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見靈兒淚水連連,知她丟了積蓄難過,甚至隱隱覺得與自己上次脫她衣服驅寒有極大關係,何況自己身爲男子,竟然連一個女子也不能照料,自尊心也是過不去的。心生羞愧,便安慰她道:“別哭,我想想辦法。”
這倉促之間,蕭然一個初入世的小子,又上哪去找錢?
蕭然神色凝重,似乎是做了一個極大的決定,張望了一下,便徑自往一個服飾華麗的公子哥走去,一把攔住了他,道:“這位小哥,不知你能不能借些錢給我?”
靈兒見了,嚇得厲害,想要阻攔卻是來不及了,心想:他竟爲了我去搶劫。一時間,又是驚慌,又是歡喜。
那公子哥兒生得頗爲英俊,儀表不凡,僅從他身上的服飾佩戴之物,便能看出他非富則貴。
卻不料,在光天化日之下,被蕭然一把攔住,先是一愣,又將蕭然打量了一番,眼光落在了他腰間的刀上,隨後露出了笑容,道:“好啊,你想借多少?”
蕭然似乎沒想過對方極大可能會拒絕,甚至是反抗,對這人出乎意料的回答,竟然沒有一絲吃驚。反而顯得極其平淡,好似對方就該這麼回答自己一般,便毫不客氣地指着“聞香閣”道:“不多,足夠去這裡吃喝一次就足夠了。”
“哦。”公子哥恍然笑道:“原來是少俠缺些衣食盤纏,這倒不難。”說着,便從懷中掏了一個小袋子遞給蕭然,道:“這些錢你儘可拿去,這聞香樓嘛,你只管進去告訴掌櫃的,說是梵閱公子的朋友,裡面任何美酒佳餚儘可隨意吃喝了。”
蕭然也不在意,徑自接過了那公子手中的精美錢袋,道:“我若是要還你錢的時候,該上哪找你?”
“既然是朋友,何須還我?”公子哥哈哈大笑,道:“今日我有要事在身,不便耽擱,改日我自當登門與少俠痛飲敘舊,我們暫且別過。”說着,便瀟灑離去,臨別時又以眼光掃了一下蕭然腰間的刀。
蕭然掂量了手中的錢袋,常與金屬打交道的他,不用打開察看便知當中分量幾何,是銅是金,心中估量一下,此中約莫二十來個金幣。
靈兒小跑到蕭然身旁,一臉不可思議地看了看錢袋,又往人羣中張望一陣,尋那公子哥的身影,卻見他走得好快,才一會兒就沒了影子。
“你可真厲害,對人家說了些什麼,竟讓他給了你這麼多錢。”靈兒打開了錢袋一看,又是一陣驚歎,裡面竟然有二十二塊金幣。更是懷疑蕭然的口才之高,敢情平日裡與自己爭吵,原來都是讓着自己的。
“真是大手筆啊。”蕭然也不住感概,卻不如靈兒那般驚喜交加,自己隨口一問,便借來了二十幾塊金幣,並且還可以去那酒樓隨意吃喝,隱隱覺得這當中有些許疑惑不能解,卻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這人定不是普通人。”蕭然心想。
這話,倒不是指那公子哥的身世高低,而是蕭然覺得此人舉止瀟灑,性情豪爽,更爲重要的是,他竟然對自己小子如此大方,可見此人不是瘋子就是獨具才情之人。
無論他是哪種人,蕭然捏着足夠吃喝的一袋子金幣,早就覺得肚子餓得厲害了,顧不得多想,將包袱收拾起來後,便徑直帶了靈兒往聞香樓走了進去。
那門口的夥計見蕭然與靈兒一身寒磣,並背了一個偌大包袱,不但沒有驅趕,反而笑臉相迎,殷勤問蕭然是去幾樓消費。
蕭然沒想到這如此華麗的酒樓,對待自己竟是如此殷勤,心想難怪這裡生意會如此之好,便問那夥計,掌櫃何在?
那夥計在這裡迎來送往各地行人,也算見多識廣,知道不能以貌取人,便替他找來了掌櫃。
有如此夥計,自然便有如此掌櫃,見到蕭然一身破爛,懷中有刀,又面無表情,便客氣地問道:“少俠有何吩咐?”
“我是梵閱公子的朋友。”蕭然淡淡地道。心想,既然能一下子拿二十個金幣給陌生人,沒道理會說謊纔對。
果然,那掌櫃恍然之下,躬身道:“原來是公子的朋友,老朽失禮了。來人,還不快讓人帶少俠上樓。”那夥計趕緊轉身去了後堂另尋夥計去了。
蕭然對那掌櫃的態度轉變很是驚訝,便問他:“你難道就不怕我是假冒的?”
“公子可是說笑了。”掌櫃笑道:“若是有人假冒,我們也不過是虧些成本,可冒充的人虧掉的可就不止是銀子了,至今爲止倒也沒人來冒犯梵閱公子的名諱。”說到這裡,便不再往下說了,徑自招呼了夥計吩咐了下去。
不一會兒,從後堂小跑來了兩個身穿精美服飾的僕人,一男一女,對着兩人行了一個禮,分別稱兩人爲公子、小姐,並恭敬地領着蕭然與靈兒上樓。
靈兒對這一切都很是吃驚,小聲地詢問那“梵閱”是誰。
蕭然則告訴她,正是那個借錢給自己的公子哥。
靈兒更是疑惑莫名,小聲道:“這人到底是誰啊。既有如此不凡身份,又行這莫名之事,難道有錢有勢之人都是瘋子不成?
蕭然點頭道:“既然是非常人,言行自然與常人不同。對於非常人,不可以常識來判斷。在常人看來,也許有些怪誕另類,但當中打了些什麼算盤,這可不得而知了。”說着,便小聲提醒靈兒,“好吃好喝總是不錯的,不過也別太放鬆警覺了。”
靈兒聽得似懂非懂,只是茫然點頭,想到等會兒便有美味佳餚可享用,便將那公子的事忘了,上樓之時,也只記掛着等會兒如何好吃好喝好睡。
兩個僕人領着他們上到了最頂樓,門口上以金粉雕刻寫着“尊”字,便是給予兩人最高級別的待遇了,坐上了此樓的尊位。
“飯菜還需時間烹煮,在此等待期間,兩位則可先行沐浴更衣。”僕人恭敬地道。
“太好了,終於可以洗一洗這身上的污穢了。”靈兒想到這許多日來,從未舒舒服服地洗過一次熱水澡,此番高興地差點沒跳起來。
蕭然雖然並未對洗澡熱衷,但見自己一身骯髒,與這裡的華麗潔淨格格不入,向來低調的他,頗覺得太過惹眼,點頭道稱好,讓那男僕帶路,自己則緊跟其後。
而女僕則讓靈兒隨自己去到另一邊。
靈兒見到多日與自己一起的蕭然忽然分開,雖然很是短暫,不過是沐浴的時間而已,心裡卻是極其不捨,便眼珠子一轉,對那女僕耳語了一陣。女僕點了點頭,微微一笑,便道:“小姐放心,我這便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