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你錯了。'父親母親在世的時候只教過我三從四德,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而今我選擇我的夫婿與兒子,又有何錯!反而錯的是你,害了那麼多人命,更害了老爺和君墨。”
蘇三公子眼裡閃過暖意,他果然沒有信錯,在母親的心中,他和父親才最重要。
所以,這也是他爲什麼答應蘇夫人,並且相信蘇夫人會在所有人面前選擇出面作證。
他查過,可是年代久了,線索全部都斷了,唯一的辦法便只有從證物上着手。而這通敵叛國的信件,終於被他找到了漏洞。
蘇夫人望着龍瑾天再次開口,說實話,這件事情,她這輩子都不想再提起。
“當初民婦不得老爺寵愛,所以一氣之下便隻身一人回了京都,又因爲鬱結難免多飲了幾杯。之後被下人扶回房裡,又迷迷糊糊被兄長叫醒,之後更是被人利用模仿鎮遠侯的字跡僞造了通敵賣國的信件,若是皇上不信,大可以驗證一下字跡。”
此刻,關公公已經備好了筆墨紙硯,還搬了一張桌子放到蘇夫人面前。蘇夫人眼中含淚,嘴角的把笑容越發苦澀,誰能夠想到,當年自己酒醉之時胡亂寫的竟然成了鎮遠侯府通敵賣國的證據。
說到底,她自己纔是害了老爺和君墨的主謀。
拿起毛筆,蘇夫人手上宛如游龍繡花,不消片刻便將其寫了下來。這封信的內容,她記得清清楚楚。
因爲在酒醉想來之後,她迷迷糊糊仍然記得她寫了一封書信,可是之後醒來便不翼而飛了。她只是照着丞給的一張書紙所寫,內容壓根就沒怎麼留意。
可是第二日就聽說鎮遠侯通敵賣國被打入天牢,還找到了通敵賣國的書信,她清醒之後問過當時的丞相,誰知道丞相供認不諱。
大錯已經鑄成,她也屋裡更改,第三日抱着愧疚便毀了江南。
這,也是她這輩子做過最壞的事,也是她這輩子最悔恨的事情。可誰知道,鎮遠侯竟然會是老爺,真的是天理循環,註定她這輩子無法得到幸福。
所以,在聽到楊昭君當時給她的回答以後,她纔會如此大的反應。她驚訝的不是老爺竟然會是鎮遠侯,也不是兄長竟然是老爺和君墨的仇人,她驚訝的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親手造成。
在場所有人倒吸一口氣,誰會知道丞相算計來算計去,竟然算計到蘇夫人這個妹妹的身上,甚至還毀了自己親生妹妹的終生幸福。
蘇三公子只聽蘇夫人說過,這字跡她知道是誰所寫,可是卻沒有告訴他僞造信件的人竟然會是她自己。就是楊昭君齊崢康等人,也被嚇了一大跳。
或許公公是因爲婆婆是丞相的嫡親妹妹所以一直不待見婆婆,可是如果公公知道他遭逢大難的事情竟是婆婆一手造成又會如何?
她不是擔心蘇老爺,她反而更擔心蘇夫人。兄長是自己夫婿的仇人也就罷了,這封信件還是由她親手所寫,以婆婆的性子,她也猜不到她會如何。
丞相此刻氣得臉色發青,暗暗恨蘇夫人不是周家人。
“本相知道妹妹心疼你的夫婿和兒子,但也不能夠在這裡冤枉於我。會僞造書信的人多了去了,又何止你一個!”
