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昭君卻是不以爲然,怕什麼,子墨不是說了會罩着她楊昭君的嗎?再說她對自己的男裝也是十分有把握的,能夠讓馮文海都認不出就足以說明了她的男裝扮相天衣無縫。
既然是皇宮那等地方,宮中女子出門少,這見識也短,哪裡會認出來她楊昭君。至於那些迂腐的老臣,想要瞞過他們的眼睛一點也不難。
再說了,這個世上,男生女相的男子多了去了,也沒什麼好驚訝的。
對着鏡子裡精緻的人兒展脣一笑,她還真是被自己這樣子給迷倒了呢。轉過身,看着自蘇自擔心的冬芝,安心一笑。
“你就放心吧,我男裝橫行霸道這麼久,也沒人認得出來。再者,有小侯爺和你家前姑爺在,那些人也不能將我如何。”
冬芝真是想的太多了,一個小小的書童,誰會花心思在她的身上。
殿試,比的是才華,聖上爲國家選棟樑之才,總不會讓她一個書童開口說半句話吧。
所以,她完完全全可以放心,除了陸子墨和蘇三公子以及楊若楓他們會在乎她一個小小的書童,誰會捨得自己的目光落在一個毫不起眼的下人身上。
冬芝心裡嘀嘀咕咕,越想越覺得不怎麼靠譜。不過小姐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她的男裝,的確是出神入化的很。
楊昭君見冬芝終於住嘴了,當下脣角一揚,邁開步子將門推開,迎着清晨的陽光實在是舒服。
張開雙臂,然後伸展了一下腿腳,活蹦亂跳的樣子實在是很難想象她之前生了一場大病。
吹彈可破的肌膚在陽光下更顯得晶瑩如雪,滑嫩勝珍,那俏生生的模樣,實在是令人移不開目光。
“你倒是清閒,卻也極爲膽大,竟然連殿試這種地方都敢闖。只是不知道的是,你能不能夠過了門外陳管事那一關。”
楊若楓半倚在門上,一身藍色儒衫,溫潤如風。
那半眯着的眸子盯在一身書童裝楊昭君身上,略帶着幾分好笑,也有幾分邪氣。那隱藏在眼眸深處的,卻是神聖的佩服與尊敬。
他不否認,他長這麼大,是頭一次佩服一個女子。
無論是她的智謀,才華均在他楊若楓的身上。叢她在江南貢院的表現上來說,他的確是自嘆不如,誰能想到,人家誤打誤撞也能通過科舉。
說白了,他楊若楓今日能夠光明正大去參加殿試,都是拖了這位表妹的福。如果不是她將自己從江南府衙之中救出來,想要復仇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楊昭君瞧了眼楊若楓,她可不可以理解爲楊若楓這時在擔心他們此次行動會失敗。
陳管事那一關不過就是小事情而已,最主要的,還是殿試。
“楊貢士,你這話是在說我還是在說你自己?”
聞言,楊若楓反而是扯了扯嘴角。
有些話,幹嘛非要說的這麼直白。
他大清早起來,在自己的廂房裡待了整整兩個時辰,滿腦子想的便是今日的殿試究竟是怎樣的情況。他更加知道,如殿試這等日子,身爲百官之首的丞相肯定早已經動身進宮。
所以他纔會說,她能不能夠過陳管事那一關。
她說的沒錯,他楊若楓的的確確是在擔心,他在擔心,這次究竟能不能夠成功。因爲,他們只有半成勝算,誰也不知道結果。
“與其在這裡瞎擔心,不如花點時間在殿試的題目上。”
既然已經做了決定的事情,她就不想去婆婆媽媽的計較。
這次殿試,是他們能夠見到聖上親自喊冤的最佳機會,如果錯過了,那就沒有這個機會了。
她相信,楊若楓如果選擇現在退出也一定會不甘心。
與其畏畏縮縮瞎操心,不如放手一搏。至少,他們手裡還握有丞相貪污的證據,這是一張值得利用的底牌。
只要聖上相信了他們所說的一切,下令重新徹查,他們的目的就達到了。
她和楊若楓都很清楚,憑着他們二人根本不足以將丞相置於死地。
但同樣的,他們更清楚,藉着丞相爲虎作倀的是馮文海。無論是楊老爺楊夫人的清白,蜀川楊府的滅門慘案,都是馮文海一人造成。
而丞相,就是包庇馮文海的人。至於丞相,自然有人會對付,他們就不需要操那個心了。
“門外馬車都已經準備好了,你們站在這裡作甚。”
蘇三公子向他們二人走來,胸有成竹的模樣讓人絲毫不懷疑他有能力扳倒丞相。看着楊昭君一身書童裝扮的模樣,脣邊染上一層讚賞。
本來他還打算讓厄明穿着這身衣服隨他去殿試,可是一想到娘子比厄明更想要去殿試,自然就給娘子了。
楊若楓瞧着面前的夫妻二人,心裡只覺得驚訝至極。
這蘇君墨,也太寵表妹了吧。這種女扮男裝參加殿試大逆不道的事情,他竟然也敢讓她前去參合。
佩服,實在是佩服。
“一會兒出了事情,看你到時候該怎麼處理。”
說罷,楊若楓便自蘇揚長而去,不再理會身後的二人。
楊昭君瞧了眼楊若楓,隨即也沒看蘇三公子一眼擡步走開。只是眉眼間的舒展,分明是在說她對於蘇三公子的安排感到十分滿意。
蘇三公子看她走在自己前頭,當下便上前兩步,將她一把拉住。
“這世上哪有書童走在自家主子前頭的?”
