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因爲太后念着鄭副將是她孃家的人,哪裡會愛屋及烏,注意到鄭娉婷這女子。'
再加上聖上知曉鄭副將跟在鎮遠侯身邊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又憐惜她是一個孤女,又豈會同意太后此舉。
只是卻沒想到這女子竟然如此不爭氣,什麼公子瞧不上,偏生非要盯着人家有婦之夫不放。
扶月看着周圍賓客的目光有些膽怯,畏畏縮縮的低着頭不敢擡起。
如今的娉婷郡主,已經讓她們這些做奴才的在人前擡不起頭來了。
她性子衝動,是個愛找事兒的,可是在場的都是高官加爵之人,哪裡容得她一個小丫頭放肆,若然,依着她平日裡風風火火的性子,哪裡還不會站出來擋在鄭娉婷的面前。
壯壯膽子,扶月深吸一口氣,拉了拉鄭娉婷那名貴的衣料子。
鄭娉婷從一開始進來總覺得有幾分不對勁兒,如今以來就更加覺得不對勁兒了。眸中掃過在場的貴公子們,有着沉思。
怪了,這些個貴公子的,平日裡三媒六娉可是踏破了她郡主府的門檻,可是今日卻沒有一個爲自己出頭的,反而任由着她站在這裡被一個商人之女嘲弄,這不合常理,不應該。
齊崢康看着鄭娉婷那轉來轉去的眸子,不由得生了幾分幸災樂禍,當然,更多的是自豪。
這都是他齊大少爺的傑作啊,來來來,鼓掌鼓掌。
扶月拉了拉鄭娉婷,受驚的眸子猶如小兔子一般。
見自家郡主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只能夠大着膽子繼續拉了拉鄭娉婷。
此刻,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此地不能夠久留。再鬧下去,也只是讓大家看一場笑話而已。
蘇三公子已經娶妻這是事實,她雖然心裡希望郡主能夠跟蘇三公子有情人終成眷屬,但是目前的情況,容不得她一個做丫鬟的瞎想。
現下,還是先讓郡主回去再說。
且,宮中一早便接到了關於郡主的流言蜚語,讓郡主明日進宮。
得罪這些人不打緊,可若是得罪了太后那就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郡主……郡主……”
見她不應,扶月只好繼續扯了扯鄭娉婷的衣角。
身後的丫鬟也紛紛抵低下頭來,不敢見人。
鄭娉婷正在沉思,此刻被扶月一打擾,心裡立刻不悅。
那楊眉新月立刻皺了起來,染上一層戾氣,哪裡有平時弱楊扶風,溫婉嫺靜的模樣?
當衆便瞪了扶月一眼,那雙含着戾氣的眸子,當下嚇得扶月身子一個哆嗦,竟直接虛軟的倒在了地上。
而扶月的這一個踉蹌,直接讓在場賓客的目光緊緊鎖定在鄭娉婷神上。
扶月是鄭娉婷身邊的大丫鬟,什麼事兒都是由扶月出馬。
二者,這主僕二人離得最近,扶月突然倒在地上,怕是這娉婷郡主而爲。
那飽含怒氣的眼神,血雨腥風,直看得衆人心裡一個機靈。
沒曾想,這娉婷郡主竟然有如此重的狠戾。
看着扶月的目光,即刻化爲了一片同情,跟在了一個這樣喜怒無常的主子身邊,這小丫鬟倒也是個能夠忍耐的主。
這下,鄭娉婷更是雲裡霧裡分不清,心裡有些失措。
剛纔在衆人面前,她流露出瞭如此的一面,她苦心經營起來的形象此刻一塌糊塗。
都是扶月這丫頭,莫不是她平日裡寵着她,她就以爲她可以胡來了。
今日,竟然敢不顧規矩,用她那卑賤的手觸碰她鄭娉婷。
想着,鄭娉婷看着扶月的眼神,更爲冰冷,然而行動上卻是將地上的扶月扶了起來,噓寒問暖。
“扶月,你這是怎麼了?可是身子不適,等晚宴散了,我回去派個太醫過來給你瞧瞧。”
捏着扶月的手,仿若要將她的骨頭震碎一般。扶月淚光點點,卻又不敢叫一聲痛,郡主發怒了。
她是郡主身邊待得最爲長久的丫鬟,自然是清楚鄭娉婷的脾性。
別看郡主表面上和和氣氣,斯斯文文的,可是說到整起人來,比那大理寺的那些獄卒不差。
郡主每發一回脾氣,受苦遭罪的就是他們這些丫鬟。
楊昭君冷冷淡淡的看着這一幕,鄭娉婷還真以爲這裡是她主場的嗎?