周太妃看了一眼丞相,站在蘇夫人身旁。
“可是當時的你,根本找不到旁人寫這封通敵賣國的信件不是嗎?沒有誰比你更加了解自己的妹妹,她除了才貌過人之外,她最擅長的便是臨摹。凡是經她仔細看過的字跡,她便能夠臨摹的一模一樣。可是丞相忘了的是,這一點,我同樣也很清楚。”
約過半個時辰之後,趙大公子便帶着侍衛回來,大手之上的一封書信有着褶皺,上面四周還有厚厚的灰塵,一看就是當初鎮遠侯府通敵賣國的信件。
趙大公子越過衆人,直直走到了龍瑾天面前,並且將書信上面的信件拍了拍。
龍瑾天真的沒有哪一天有如此痛快過,忍了十幾年,現在終於可以將丞相這個老狐狸給處理掉了。
毫不介意這書信有多髒,伸手就將裡面的信件拿了出來。成熟邪氣的眸子落在上面的筆記之時神色一揚,而這時關公公也將蘇夫人方纔所寫的字呈現在龍瑾天面前。
“天啦,真的是一摸一樣,怪不得當年連父皇都沒有看出來半分。皇兄,你看竟然還有臭老頭的字跡呢。”龍瑾袖這一驚一乍的,口中吐出的‘父皇’兩個字也昭示了她是端秀公主的事實。
爲了讓龍瑾天相信,蘇夫人又特地另外臨摹了幾個人的字跡。論到臨摹他人字跡,誰能夠與她相比?只是,現在她開始恨起了自己這個臨摹的愛好。
若不是這愛好,以及右手,又怎麼會害得自己再無終生幸福可言。
可是,好歹她也曾伴在老爺身旁二十多年。
她曾經說過,她要證明給所有人看,她當初的選擇沒有錯。
如今,竟然不費吹灰之力便實現了,然而,她卻高興不起來。她寧願,蘇老爺不是鎮遠侯,她的兒子不是小侯爺,可是,事實無法更改。
丞相身子癱軟,現在所有證據都擺在面前,看來是在劫難逃了。看着在現場所有箱子裡的金銀財寶,再看着對自己充滿仇恨的蘇夫人。
突然本是跪着的姿勢站了起來,對着上空一陣長嘆。
沒想到他周天恆也會有今日,而且是敗在一自己的親外甥和親妹妹手上,這難道就是他的報應。撐開雙手,看着龍椅之上的龍瑾天,在掃過太后、周太妃、蘇三公子、楊若楓、齊崢康還有那個醜陋無比的小書童臉上。
最後,落到了書信之上。
“公主說錯了,再怎麼一模一樣的字跡,都有不同之處。而先皇如此聰明,怎麼又會發現不了這其中另有文章?”
龍瑾天放下手裡的書信,老狐狸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一直以爲是父皇太過糊塗,所以纔會就憑着這些所謂罪證將鎮遠侯府定爲通敵賣國之罪。可如今看來,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還是說,鎮遠侯府的冤案,本就是父皇親手造成的,可是父皇爲什麼要這麼做呢?鎮遠侯忠心耿耿,爲朝廷立下戰功連連,父皇根本沒有這麼做的理由。
“先皇聰明過人,但在這案子上,的確有不妥之處。可是,丞相你這話是何意思?”周太妃也有些疑惑。
她仍然記得,那個拾起她手帕的男子,英俊神武。
至於鎮遠侯府的案子,她並不清楚,也懶得參與,可是卻知有疑點可取。
丞相伸手一指,看着周太妃,大笑出聲。
“哈哈哈——,如果沒有本相在朝中,太妃娘娘你以爲你怎麼會一步登天,僅次與太后之下?一個侍郎之女,最多隻能夠算得上妃嬪一枚,你覺得你憑什麼能夠高於其他妃嬪!”
周太妃啞口無言,的確,她只是一個侍郎之女,而且還是庶出身份,能夠坐到今天這個位子簡直就是先皇無上的恩寵。
鎮遠侯府的事情剛過不久,丞相便被提了上來,而且還成了百官之首。朝廷上下,就只有喬閣老和陸侯爺能夠與之匹敵。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她從一個小小的妃子成了堂堂貴妃,只居在如今的太后之下。
“他說的沒有錯,這一切,都是先皇爲了自己的私情。”太后嫉妒的看着周太妃,先皇從沒有給過宮中任何一個妃嬪如此榮耀。
而周太妃,卻是一個例外。
她也以爲,如先皇那等如神祗一般的男子,只會看上她。這也是爲什麼,她不針對宮中任何妃子,獨獨針對她的理由。
嫁進宮裡的女子,她們的興衰榮辱都和背後家族的榮辱聯繫在一起。
太后本是部落中的公主,與先皇,皆是一場聯姻而起。後來,部落被滅,她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女,而鎮遠侯蘇煥瑜就成了她唯一的支援勢力。
只有蘇煥瑜,始終會站在她這一邊,只可惜,她心中只有先皇一人。
可就算如此,蘇煥瑜也將她護得牢牢的,一個亡族公主,在後宮根本不得重視。那時的蘇煥瑜,在朝堂之中呼風喚雨,爲了她不惜與先皇言語衝撞。
若沒有蘇煥瑜,她就不能夠在後宮之中呼風喚雨。
而先皇,就算不喜歡她,也沒有喜歡其他妃子,在後宮之中,她的榮寵是最大的。
可自從周太妃進宮以後,所有的一切都變了,她這個皇后備受冷落,受盡公中妃嬪的各種眼神。
可是她不去計較,因爲,她的身後,還有鎮遠侯這一張底牌。
一切如她所料,先皇果然忌憚鎮遠侯,她也不算失寵。可先皇每回來她宮裡,從沒有給過一個笑臉。
反之,在周太妃那裡,卻總能夠聽到先皇爽朗的笑聲。她恨,她嫉妒,憑什麼周太妃能夠得到先皇的寵愛。
後來,她便聽聞說是鎮遠侯府被周太妃的哥哥告了,說是通敵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