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會兒的功夫,楊昭君便將衣物穿好。男子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有些寬大,這樣一看就將她顯得更加較小。不過寬大也有寬大的好處,也挺好的。鄒傲蘇三公子面前,伸手將蘇三公子眼前的手絹解了下來。隨即又將由着蘇三公子溫度的手絹折幾折,準備將自己的雙眼也蒙起來。
蘇三公子見她已經洗好,隨即便笑了笑。看着她因爲熱氣而染上粉色的耳垂,蘇三公子輕靠了過去。“爲夫可不是女子,娘子根本不需要蒙着眼睛。”
楊昭君動作微頓,隨即轉過身子背對着蘇三公子不去看他,古人有云,非禮勿視啊。
當兩人走出沐浴間的時候,正好看見衆多考生也都已經換好了衣裳。鄭公子打量了一眼楊昭君,當下開口。
“想必這位公子就是蘇三公子的男寵吧。”鄭公子一說完,便引得衆考生大笑出聲。
鄭公子上下打量着楊昭君與蘇三公子,如今的江南之中,關於蘇三公子和楊若楓那點風流韻事,可是傳得沸沸揚揚。甚至,蘇三公子還爲了一個男子不惜惹怒蘇夫人,目的就只是爲了楊若楓。而另一方面,小侯爺也是爲了一個楊若楓神魂顛倒。看着楊昭君,鄭公子大爲驚豔,怪不得能夠惹得蘇三公子與小侯爺叫板,的確是夠資本。
“早就聽聞蘇三公子的男寵是一位仙姿佚貌,粉妝玉琢的男子。今日有幸得見,才知道這傳言遠遠不能夠表現出楊公子的美貌,也怪不得能夠引得蘇三公子與當朝小侯爺親睞。”
蘇三公子劍眉一皺,而周圍的考生也越來越多,聽着鄭公子吐出來的一些污言穢語,當下臉色便冷了下來。他蘇三公子做事,何時論到他人評說,就算是他真是龍陽之好又如何?而鄭公子這個僞君子,更是沒有資格開口侮辱楊昭君。
感覺到蘇三公子身上的憤怒,楊昭君當下一笑,伸手抓住蘇三公子,將其阻止。他們都是來做考生的,可不是過來惹事的,更何況現在是在江南貢院這等聖賢之地,還是在喬老以及監考官員的眼皮子底下。到時候就算追究其責任來,怕是她和蘇三公子逃脫不了干係。再則,若是考生將這件事情抖了出去,對他們來說根本沒有任何好處。只怕蘇三公子的名聲也會因爲這件事降價不少,讓一個垃圾拖了他們的後腿,實在是划不來。
“公子太過誇獎在下了,我與蘇三公子乃是真心相交,至於其他人要說什麼就由着他去。同樣的,在下相信公子也絕非等閒之輩,若然又怎會通過之前的鄉試,而參加了此次的會試。當然,若是公子執意也認爲在下是蘇三公子的男寵,那麼我也沒有辦法。”
好個牙尖嘴利的,他若是當着衆人的面說自己也認爲他是蘇三公子的男寵,那不是在打自己的嘴巴子嗎?人家都說了你絕非等閒之輩,你若是還認爲他楊若楓是男寵不是自己先承認自己是個肉眼凡胎的蠢貨嗎?好你個楊若楓,看來本公子還真是小瞧你了。
“楊公子說的是,方纔不過就是一場誤會罷了。是在下眼拙,聽信了他人的言語,誤把二位想成了是那等有龍陽之好的卑劣子弟。”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楊昭君一笑。蘇三公子站在一邊,看着楊昭君眼裡的笑意,當下滿是寵溺。他怎麼忘了,這個女子從來不需要自己保護的。因爲她從來不是好惹之輩,而是惹上了你到最後才知道你自己根本得罪不起她。
腦海裡忽然想起她用來遮住蘇三公子的手絹,楊昭君將其拿了出來,放在鄭公子面前,眼神何其無辜。
“既然公子眼睛不夠明亮,那就好好擦擦吧。順便把耳朵也擦擦,若是以後再失聰那就不好了。”
哈哈哈……
整個浴房之內響起鬨堂大笑的聲音,考生個個樂得開懷。如今鄭公子可是丟臉了,想要暗諷人家,反過來被人家給還擊了回去。
鄭公子的臉一下青一下白,心裡氣憤卻不好發作,人家這是罵人都不帶髒字,他還不能反駁。一雙眸子掃過在場的考生,楊若楓,你可真是好樣的,他長這麼大還沒在人前如此受辱過。視線落在楊昭君白嫩如蔥的指尖上,掌心處平放着一條白色的手絹,上面還有着幾點水漬,很明顯是他楊若楓用過的。
“各位考生,現在請到考場按照你們的票號而選擇相對應的座位。”
