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恬悅之間”,蕭然四下一望,這當中雖然許久不曾被使用過,但是一切器具擺放卻是規規矩矩,儼然如同每日有人來收拾打掃一般,不難想象以前的主人有着極好的習慣。
從而說明了他的鍛造技術一絲不苟,專注而縝密。
爐火依然採用的是熔岩,是從熔鐵場分支而來的,打開它的時候,整個房間卻沒有想象中的迅速升溫。
不等蕭然詢問,南宮凝霜便解釋道:“整個鍛造間採用的石料是從那”冥域寒潭”旁的“冰心石”鑄造而成的,天生能吸熱。即便使用一整天,也不會熱,一夜後,便能將熱量釋放乾淨。”
聽完南宮凝霜的解釋,蕭然心中更對南宮鐵佩服了,也許自己的鍛造技術與他不相上下,但這關於鍛造的相關知識,自己可以說是一無所知。單單是去尋找這樣的石頭來建造鍛造房,這樣的見識,自己卻是大大的不如了。
看來,俗話果然不錯,師傅領進門,修行在自身。一切都還需要自己慢慢體驗、積累。
此時,圓形爐子中的熔岩已緩緩積累起來。
蕭然拿起了鐵錘,問道:“卻不知小姐,需要我爲你鍛造什麼物品。”
南宮凝霜心中一喜,沉吟片刻,道:“不如你隨便做一樣首飾?”
蕭然此時感激她送千年人蔘給自己,才救得了老沉的性命,此番決定拿出自己的真實水平,認認真真地爲她打造一件東西。
自然是不能隨便的。
聽得南宮凝霜詢問自己,便打量起她來,但見她渾身上下只在粉嫩的頸項處,配有一根銀飾,清秀脫俗,根本就不需任何首飾來搭襯。
若是自己隨便打造的話,反而還會讓她顯得俗氣了。
這些思考,均是蕭然從鍛造和審美上來考量的,一點其他感情因素也沒有。
到底她還缺少什麼呢?
經過一陣反覆思考,蕭然臉上微微一笑,有了主意。
嗯,決定了,就這麼辦。
“還請小姐在外等候,最多一個時辰就好。”蕭然道。
“好,我等你。”南宮凝霜一陣香風地出了門,還親自爲他把門關上了,便在一旁的樹蔭下,滿心期待地靜靜等候。
不得不說,習得了“奔雷四絕”後的蕭然,配上他那天生的巧手,很快便將模具制好,隨即便開始鍛造。
鐵錘與人影互相交織,傳出的金屬敲打聲清脆而有節奏。
南宮凝霜在外聽得這熟悉的聲音,腦海裡浮現了蕭然正在爲自己而流汗,他的精神全部都集中在了將要送給自己的第一份禮物上面。
一時間,她整顆心彷彿變成了糖果一般,一直從心裡甜到了臉上,花兒一般展開了笑容。
“若是單數便是耳環,雙數便是項鍊……嗯,若是半片葉子,就是手鐲。”
南宮凝霜一手捧着剛採摘的嫩葉,滿滿的一把,塞滿了細嫩的手,另一隻手伸出食指和拇指,一片片地捻起,放到地上,臉上掛着笑容,嘴裡喃喃地念着。
“耳環”
“項鍊”
“……”
由於便她心中歡喜,微微激動之下,手中不自覺地將嫩綠的樹葉兒給揉捏碎了不少,數得一陣,難以分清是最終到底是雙數還是單數,不足半片的碎葉也有許多。
“討厭啦,不玩了。”南宮凝霜將手中的嫩葉扔在了一邊,望了望鍛造間,此時的敲打聲也稀鬆了許多,想來也是接近尾聲了,心中的期待更加強烈了。
實在忍受不住了,緩緩起身,輕輕拂掉身後的碎葉,來到了“恬悅之間”外,來回踱着步子等待着。
“怎麼還不出來,早就一個時辰了。”南宮凝霜嘟嘴埋怨道。
其實才過去半個多時辰。
有過得良久,那“恬悅之間”的大門終於緩緩打開了。
