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公子,這藥一天服三次。師傅說傷口有些深,所以大概要半個多月以後才能夠恢復,這段時間別讓傷口沾水。”
楊昭君接過這幾包藥,從衣袖當中拿出一錠銀子遞給小廝。
“不用找了。”說罷,便沒有看楊若楓一眼,轉身便走。傷口已經包紮好了,她當然該動身回去了。
楊若楓看着她的背影有幾分無奈,隨即也只能夠擡腳跟了上去。不管怎麼說,他今日總算是有了一個線索,蘇二公子和馮文海的關係匪淺。總之,跟着蘇相宜這條線索查下去總是沒錯的。或許,到時候會有什麼大的驚喜在等着他。雖然會有些危險,但是爲了家族,就算是豁出這條命去又何妨。
兩人駕着馬車回到綢緞莊,楊昭君便先行走了下來,只不過今日的綢緞莊來了不少人。陸子墨帶着原祿坐在右邊,而蘇三公子則是和厄明坐在左邊兒。齊崢康見是楊大小姐回來了,當下一笑。看來,這都是天意啊,天意要她楊昭君命中有此劫,他雖是楊大小姐的好友,但也是愛莫能助。
至於冬芝和李管家卻是站在裡邊,李管家看着楊昭君,當下就擡腳走了過去。大小姐總算是回來了,面對這兩位大爺,他連開口都不敢。今兒個早上他便去看了眼發榜,誰知到一回來這二位大爺就待在綢緞莊裡了。
“大小姐,你總算回來了。”李管家剛說完就看見了身後提着藥包裹着紗布的表少爺,當下一驚。
“大小姐,表少爺這是怎麼了?”不過是陪大小姐去府衙一趟而已,怎麼回來的時候就掛彩了,這裡面肯定是出了什麼事兒。
“沒事,冬芝,你先扶着表兄進去,這幾日就讓表兄在房裡好好休息養傷。”她就算想告訴李管家,但也要蘇忌這麼多人在場啊。
“是。”冬芝向來最聽小姐的話,一聽楊昭君指示,當下便繞過去扶着楊若楓離開。
而楊昭君才走進綢緞莊,就被蘇三公子一把抓住,拉到了他面前。陸子墨反應慢了一步,這個蘇三公子,老是壞事兒!
蘇三公子擋着衆人的面,絲毫也不避諱。當然,若是有的人看見那就更好了。當下便將楊昭君的爪子抓過去查看,他剛纔就注意到娘子手上似乎破皮了,沒想到一見還出血了。
“怎麼回事兒?這是在哪裡弄傷的?”
“沒什麼。”楊昭君覺得有些疼,她沒有駕過馬車,可能是拉繩子時被拉破了皮而已吧。她從小養尊處優的,還真沒受過什麼傷,甚至連小傷都是少之又少。不過這個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們這麼多人聚集在這裡幹什麼?看了一眼陸子墨一臉擔憂,再看齊崢康則是一臉的吊兒郎當,今日難不曾出了什麼大事,所以大家纔會都聚集在這裡?這件事情,是不是和她有關?
李管家看了一眼在場人一個都不開口,當下也只能夠走過去拉了拉楊昭君。說實話,他也是今日被嚇了一跳,當時看到官府張貼放榜的時候,他嚇得一條老命都去了半條,好不容易纔緩衝過來,可是一回來就看到這大廳裡面做了這麼多人。也只能夠讓趙掌櫃的將門關起來,連生意也沒得做了。
“李管家,你想說什麼?”楊昭君見蘇三公子也沒打算告訴自己,當下也只能夠開口問李管家了。
“大小姐……”李管家有些欲言又止,可是又抵不過楊昭君的質問,只能夠繼續說道。“中了,中了……”
中了?
楊昭君感覺到有些不妥,從蘇三公子手中抽回自己的手。看了看李管家,一臉疑問,什麼中了?她昨夜讓李管家今早去看一下放榜,莫不是……
中了……
中了!!!
楊昭君心頭一跳,驚詫萬分,怎麼回事?她不是都已經收斂鋒芒了嗎?不過是簡單的隻言片語,竟然也能夠通過會試,她是不是該說一句老天保佑呢?
忽想起喬老那日說要她去看一下放榜,再想到當時考場之上喬老意味不明的笑意,楊昭君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明明,明明一切看上去都平庸至極的文章,怎麼就如此輕而易舉的通過會試?難道說喬老有心讓她通過會試,所以寧願作弊?
不,這絕對不可能!
