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鈞見蕭然距離自己兩三米的位置隔空揮刀,以爲他這一招是能爆炸出刀光的駭人刀法,心中一驚,當即運轉了《至聖問天錄》的“義首訣”,將雙手揮舞成圓,形成了一個直徑半米大小的圓形氣牆,將他半個身子遮擋在後。
這便是《至聖問天錄》中氣勁防護爲主的——“義首訣”的功法特點,以義爲先,不求傷人,只爲自保,防禦力極強。
然而,阮鈞卻沒有看到任何刀光在四周爆,當即料到,難道他這是虛招。再見蕭然更是加速往自己撲來,心叫不好,此刻來不及變招,便欲展開身法暫避其鋒。
他剛一邁開步子,卻發現身子四周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層無形的氣牆,身子撞在上面,就像是進入到了極其黏糊的液體中一般,身法速度被這氣牆緩了一大半。
這自然是《絕殘刀典》中的“畫地爲牢”絕招,以空氣擴撒的特點,注入內息,減慢對手的身法,更或者將人完全困住。當中自然需要大量氣勁來推動。
此前,蕭然之所以以這一招將心劍擠壓而死,完全是依靠了《殘情篇》轉化了巨大的內息來支持的。現在他只是普通狀態,所以這一招,僅僅只能讓對方的身法變得緩慢,不過也足夠他欺身往前了。
阮鈞身法被無形氣牆緩住,不知這又是什麼古怪招式,心中驚慌,又見蕭然已欺身壓了上來。在這危急關頭,也顧不得多想,拿出了自己的壓箱絕技——禮治訣。
《至聖問天錄》的特點是包容萬千,無論使用武器也好,還是拳腳,均是一樣具有威力。這“禮治訣”最擅進攻,雖然名爲“禮治”,無論如何有“禮”,最後的重點總是落在這“治”上。
雖然阮家的傳統是先修煉仁心訣,最後修煉禮治訣,但阮鈞畢竟不似父輩那般心態沉靜,凡事都以和爲貴,青年人衝動好事的性子,讓他提前修煉了這“禮治訣”,只是平時怕父輩責罵纔不輕易使用。但在這危急關頭,也由不得他不用了。
“禮治訣”能將氣勁快速聚集在人體四周,蘊含強大的爆發力,與《軒轅驚天訣》有異曲同工之妙,威力自然弱了一分,但卻留有極強的後手。
若是對方被第一招擊敗,又或者知難而退,也便罷了;若是繼續冒然相逼,“禮治訣”中的“天下大同”特點,將會與對手的氣勁中和消失,趁着對方來不及回氣的時候,再以“仁心訣”將對手徹底制服。
這就是當初武威天尊從孔聖治世思想中,領悟到的“先禮而後治,以禮還禮,天下大同”思想,其“包容天下”的精髓在這套《至聖問天錄》中發揮得淋漓盡致,無論任何人的氣勁均能包容中和。
阮鈞這一招壓箱底的絕招,蕭然若是不知進退,強行進攻,必然遭到自己的反擊,到時候,自己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趁他來不及回氣的時候,痛下殺手。
“哼,誰讓他不知好歹,竟然對自己出手。”阮鈞心中冷笑,眼中滿是期待,彷彿已見到了蕭然倒在了血泊當中一樣。
蕭然自然不知阮鈞的內功心法如此霸道,更不知有詐,一心只是按照自己心中的計劃,整個人往阮鈞貼了上去,但見對方手掌往自己拍來,擡起刀格擋,嘴角處露出了一絲笑容。
阮鈞見狀也是笑了,心叫“中計”,雙手往蕭然的刀身上按去。
讓他想不到的是,眼見自己就要得逞的時候,那蕭然的身影竟然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這是……”阮鈞一陣熟悉的感覺涌上了心頭,還未理清頭緒的時候,便感到一股氣勁侵入了自己的經脈,渾身的氣血爲之一阻,盡數紊亂,整個人便難以動彈了。
“這一招你竟然會?”阮鈞被蕭然一招制服,內心的震驚卻不如他剛纔施展的神奇步伐所帶來的震驚巨大,驚異地道:“你剛纔用的輕功難道是……”
“不錯,就是剛纔那個赤虎忽然繞到我背後的輕功。”蕭然站在他背後,道:“說起來,這一招的確挺好用的。你好像認識這一招?”
“廢話,這可是神行堂……”阮鈞忽然發現蕭然的刀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這才注意到了一個極其嚴重的問題——自己被挾持了。
梵閱與鐵塔在一旁看得分明,卻沒想明白蕭然到底是怎麼片刻間就將阮鈞制服的,尤其是身爲高手的鐵塔,竟然連他也沒看明白,嘴裡兀自發出沉吟的聲音,滿臉是迷惑。
鐵塔想得一陣,只是隱約覺得少年忽然繞到對手背後的輕功有些像《夸父逐日步》中的“神隱於林”,自己曾與神行堂的人打過交道,這種步伐雖然只是基礎,卻很是難練,大多人在此招上下的苦功是最重的,否則後面的招式,像沒有地基的建築,無以爲繼。
可是,神行堂的絕技從不外傳,不僅如此,所有人的絕學都不會輕易外傳,何況御道八門之一的神行堂呢。
那麼,這個籍籍無名的小子,是如何學來的呢?
鐵塔想到這裡,就已經滿頭霧水了,若是他知道蕭然不過只是看了赤虎施展一次,就偷學過去了,肯定會萌生把他的腦子剖開察看的念頭。
對於蕭然的興趣,梵閱絕對是濃厚得快要醉了的程度,但他絲毫沒有萌生剖開對方腦袋的想法,反而更喜歡從外在的表現來推測判斷藏在深處的秘密,因爲他認爲這樣,會更有樂趣一些。
他對武學一道並不熱衷,就不似鐵塔會去執意糾結當中的奧妙,見到蕭然制服了阮鈞,對接下來發生的事比較關心了。
畢竟阮鈞是這撫苑之都的少主,任何人若是動了他,只怕不會活着走出這座有三道城門的牢獄。
那麼問題便來了,這少年挾持少主是打算做什麼呢?他兀自想了想,得出了一個結論,笑道:“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鐵塔聽得公子的話,回過神來,望着少年的眼神有些灼灼放光,似乎看到了一塊美玉,一塊連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打磨的美玉,但他能肯定,這絕對是一塊美玉,甚至懷疑,根本不需要打磨,只需要放在日光下,隨着時間的沉澱,他自然而然就會放出光芒。
梵閱注意到了鐵塔眼神的變化,難得見到他也能如此欣賞,輕拍了拍他的胸口,道:“這一下,你就沒想過收一個弟子來傳衣鉢?”
但凡練武者,越是癡迷的武者,越是愛惜人才,恨不得把這一輩子中,無數個寂靜的夜忽然爆發出的靈感傳授給一個值得傳授的人。
可鐵塔是一個例外,因爲他還只是耀武九品。
“只是耀武九品?”梵閱道:“你好像很貪心呢。”
“尊武是我一生的追求。”鐵塔將眼神放到了天邊,彷彿天的盡頭纔是“尊武”的界限。
梵閱微微皺了眉頭,“我對武學一道不怎麼明白,但是這天底下的事一理通百百理,若是自己不能到達尊武,而弟子卻可以達到的話,會不會一樣高興呢?”
鐵塔的眼神變得凌冽了,“在尊武以前,我絕不允許還有人比我先達到。”
“嘿嘿,好啊,我就拭目以待咯。”梵閱似有深意地笑了笑,感到今天的心情真是好擠了,太多太多的東西值得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