少年手捧着一張鐵盤,上面躺着兩個精巧的金屬飾物,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南宮凝霜本來還打算要板着臉嚇嚇他,誰讓他讓自己等了這許久。
但此刻見到蕭然手中的精巧飾物,便掩飾不住臉上的欣喜之情,幾乎是雀躍般地快步迎了上去。
南宮凝霜從鐵盤中輕輕捻起了其中一個銀色手鐲,放到眼前仔細端詳,只見它是螺旋形狀,盤了三層,並且光澤亮麗,每一層卻薄如紙片,攤在手中,竟然很是輕巧。
只是……
這個手鐲的模樣卻是毫無特色,根本就沒有自己想象中的華麗與精雕細琢。
再看看鐵盤上的另一個,卻是一個戒指,樣式竟然與自己那手鐲的一模一樣,就好像是一個縮小版的螺旋手鐲一般。
南宮凝霜有些失望,本想將手鐲和戒指放回鐵盤中。但想到是他努力爲自己製作的,裡面可融進了他不少的汗水,總是他的一片心意,便又將戒指戴到了自己的小指上。
南宮凝霜仔細端詳了下戒指,奇怪地問道:“這戒指我戴着倒是挺合適的,可你是怎麼知道我手指大小的?”
蕭然被這麼問,反而很奇怪地伸出了自己的小指,在她面前晃了晃,道:“你忘了嗎?”
拉鉤!
“天吶,只是拉鉤,你就能知道我的手指大小?”南宮凝霜很是吃驚地問。
“也沒你說的那麼誇張,一般來說,我摸過的東西,大致上都能記住它的形狀大小,戒指也不是那麼要求精細,所以做得還比較合你的大小。”蕭然謙虛地道。
聽他這麼說,南宮凝霜卻在心中呸了一口,“你摸過的東西都記得,那豈不是……”忍不住回憶那一晚,自己的身體都有哪些地方被這個討厭鬼觸碰到了,卻是越想越覺得羞澀難當。
若不是蕭然忽然說話,打斷了自己的胡思亂想,恐怕臉上又會緋紅一片了。
蕭然沒有理會她正在發愣,道:“你擡起戴着戒指的手,向前伸直。”
南宮凝霜見他一臉的自信,便疑惑地擡起了手,微微向前伸。
“你會使用內力吧?”蕭然記得她可是會武功的,應該有學習內功心法。
南宮凝霜“嗯”了一聲,卻不知他問這個幹嘛。
“用內力灌注到戒指上試試。”蕭然站在一旁道。
“會有奇怪的事發生嗎?”南宮凝霜一面好奇地將內力灌注到了手指上的戒指上,一面伸直了自己的手指向前。
嗖地一聲。
當南宮凝霜將內力灌入到戒指的時候,那戒指忽然彈射了出去,打在對面幾十米開外的一棵樹幹上,全部沒了進去,只留下一根極細的小縫。
這……
南宮凝霜此時滿頭霧水地看了看手,又看了看戒指射中的樹幹,最後才一臉茫然地望向了蕭然。
蕭然微微一笑,道:“怎麼樣,我最近才發現的銀可以接納內力,並且隨着內力的灌注,會發生變形,所以我就利用了螺旋的形狀,變形的時候,就可以作爲暗器射出去了。”
“啊!暗器?”
南宮凝霜越來越不明白了,說好的精美首飾哪去了?
轉過頭去看鐵盤上的手鐲,心中一個激靈,“難道,這個東西也是……”
蕭然見她似乎被自己的偉大發明震驚了,並且在打量手鐲,便將手鐲戴在了她的左手手腕。自然也是很合手。
不用問,自己的手腕肯定也被他摸過了。
“這次,你用右手兩根指頭捏住這裡。”蕭然一面將她的右手手指捏住了左手腕上的手鐲,一面道:“也灌入內力試試。”
說着,蕭然便跳到了一邊。
隨着南宮凝霜茫然地將內力灌入到手鐲,就聽得刷刷聲響,眼前一片銀色飛舞,再看自己的右手,便多了一根細長的銀色金屬條,足有半米長。
不等她開口,蕭然顯得更加興奮地道:“我知道你擅長用劍,這樣的話,如果遇上了危險的話,隨時能變成劍防身……”
不等他解釋完畢,南宮凝霜有些忍不住了,打斷她道:“你是說,這不是手鐲,而是一把劍?”