喬老爲人一身正氣,更是大義凜然,光明磊落,斷然是絕對不會存有私心的。可是這一次的主考官卻是喬老,而看過他們考生文章的也只有此次貢院的考官們,想必,這其中定然有什麼貓膩。她的答卷有幾斤幾兩她是清楚的,自古科舉往往是寫的長篇大論最好,這也是一種優勢。而她正是知曉這一點,所以基本上都是選擇了通用最簡單最簡潔的方法答題,倒是沒想到,這次也不知道是什麼狗屎運砸到她頭上來了。
陸子墨臉色也有些犯難,女子考科舉,若是東窗事發追究下來,那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她一心爲楊府的事情到處奔波,可是卻在這件事情上栽了跟頭。他今日前來,也只是覺得此事上有貓膩,以楊昭君精明的性子,是絕對不會選擇自掘墳墓的。看了一眼蘇三公子,或許,他會有什麼想法也說不定。如今,可不是鬥氣的時候,況且蘇三公子既然也來了,那就說明此事蘇三公子也插手進來了。一個人絞盡腦汁,不如幾人同心協力,或許還能夠有法子。
“蘇三公子,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喲!事到如今,這二人倒是看對眼了。齊崢康眼裡閃過笑意,當然,整個屋子裡也就他心情最爲悠哉。本以爲沒什麼好戲看了,誰知道楊大小姐製造好戲的造詣會如此之快,與小侯爺和蘇三公子的斷袖之癖還在江南廣爲傳流,現在又挑起了一場女子考狀元的風波。有趣,實在有趣。
與陸子墨的按耐不住相比,蘇三公子反而是淡定從容許多。既然娘子註定要去一趟京都,那就乾脆去吧,反正他也要去京都參加殿試,一起同路就更好了。說不定,娘子去京都並不是一件壞事。也或許,不論娘子此次去不去京都,她遲早都是要去一趟京都的。思及此,蘇三公子眸中閃過一層幽光。
“陸兄不是一向很有辦法的嗎?反正目前又還沒到殿試,你我二人又何必着急。”
蘇三公子說的對,反正都還沒有到最後關頭,她此時着急又有何用?會試通過了,她這個冒牌的楊若楓必然是去定了,當然,真正的楊若楓也必須去!看了一眼蘇三公子,嘴角一勾,看來他定然是也查到了什麼。
“子墨何須擔心?京都之中,還有人正在等着我呢。”
這個等着她的人,正是蘇相宜與馮文海效忠的這位貴人。江南之中,大大小小的地方官員很多,但是能夠將馮文海做的這些事情壓下的人絕對就在京都之中。俗話說的好,朝中有人好做官。楊若楓府中出了這等事情,可是卻沒有一個官員插手,反而要楊若楓冒着生命危險來到江南之中孤身一人查尋此案的真相,這說明了什麼?不是蜀川的地方官員無能,而是大家都在玩着裝聾作啞的遊戲,將此事給壓了下來。楊府上上下下近百條人命,就因爲沒人強出頭而枉死,這實在是太不公平。還有爹孃的事情,根本就是馮文海設了一個局。至於鄭老爺一夜之間突然暴斃的事情,應該也和這位江南的父母官有些干係,至少,馮文海有行動的目的。
而能夠將地方官員壓制的服服帖帖之人,必然是一個更大的官!這貴人會是尚書嗎?或則大學士?不,這個人權位遠遠還在這六部之上。能夠掌管六部之人,僅僅只有四個人。一個是當今聖上,一個陸侯爺,再則是丞相,最後就是喬閣老。而聖上絕對是不可能,那麼剩下的三個人之中,丞相的嫌疑最大。馮文海又是丞相的門生,實在是很難不讓人懷疑。還有,順便也查查關於那十幾筆訂單的事情,看看是誰這麼闊氣,竟然出手幫他們楊府。
再說,她帶上真正楊若楓前去,又何來欺君之罪?若是非要她前去殿試,那就讓楊若楓頂上好了。這算盤,打得不錯。
蘇三公子一笑,對於楊昭君的聰慧感到有些頭痛。有時候,他真希望她沒有那麼聰明,對他這個夫君多幾分依賴,將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他這個夫君一人處理。只不過卻被楊昭君的稱呼弄得有幾分不上不下,子墨?他們最近未免也太熟絡了一些。
“看來,楊大小姐是另有打算了。”齊崢康聽了半天,再加上楊昭君如此自信,這趟京都之行,他也應該去參上一腳纔是。
陸子墨有些失望,對於蘇三公子與楊昭君之間的心有靈犀又心生幾分嫉妒,可是最終也只能夠化爲一灘無奈付之東流。不過,他還是不會放棄的,從在蘇老爺五十大壽上,他就跟自己說過他不會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