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鐵山莊所在的大陸極北的地帶,風雪天氣十分惡劣,尤其是在深夜,若不是內功火候上了“明品”的人,在這樣的環境下,一刻鐘也挨不過去。
也只有蕭然,有着水火不侵的身子骨,雖然也覺得頗爲寒冷,卻能在這樣的地方隨意行走,不至於被凍死。
那個人影在呼呼的風雪中,腳步略顯蹣跚,行動也比較慢,似乎隨時會被風雪吹倒在地一般。
蕭然不但目力極佳,雖然看得不甚明白,卻從人影的動作上感覺有些眼熟,只是那人搖搖擺擺,一副風中殘燭的模樣,實在不能想起到底是誰。若是再走得近一點的話,蕭然便能看清楚來人,解開心中疑惑了。
那人卻在距離樹林二十多米的地方,停下了腳步,緊接着往地上倒了下去。
“哦,原來是受了傷?”蕭然拍了拍腦袋,暗罵自己笨,應該從他的動作就判斷出來應該是受了重傷,於是躍下了大樹,奔跑了過去。
蕭然將那人翻轉過來,立刻認出了此人,竟然是南宮世家的叛徒——南宮誠。對於此人,蕭然倒沒有任何悲喜之情,只是覺得頗爲疑惑,這人謀劃南宮世家失敗了,不快些離去,怎麼還滯留在附近,看樣子還受了不小的傷,若不是被自己發現,撐不過一刻鐘,他便會被這風雪給凍死。
蕭然沉思了片刻,還是決定不能放任他在這裡呆着。便將他負在了身上,帶進了樹林,尋了一塊背風的位置,讓他靠在樹幹上,簡單地察看了一下的他的傷勢。
發現他身上雖然有不少傷口,大致能看出來是早些時候被自己所傷,卻沒有致命的新鮮外傷,嘴角有黑色的血液溢出,此時已被風雪給凍成了薄薄的冰條。顯然是被人下了重毒,才如此命懸一線的。
南宮誠此時已氣若游絲,再這麼下去,便會一命嗚呼了。蕭然生性雖然冷漠,若不是心智混亂的情況下,也不願見到有人死去,何況此人與南宮世家做對,從某方面來看,也算是與薛志清做對,算不上仇人。
於是,蕭然便以內息從南宮誠頭頂灌入,根據他的認知理解,內息從頭頂的穴道進入,疏通氣血的效果最佳。雖然不知道怎麼以內力驅除毒液,但是卻能讓刺激南宮誠的意識,讓他不至於繼續昏迷下去。
源源不絕的內息從南宮誠的頭頂灌入,順着他的經脈快速遊走,催動了人體的血液循環,五臟六腑也漸漸活躍起來。一會兒的功夫,南宮誠嘴裡發出了嗚嗚的**,這便是從昏迷中轉醒過來了。
南宮誠剛剛轉醒,神智還頗有些迷糊,見到蕭然,看了好一陣纔將他認出來,臉色瞬間有了變化,整個人似乎很是激動,剛想說話,卻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黑色的血液。
蕭然沒有說話,只是見他隨口吐出的血竟是黑色的,雖然不曉醫理,也知道這毒液已深入到了五臟六腑之中,自己是愛莫能助了。
南宮誠吐過黑血,又幹咳起來,好一陣子纔算消停,喘着粗氣,吃力地將手伸進了懷中摸索起來。
蕭然見狀,也不以爲意,以南宮誠現在的狀況,就是掏出一筒子暗器,也沒那個力氣發射。所以蕭然並不擔心,只是好奇他到底想做什麼。
南宮誠此時果然如蕭然猜想,在懷中摸索了好一陣子,氣息越來越重,竟然能在這風雪之聲當中也聽得清晰無比,可見他這一簡單的動作是多麼地吃力了。
最後,他從懷中掏出了一本書冊,本想遞給蕭然,卻是手上無力,只能擱在大腿上,手則落在了一邊。
蕭然被這書冊吸引了目光,見書冊邊緣處有被撕裂的痕跡,似乎最外面的一層被人撕掉了,卻不知此書冊內容是什麼。
南宮誠喘息聲減弱,似乎積攢了全身的力氣,總算是張開了嘴,斷斷續續地道:“將此書,交給《幽思天宮》的薛佩兒,拜託了。”
蕭然並沒接過書冊,卻淡淡地道:“我爲什麼要替你做這件事?”