在場的都是明眼人,她如今這樣刻意而爲,只會讓人覺得更爲噁心。只是可惜了那丫鬟,明明是一片好意提醒卻引得鄭娉婷大怒。
鄭娉婷嘴角冷笑,她平日裡由着扶月在外面胡作非爲,那是因爲她吃定了這丫頭鬧不出什麼幺蛾子出來。
既然她給了扶月如此大的榮耀,那麼必然就要承受一般人所不能夠承受的痛楚。她鄭娉婷就算是要殺了她,那也是對她這種卑賤之人的賞賜。
“扶月,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太不舒服了?”
楊眉輕皺,美眸流盼處處透着擔憂,好一副主僕情深的畫面。
扶月看着面前惺惺作態的鄭娉婷,心裡只覺得害怕,衆人只知道她受盡郡主恩寵,可誰又知道這其中滋味。
目光之中,扶月忽然望了一眼站在一邊看好戲的齊崢康,隨即又立刻轉移目光。在衆人的目光之中,溫溫軟軟的開口說道。
“郡主,請您不要責罰扶月,扶月知錯了,扶月這等卑賤之人,實在是碰不得郡主的衣角。方纔大膽所爲,一切都是爲了郡主。”
慌亂間,那衣袖下細細密密的針眼露了出來,針眼處不含任何血跡,然而看着卻是觸目驚心。
可想,這下手之人該是有多重。
還有那手臂處的青紫痕跡,處處透着血絲,有的結了疤,卻還站着血。
足以讓所有人知道,這人有多殘忍!
譁……
這下,輪到鄭娉婷驚慌錯愕了,而她的這些表情,落在衆人眼中則成了一種心虛,真真的坐實了毒婦這名頭。
誰能夠想到,京都的第一美人兒竟會是如此蛇蠍心腸的人物,那小丫鬟身上的傷痕,可不就是最有利的證明嗎?
鄭娉婷到底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一時間有些措手不及,可是很快便及時反應了過來。
捏着扶月的手更爲用力,她在暗示她。
迎着衆人嫌棄的目光,鄭娉婷兀自鎮定,以爲自己還有可以轉圜的餘地。
她沒想到,沒想到扶月竟會出賣自己。
她以爲,扶月這個小丫頭,根本鬧不出來什麼幺蛾子,可沒想到,卻因爲一時大意如今害了自己。
早知如此,她定要及早除了她纔是。
“扶月,你身上怎麼這麼多的傷痕,難道是誰對你不利了嗎?快跟本郡主說說,我定要這賊人不得好死。”
扶月看向鄭娉婷的目光更加戰戰兢兢,慌亂的眸子不知道看向何處。看了眼蘇三公子,再看了看齊崢康,停留片刻。
齊崢康看向扶月,疑從心起,這小丫頭爲什麼一直將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難道是因爲他長得太玉樹臨風,人家小丫頭看上自己了。
不對啊,他可沒忘記這小丫頭當時是有多麼討厭自己的,怎麼會突對自己傾心呢。
不對,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隱情纔是。
否則,她爲何連連望向自己?
看來,這小丫頭背後一定有人指使纔對,不怎麼可能會敢如此反咬鄭娉婷一口。
這背後之人,這麼整治鄭娉婷,究竟是爲了什麼?
說不定,是爲了給楊大小姐出一口惡氣。
暗藏鋒芒的眸子落在陸子墨身上,看陸子墨的樣子,應該跟他沒關係。
再說,這事兒關係到陸侯爺,應該不是小侯爺所爲。
隨即又落到楊若楓身上,他也不可能。
楊若楓的底細他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他沒有那個能力動鄭娉婷,更不可能在無聲無息之間收服了扶月這小丫頭。那麼在他所知曉的人當中,又不能夠摸清底細的,就只有一個人而已。
就在扶月看着齊崢康的目光之時,鄭娉婷的目光同樣也猶如利劍一般鎖定在了齊崢康的身上。
齊崢康這個人物她是知曉的,打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他就一直跟在楊昭君的身邊,並且對楊昭君極好。
這麼說來,今日根本就是有人在整治自己,爲楊昭君出氣。楊昭君,又是楊昭君。
陸侯爺皺緊眉頭,眼中怒氣乍現,額角青筋暴露。
他倒是沒想到,他陸侯爺這一生什麼事兒沒經歷過,如今,竟被一個小女子騙了,臉面上有些下不來臺面。
事情已經敗露,她還好意思站在這裡給人家看熱鬧,還真是夠有閒心的。
“丞相,本候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就不多作逗留了。”
說完,立刻便掀袍而起,氣勢如虹。
“既如此,本相也不好挽留,陸侯爺既有事,就先行離去吧。”
丞相樂不可支,你陸侯爺有事纔好,沒事本相心裡怎麼才能夠舒坦呢。
今天鄭娉婷給陸侯爺惹了這麼大的事兒,丟了這麼大的臉,估計就連陸侯爺這個靠山也沒了。
至於太后那邊,也還是個問題。
丞相嘴角微勾,對今日的這個生日表示過得十分快意。一向的宿敵在自己的壽宴上出盡了洋相,他怎能夠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