喬老忽然出現,見各位考生已經衣着整齊,滿意的一笑。蒼老的眸子帶着瞭然落在鄭公子以及蘇三公子、楊昭君身上。他不開口點破,並不代表他什麼都不知道。可是他必須得承認,楊若楓這個法子用的極好。在這種情況下,不用動手,直接靠嘴皮子就能完事兒,還能夠將對方堵得啞口無言,高啊。
考生一聽喬老的話,當下便擡腳都走了出去。十年寒窗,今日總算是可以用上了。
考場很大,每人都有一個考舍,宣紙一張,就連文房四寶全都是由科舉提供。爲的,就是防止還會有人作弊的可能性。考舍上都有號數,楊昭君與蘇三公子各自拿着自己的票號找到相應的考舍進入,並且坐下。
而喬老作爲此次恩科的主考官,則是站立於明遠樓,由上而下看着在場每一位考生的情況。明遠樓共有三層,飛檐出甍,四面皆窗,無論站在哪一個位置都是視野極爲寬闊。喬老身邊同樣站立着一衆官員,他們分別是禮部、吏部、刑部、戶部、以及翰林院等的數十位以上官員。而在考場之內,還另外設有官員查看,監督考生們的一舉一動。其中,也包括趙大公子在內。趙大公子身爲武官,爲的就是巡視考場秩序,確保不能出任何一絲錯。可以說,他所負責的領域是整個考場。
馮文海與王大人站在明遠樓下方,身後跟着數位官差,手中分別拿着一些還沒用完的宣紙。如今只等喬老公佈今日所要考的內容,便可開始。
“喬老,可以開始了。”旁邊的官員瞧了瞧天色,提醒着喬老。
喬老擡手一揮,馮文海便與王大人將手裡的白卷攤開,只見那上面赫然寫着‘何以治天下’五個大字。
“本場考試主要是請各位考生提出關於這個主題的應對方法,以及你們各人對朝廷政治的見解,現在開始。”
喬老一聲開始,便看見衆位考生已經迫不及待的拿起筆墨開始在宣紙上寫起來,然而有得則是冥思苦想,半天才敢下筆。俯瞰在場考生,喬老不禁看了一眼身後的各位監考官。
“各位大人,依你們看此次恩科誰最有希望?”
“當然是喬老您的門生蘇三公子最有希望了。”不知道誰開口說出聲,帶着幾分奉承。誰都知道蘇三公子是喬老的門生,當然是要看好蘇三公子了。
“下官也是如此認爲,這次的恩科蘇三公子必定奪魁。”
若是連喬老的門生蘇三公子都奪不了魁,那還有誰能夠奪魁。無疑,此次的考生當中,蘇三公子中舉的可能性最大。
“各位都太誇獎君墨了,那孩子可沒有你們說的這般好。依老夫看來,就是比一般的才子好一些罷了。”
喬老笑着推脫,眼中卻滿是自信,蘇三公子有幾斤幾兩他這個做師傅的還能夠不知道嗎?不過就是一場小小的會試而已,以君墨的能力絕對可以的。至於殿試他就沒有什麼把握了,當今聖上英明神武,處事自有主張。他這個當朝元老,猜不透聖上的心思。當然,也不能隨便揣測天子的心思。
本來依照規矩,考場的科目按照順序而來本應該是四書五經、策問、詩賦。可是因爲鄉試與會試的大概流程是一樣的,所以他此次將順序顛倒了一些。其中這三類各分爲三場,他則會按照錯位的次序排列,爲的是考驗在場考生的反應能力。正因爲他讀了幾十年的聖賢書,所以也更清楚這些年輕人的想法。其中大部分多是死讀書,讀死書,於國於民,這都沒什麼幫助。試問,若是有日官袍加身,考生依舊如此該如何?科舉是爲朝廷選拔人才,不是找書呆子的。
正在喬老爲自己的做法感到心滿意足時,視線則是卻通過在場考生而落到了楊昭君的身上。楊昭君與蘇三公子的考舍相對而立,蘇三公子提筆如風,然而楊昭君卻是隻字未動。不止如此,竟然還在考場之內公然睡覺,這簡直是對在場官員不敬,藐視科舉,那就是不將天子放在眼裡。
“怎麼會有此等考生,公然在考場之上睡覺,簡直就是侮辱了江南貢院的神聖!”
“可不是嘛,也不知這考生是什麼來頭,簡直就是在藐視喬老,不把喬老放在眼裡。”
“豈止如此,簡直就是在藐視當今聖上。”
喬老身後的幾位官員紛紛皺眉,三言兩語交談。言語之中,盡是對楊昭君皆表示厭惡至極,只覺得她的存在玷污了江南貢院的考場。
“老夫去看看。”喬老一甩長袖,官威十足,擡腳便從明遠樓轉身。這個楊若楓,他讓他來的原因是讓他考科舉,爲朝廷效力,不是讓他來睡大覺的。明明對上了他的對聯,明明是一個學富五車的有才之士,可卻如爛泥一般,難以扶上牆。他喬老還就不信了,這個楊若楓小小年紀能夠比得上自己。畢竟,薑還是老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