南宮誠似乎知道他會這麼一問,繼續吃力地道:“你可知道爲什麼薛志清會得到南宮凝霜的愛慕之情嗎?”
蕭然立刻瞪大了雙眼,當中的確有許多疑問,南宮凝霜明明與自己已情投意合,卻忽然移情別戀,當初也不明白爲什麼,此刻被南宮誠這麼一說,當即知道此中必有蹊蹺,便按耐不住內心的激動,連聲問道:“告訴是爲什麼。”說着,便要去抓那書冊。
南宮誠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按在了書冊上,激動地道:“不不……別急,書冊上有毒。”
蕭然心中一跳,趕緊縮回了手,催問南宮誠。
南宮誠則簡單地將《軒轅驚天訣》與《玄女功》之間存在互相感應的特性告訴了蕭然,由於他所剩時間不多,則省去了與薛志清密謀之事。
“薛——志——清。”,緊握了雙拳,感到氣衝上腦,雙眼就欲噴出火來。
南宮誠知道他此時定然會有這樣的反應,生怕他迫不及待地去找薛志清算賬,便趕緊道:“若是想要解除當中的感應,只需讓其中一人散功就行了。
“散功?人若是死掉了,比散功要穩妥得多了。”蕭然的口氣冰冷決絕,語氣當中充滿了陣陣殺氣
不用說,蕭然便已對薛志清動了殺機,他感到自己的心中從未有過如此深的恨意,一雙眼睛裡滿了怒火與殺意。
既然南宮誠信守承諾,告訴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那麼自己也不能背信棄義,便問道:“這書上有毒,我又如何拿走?”
“不用拿走,你……記下來後,再另行默寫抄錄,交予對方。”若是旁人聽了,肯定會覺得南宮誠是迷糊了,一本書的內容,豈能說背就背下來?
但是,南宮誠似乎很有信心,認爲眼前的這個少年才華卓越,必定能做到,不自覺的眼中流露出期待的神色。
“你倒是很看得起我呢。”蕭然話雖這麼說,卻徑自找來自己的外套,遮擋住了風雪,拿出火摺子,對南宮誠道:“你替我翻書。”
南宮誠此時雖然已是風中殘燭,隨時會死去,但念及自己的遺願還未完成,強打起精神,迴光返照了,小心地爲蕭然翻開了書頁,上面赫然寫着“玄女功”三個字。
蕭然雖然心中疑惑爲什麼南宮誠會得到這本書,並且爲了這本書丟掉了性命。本來心中頗多疑問,但此刻南宮誠時間不多,加上蕭然自己也想了解玄女功,爲什麼能與《軒轅驚天訣》產生如此奇特的效果,便立即運轉了《殘神篇》,將心神一分爲二。
如此,他每看一遍,便如看了兩遍一般,加上他本就又過目不忘的本事,只是翻看一遍,就能一字不漏的將整本《玄女功》秘籍記在了腦海中。
當蕭然對南宮誠將《玄女功》盡數背了一遍,一字不差,一字不漏的時候,南宮誠已無力再支撐了,似乎還想說什麼,蕭然卻點頭道:“你放心,既然答應你,我必爲你做到。”
聽了蕭然的話,南宮誠吐出了最後一口氣,悄然死去了。
蕭然並未有過多的情緒,只是慶幸自己得知了南宮凝霜移情別戀的原因,對南宮誠頗爲感激,便隨手以刀勁挖了一個大坑,深及雪下的地面,然後把南宮誠推了下去,隨手一揮,又將《玄女功》秘籍掃進了深坑,再揮了揮刀,將其掩埋,也算是表了自己一番感激。
待一切做完,蕭然深吸了一口氣,緊握了手中的刀,恨恨地道:“薛志清,今日便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