蕭然有些尷尬地道:“當然與劍還是差很多的,沒有合適的劍柄,劍身也很窄,不過重量方面我是考慮到了的,可普通的劍重量幾乎一致,並且硬度也能湊活。其實說來,我還是比較在意劍柄,似乎沒劍柄的話,你好像用起來不是很方便,不過……”
“夠了。”南宮凝霜將銀色金屬條扔在了地上,雙眼微紅地道:“你在裡面忙活了半天,結果就是爲我打造武器?”
忽然被這麼一問,蕭然感覺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一般,茫然地道:“對啊,我覺得你缺少防身的武器,所以……”
南宮凝霜忽然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了,留下仍是一臉茫然的蕭然呆立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地目送她離開。
見南宮凝霜竟然是哭着離開的,他忍不住問自己:“難道我做錯了?”
當夜,南宮凝霜閨房。
“討厭鬼,笨蛋,冷血動物、木頭人……”
已經快深夜了,南宮凝霜依然沒有心思睡覺,獨自坐在牀邊,把自己所能記住的髒話,一股腦地送給了蕭然。
正感覺有些疲乏了的時候,窗口響起了輕微的敲打聲。
南宮凝霜也不知爲什麼,聽得這陣聲音,忽然便想到了他,趕緊推窗而望。
果然,蕭然出現在了窗外,臉上有些扭捏地道:“霜~兒。”
還是叫得那麼彆扭,哼!
此時此刻,南宮凝霜忽然見到他出現在自己的閨房外,心中自然是驚喜交加,但聽他叫自己還是如此彆扭,便想到了這個木頭人白天的表現,嘴裡忍不住哼了一聲,表現出一副自己還怒氣未消模樣。
“這個給你。”蕭然攤開了手,將一件東西遞了過去。
南宮凝霜接過一看,竟然一塊製作精美的吊墜,藉着月光便能瞧清楚吊墜上雕着清晰的花紋,竟然是一個“霜兒”的字樣。
“我答應過你要叫你的名字的,可是總也叫不好,惹你不高興了,所以就做了這個東西給你……哎,你怎麼又哭了,還是不喜歡嗎?”
蕭然皺起了眉頭,感覺有些頭痛了。
南宮凝霜趕緊連連搖頭,用手抹了抹眼角,將手中的吊墜遞了回去,並轉過了身,將自己一頭秀髮輕拂到了胸前,露出了自己粉嫩的後頸,有些羞澀地道:“幫我戴上吧。”
“哦,好……好。”蕭然不知爲什麼,聽她這麼說,心裡倒有些期待爲她親手戴上。
可是偏偏他那向來靈巧的手,此時像是中了魔似的,拿着吊墜竟然微微發顫。
戴的過程,顯得無比笨拙,不住暗罵自己應該把吊墜的鏈子扣做得大一些,接連扣了幾次,都不能扣上。
南宮凝霜既不怪他,也不催促,只安靜地感覺着他那雙笨拙的手指在自己的頸項間拂來拂去,後頸是又癢又麻。
她臉上也微微發熱了,便輕咬了嘴脣,只盼着他一直這麼下去。
花了不少時間,蕭然纔將吊墜戴在了她頸項中,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氣,隨後發現自己的後背上竟然全是汗。
“嗯,長短挺合適的。”南宮凝霜轉過身來,將秀髮拂回了身後,嗔怒道:“怎麼又這麼合適?說,你到底還碰過我哪裡?”
“這……”蕭然忽然感覺今晚的月亮出現得太不是時候了,自己臉上的尷尬肯定被她全部瞧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