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曲染九猛然回過頭來,目光如炬:“三殿下,我不是你的下人,我不想說的事,就算你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也沒有用。”
“曹府上下人都死光了,難道你就沒有一點觸動?”
墨景恆皺着眉頭,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今晚的事情非常蹊蹺,我總有種預感:背後有隻手操縱着這一切,甚至連你我的動向也一清二楚,曹家的這些人死的不明不白,你就不想弄清楚還曹家一個公道嗎?”
曲染九心頭一震,臉色如衰敗的花朵一樣瞬間消褪下去。
曲染九凝視着墨景恆,深黑的瞳被沖天的火光映亮,她一字一頓道:“我只能告訴你,按照你的揣測,好好弄清楚這一切。”
作爲曲家的人,她不可以選擇背叛自己的親人,可是她無法眼睜睜看着這些慘不忍睹的屍體而無動於衷,就算自己做不到揭開這個真相,但是她不會阻止別人來找到這個真相。
“阿九……”
墨景恆呢喃了一聲,卻在察覺到曲染九眼中那一抹濃稠得化不開的憂傷後欲言又止,她很痛苦……墨景恆看得出來。
曲染九縮了縮鼻子,因爲他這聲無可奈何的叫喚,讓她一下子酸澀得難以自抑。
“我好想知道,你和我,究竟誰纔是真正的壞人……”
墨景恆爲了死去的雲出皇后而復仇,如果將來某一天曹家有人爲了復仇而血洗曲府,她是不是應該主動伸出自己的脖子?
因爲先揮出刀子的那個人是她的親人……
所以誰能夠告訴她:她該用什麼資格去憎恨自己的仇人!
墨景恆似笑非笑:“就算你以後十惡不赦,我也不會讓別人來欺負你,除了我自己……”
曲染九默默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只是轉過身靜靜的離開。
天漸漸透出青白色,曲染九直勾勾瞪着架子頂上的牀帳,然後聽見春桃端着洗臉盆走路的腳步聲越來越靠近。
叩門,進屋。
曲染九若無其事地緩緩爬起來,春桃一放下水盆,果然就開始說起曹府一夜之間全家老小都被殺光的轟動傳聞。
不到一天的時間,建鄴城裡街頭巷尾紛紛在議論這件事,曲染九穿過花園和走廊的時候,府裡掃地的下人和花匠也在說,一提起都是人心惶惶。
“如今的世道,強盜是越來越猖獗了!”
曲夫人坐在廳堂的飯桌前輕輕嘆了一口氣,然後瞥了眼低頭喝粥的女兒,“皇城裡最近不太安寧,咱們府裡還是多添些人手爲好,以後這夜裡也要有人巡邏。”
曲府管家站在一旁忙不迭應承下來:“老奴等會兒就上市集再招些年輕力壯的護院回來。”
曲夫人嗯了一下,眼珠又挪向旁邊悶不吭聲的曲染九,她這個寶貝女兒聽見這麼令人震驚的事情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擱在平時那肯定早就開始一驚一乍了!
曲夫人心裡想着……看來還是昨日太子殿下的事情深深打擊到自己的女兒了!
“阿九啊,我和你爹昨晚就商量過了,你姨父升遷擔任兩江總督快一年了,咱們自家人還沒親自去道賀過,正好你也閒來無事,不如就去探望探望他們。”
曲染九不解地擡起頭。
“再說這建鄴城昨夜裡又鬧出一樁滅門的命案,這陣子恐怕日子都不太平,你暫時去你姨母那兒小住一段日子,我和你爹也安心些。”
曲夫人雖然說得十分委婉,又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曲染九還是悟出母親大人的真正意圖,不,應該說是父母的良苦用心。
淮南……不就是太子哥哥待着的地方嗎?
讓她去姨母那裡小住,其實是近水樓臺先得月,讓她有機會去找太子哥哥吧!
她和太子哥哥遲早是要成親的,倒是不用急於一時。
說到底,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還是擔心她……
曲染九低頭唔了一聲,心情還
是一樣的壓抑。
既然得了母命,下了飯桌,府裡的丫鬟就開始收拾起曲染九出遠門的行裝。
曲染九想起了小金,正打算想法子知會墨景恆把人放回來,不料事情趕巧如此,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小金就自己回府了。
站在曲府門口,小金蓬頭垢面渾身髒兮兮的,看上去好像在外流浪很久了,曲夫人還特意吩咐府裡的婆子把她從頭到腳刷乾淨才能進屋。
小金唯唯諾諾地點頭答應,背地裡給府裡的婆子偷偷塞了一吊錢,輕輕鬆鬆就過關了。
連曲染九都不由佩服起她來,虧得小金把自己糟蹋成乞丐,失蹤了一個多月,的確是打消了府裡其他人的懷疑!
小金嘿嘿一笑,羞赧道:“有高人在背後指點!”
曲染九瞅了她一眼,搖了搖頭,呵呵,這個丫鬟自以爲不說就神秘兮兮,難道她還猜不出來嗎?
“喜歡上人家了?”曲染九無聊地翻動着手中的書卷,盯着小金紅撲撲的臉故意說,“要不要我給你去說說,做正室難度太大,做個小妾還是可以爭取的……”
小金立馬翻了個白眼,“算了吧,三殿下八成不喜歡女人,他身邊連個丫鬟都沒有,最親近的就是石一那個男人……”
一想到三殿下那樣芝蘭玉樹般的人物洗澡穿衣都可能是石一那個男人伺候的,小金頓時崩潰抓頭仰天大叫了一聲:“天吶!受不了了……”
曲染九不清楚她的想法,只當墨景恆那廝給她的丫鬟也灌下了迷魂湯,瞬間一臉無語。
五日後,曲染九帶着丫鬟小金從曲府出發了。
爲了保護曲染九的安全,林玄郎還特意調了二十名京城衛來護送她們,一行人浩浩蕩蕩離開了皇城。
淮南並不遠,而且曲染九並不趕急,所以一路上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剛到京郊十里長亭坡就停歇下來,不料坐在涼茶鋪居然看到了墨景恆一行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