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染九沉吟了一會兒,思來想去還是應該等墨景恆拿到曹沛手中的卷宗後才能知道結果,索性不再說話。
一個時辰後,馬車停在荒郊的一戶農家小院裡。
山上全是竹林,附近也沒有住戶。
窗紙上透着淡淡的光,有抹人影晃來晃去,正是失蹤一個月的小金。
曲染九推門進去的時候,小金嘴裡正咬着烤熟的地瓜,愣了一下,猛然站起來。
“小姐,你終於來救我了!”
曲染九瞥了眼小金桌前擺放的多串銅錢,不着痕跡地輕蹙眉頭,這丫頭失蹤前身上哪有這麼多的銅錢!
“這是……三殿下給的……”
小金紅撲撲的小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三殿下派來的人不准她離開這裡,不僅吃穿不缺她的,而且每天還發一吊錢,日子長了,小金漸漸覺察出對方不會取她性命,每天吃飽睡飽還不用被呼來喚去,這小日子倒是還挺順心的!
曲染九狠狠剜了墨景恆一眼。
墨景恆撇嘴一笑:“怎麼樣?你家的丫鬟是不是比之前胖了?”
曲染九鬱悶至極,不得不說墨景恆對她身邊的人都瞭如指掌,忠心耿耿的小金就是最喜歡錢,這個小丫鬟簡直快被墨景恆給收買了!
既然小金安然無恙,她也解決了一樁心事。
“人既然是三殿下帶出來的,還麻煩再送回去。”
小金一愣,桌上的銅錢也不要了,慌忙衝過來拉住曲染九的胳膊哭道:“小姐,你不要我了……”
曲染九忍不住翻白眼,然後指着自己身上的夜行衣,“我今晚是偷偷溜出來的,不方便帶你回去。”
小金哦了一聲,可憐巴巴的淚珠全部凝結在眼角。
曲染九拍了拍她的肩膀,故意說:“好了,既然三殿下養你一個月,自然會送你回去的。”
說着,曲染九目光一斜,還衝墨景恆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三殿下,阿九沒有說錯吧?”
墨景恆眯着眼睛,
嘴角邊漸漸溢出一絲迷離的笑意:“石一,過兩日就送小金回建鄴城。”
門口的石一答應下來。
折騰了一個晚上,將近天亮時分,曲染九才偷偷溜回曲府裡。
她換掉身上的夜行衣才躺在牀上一會兒,春桃就來敲門了。
“小姐……”
丫鬟的聲音裡透着一絲絲急切。
等她敲了好幾聲後,曲染九才故意在房間裡打了個哈欠,然後故作不耐煩地問道:“什麼事?”
還不到她平時起牀的時辰,這丫鬟也太勤快了吧?
春桃在門外喃喃道:“聽說是宮裡的娘娘病了,夫人讓小姐早點起牀梳洗,然後和她一起進宮!”
曲染九心裡咯噔了一下,直接掀被坐起來:姑姑病了?
“你進來吧!”
曲染九連忙吩咐了一句,聽到她的話,春桃方纔輕手輕腳地端着水盆推門進屋。
“宮裡派人過來了嗎?”
曲染九接過溼手帕擦了擦臉,若有所思地問了一句。
“嗯,來了一個宮裡的公公,和老爺說了兩句就走了。”
春桃接過她的溼手帕放回水盆裡。
曲染九轉身坐在妝奩檯面前,凝視着菱花鏡裡光可鑑人的自己。
“他們說了什麼,你知道嗎?”
她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爲知道春桃和小金都是在曲府里長大的丫鬟,人都混得熟絡,府裡的任何事情通常打探得清清楚楚。
春桃猶豫了一下,還是嘀嘀咕咕了一句:“聽夫人身邊的夏荷姐姐說,好像是宮裡的娘娘是夢到死去的那位皇后娘娘了……”
曲染九盯着鏡子裡丫鬟緊張的神色,隨手把首飾盒裡的一根玉簪遞過去,“行了,我問問就算了,你出去後告訴府裡其他人,不要亂說話。”
春桃眼中閃過一抹欣喜,小心翼翼接過玉簪,忙不迭點頭道:“小姐放心,奴婢知道怎麼做的!”
曲染九滿意地點了點頭。
只是想起昨天晚上提過的那個夭折的孩子,曲染九還是微微蹙眉,總有一種忐忑不安的感覺!
等到曲夫人母女一起到甘露宮的時候,金碧輝煌的宮殿裡已經守着兩名御醫。
“曹大人,娘娘的情況怎麼樣?”
甘露宮的總管太監江海站在御醫身邊,他身邊的御醫不是別人,正是上了年紀兩鬢霜白的曹沛院士。
曲染九心裡微微一緊,因着墨景恆昨晚的那番話,對曹沛這個人越發在意起來,只見後者皺着眉頭,沉吟了片刻後才說:“貴妃娘娘昨夜受驚過度,患的是癔症,可以先喝些靜心寧神的補湯。”
曹沛這人濃眉明眸,精神依然矍鑠,氣色和往日一樣,曲染九暗暗納悶,一抹摸不準曹熙有沒有把墨景恆的話傳達給他?
哪知曹沛剛說完,曲貴妃就怒斥了一聲:“本宮不用喝什麼補藥!”
江海卑躬屈膝地勸道:“娘娘,咱別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太子殿下還指望您呢……”
曲貴妃嬌豔的臉容上掠過一道狠色,“我曲氏執掌後宮多年,就憑着這貴妃的頭銜,生前不怕那位皇后娘娘,難道死了我就會怕了?”
江海連連稱是:“除了皇上,這宮裡還有誰敢違抗主子?”
曲貴妃吩咐他立刻去找法師來驅鬼邪,“她害死了我的孩子,就算化作厲鬼,我也要讓她灰飛煙滅。”
聽曲貴妃說這番話時,曲染九偷偷注意到曹沛,可惜那張老臉上沒有任何反應。
倘若曹沛知道一絲絲當年的內情,不可能完全無動於衷吧?
曲貴妃態度如此堅決,御醫們也只好退下。
只是曲貴妃這一鬧,曲夫人倒不敢輕易上前了,索性和曲染九的舅母張氏站在一起靜觀其變。
既然要驅鬼邪作法,那自然是要在有鬼邪的地方纔能給治。
可想而知,那個地方就是景陽宮。
貴妃娘娘要在景陽宮設壇做法,這件事立馬在整個宮裡引起了不小的波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