‘
‘找小劉大夫要包藥粉,交給彤情,讓她想法子讓安心吃了,安心自然會因爲生病不能跟着我去,命不好,怪不得我這做主子的,姑姑別忘了等會兒通知的時候連安心一塊兒通知了,我不說誰知道我原本要帶走幾人,因爲她的生病,我連帶走的奴才都減少了一個,夠給她臉面了。‘小劉大夫是劉大夫的兒子,父親年紀大了,就接替他在年家專職做大夫,而彤情,本名金薇,從塞外回來後年秋月就將她改了名,那會兒就存了心思讓這個丫頭和梧情一起做自己的大丫鬟。
孟嬤嬤笑了,‘主子這主意好,奴才這就去辦。‘
‘姑姑等下,聽說你那天見了程氏,還與她說了幾句話,你看程氏現在城府如何?‘年秋月叫住了已經走到門邊兒的孟嬤嬤。
‘她一直就是城府比較深的,奴才看着比從前更加喜形不怒於色了,看衣服和臉色,在王府過的尚可,奴才也看了張格格的丫鬟穿的,還不如鈕鈷祿氏身邊的丫鬟,奴才分析,鈕鈷祿主僕在福晉那兒還是比較得寵的。‘孟氏想了想,纔回答。
‘這樣啊,那你覺得後日她們會不會給我使絆子?‘年秋月皺眉,‘姑姑莫急着回答,福晉走的是大度路線,但依着從前我們查到的證據,她可不是個真大度的,我覺得她的這股子氣怎麼都不可能憋着。‘
‘主子說的奴才也在猜,藉着那對主僕的手給您添堵最有可能,主子您的話奴才都給程氏說過了,相信其他人都從自己奴才那兒聽到了,想來有鈕鈷祿格格這個靶子在,沒有摸清您脾氣前都會看戲纔是。‘
‘那就好,我還怕她不出手,她但凡開口我就有藉口拾掇她,這麼多年都不消停。‘年秋月眼裡沒有畏懼,反而很有幾分期待的樣子。
孟氏走後沒多久,芙蓉居里就各有神色,跟着主子離開的自然是高興的,沒有被提名的也只能認命,兩個時辰後,在名冊上的安心突然高燒起來,喊了大夫,卻是出了急疹,當下直接擡去後院的一間屋子裡了,芙蓉居的下人就蠢蠢欲動,等着主子說接替安心的人名字,不料等到夜裡,也沒有名字出現,大家只好感慨安心時運不濟,主子還挺重情,看架勢是不想傷了安心的心,還真是令人唏噓感慨啊。(未完待續)
ps:下章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