“那我走後頭好了。”
楊昭君扁扁嘴脣,人家說的也沒錯。
一會兒她還能夠藉着蘇三公子高大的身子擋住她這個小身影呢,陳管事現在只想着將他們安穩送到皇宮之中,一會兒她只要少說話跟在蘇三公子後頭,這一關實際上也不難過。
這麼想着,她立刻規規矩矩的低着頭站到蘇三公子身後。
“怕嗎?”
突然,蘇三公子回頭定定看着楊昭君一雙如清水般的明眸,詩文中的明眸皓齒,大致也不抵不過他家娘子如此誘人。
他突然明白,爲什麼有一些癖好特殊的人了。如這樣令人憐愛的男子,不招來那些人的目光纔怪。
“有什麼好怕的。”
楊昭君同樣也看着蘇三公子,堅定清澈。
事實上,她此刻心裡卻是七上八下,籌謀這麼多日,爲的就是今日。可是她更明白,就算是緊張擔心都無濟於事,正如她方纔說楊若楓一般。
擔心解決不了任何事情,錯過了這個機會,誰還會給他們一個更好的機會?她怕的是,機會到來了,他們自己卻退縮了。
蘇三公子將她小手一拉,握得很緊很溫暖,他怎麼會捨得讓她一個人獨自面積對那些事情?
夫君嘛,關鍵時候,可不是用來當擺設的,而是用來遮擋風雨的。特別是作爲她楊昭君的夫君,豈有躲在背後不出來的道理。
“就算娘子不怕,我也要說一句,一切,有我。”
哪怕是心腸再硬的女子,聽到如此綿綿情意的花言巧語,怕都是會心裡甜蜜的跟吃了糖糕似得吧。
不過她楊昭君可不是這一點功力就能夠被收復的,想要她再接受蘇君墨,還得再看看,怎麼着都得等爹孃的冤屈洗刷完以後。
“夫綱這本書,我還在撰寫當中,日後給了你,你可一定要好好鑽研。”
楊昭君轉了轉眸子,怎麼看怎麼都是傲嬌的狀態。
蘇三公子一笑,拉着一身書童打扮的楊昭君走開。
“是啦是啦,那你可要加油,將夫綱這本書早日著作完成,我也好鑽研。”
丞相府門口,總共準備了兩輛馬車。一輛是給蘇三公子的,而另外一輛自然是給楊若楓準備的。
陳管事滿面春風,今兒個,他可是親自送聖上重視的兩個人才前去呢。蘇三公子的才學那是毋庸置疑的,至於楊貢士那也是世間難得,他們丞相府,這一下子肯定要跟着沾光了。
楊若楓與蘇三公子一出來,便看見陳管事如供奉菩薩一般向他們二人走了過來。而楊昭君則是十分聰明的跟在蘇三公子身後,避免陳管事會注意到她。低着頭,安安分分的站在蘇三公子身後,也沒人會注意到她。
“三公子,楊貢士,老爺估計現在正在皇宮裡等着二位前去呢,快快上馬車趕過去吧。”陳管事十分殷勤的跑過去給掀開其中一輛馬車的簾子,明顯是覺着他們二人必中。
蘇三公子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心裡有些惆悵。往日就是他送貨出一趟遠門,爹孃都會前來相送,甚至爲了此次的科舉,還從江南一路趕來了京都。
今日是殿試的日子,娘卻沒有出來送他,是不是還在責怪他沒有將一切告訴她?唉,他和父親瞞了娘整整十多年,娘知道真相後生氣也是自然。
他這樣簡單的動作,楊昭君看得分明。對於蘇夫人的事情,她的確是感到十分抱歉,可是早痛晚痛都是要痛,這一點她看得明白。
就算她當時沒有將一切告訴蘇夫人,等鎮遠侯府沉冤得雪之後她還是會知道,早一點告訴她,或許反而更好一些。再說,事情的確是瞞不住了。
蘇夫人既然選擇了來見她,那就說明,她已經起了懷疑。她所欠缺的,只是一個準確的答案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