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喬承馳是何時纔回來的,只記得自己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他從身後貼住了她。
“奕可。”他在背後輕輕地叫她的名字,聲音纏綿深情。
她半醒半夢之中含糊不清地回答他,唔。
“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吧。”
“唔。”她在夢中回答了他。而且她忘記了告訴他,那張藏在玫瑰花餅裡的紙條她已經找到了,那上面寫着緣起緣滅,緣濃緣淡,不是我們能控制的,我們能做到的,是在因緣際會的時候好好的珍惜那短暫的時光。但是她太困了,睡意更濃更烈地包圍了她。
直到她早上醒來,喬承馳已經不在身邊了。她換了衣服下樓去,發現心妮已經跟楊羽坐在餐桌旁用早餐了。
她走到餐桌的時候,楊羽連眼皮也不擡一下,甕聲甕氣地說道:“也不知道是誰,說要每天下樓煮早餐給我們大家吃呢。”
“媽,對不起,今天我起來晚了。”她的臉色頓時漲得緋紅。
“伯母,以後我煮給你們吃吧。反正我每天都睡不着,醒來的也早,住在這裡白吃白住的,也不好意思,就讓我盡一份綿薄之力吧。”心妮那憔悴而不失清秀的面容上,一雙深黑的大眼睛往奕可的臉上瞥了瞥。
“你是客人,怎麼能讓你下廚呢。”楊羽嚴厲的表情緩和了許多,“這種事交給下人去做好了。何必讓你親自動手呢。”
她尷尬地站在一邊。聽着楊羽與心妮不時地交談着。直到心妮吃好了早飯,站起身來說道:“伯母,我先上樓去了,收拾一下就去參加我父母的追悼會。”
“好,好你去忙吧。”楊羽點了點頭。
心妮一走,楊羽就板起面孔,對着一旁的她說道:“坐下來吃飯吧,難道還要讓我來侍候你嗎?”
她有點慌忙地坐下來。楊羽對待她跟心妮之間的態度,真可謂天差地別。
在用餐的時候,她嚥了一口吐沫,在心裡先打了腹稿,這才小心翼翼地說了出來:“媽,用過早飯之後我想出去見一個朋友。”
“朋友?什麼朋友?”楊羽不高興地說道。
“是我讀書時的一個同學,她生病生很久了,我想去見見她。”她移開視線不敢與楊羽的眼神對視。
“我真不明白,你每天怎麼有那麼多的事!那麼你中午總可以回來的吧。”楊羽沒好氣地說道。
“我去探望她之後,要回花店上班,大概下午才能回來。”她快速地說完,看着楊羽不陰不晴的臉色,舐了舐嘴脣繼續說下去,“我會盡量早點回來的。”
“你究竟是怎麼回事!”楊羽終於動怒了,高聲地嚷嚷起來,“承馳沒有跟你說嗎?他沒有讓你不用再去工作嗎?你那份工作能賺多少錢啊。也是承馳給你投資的,難道我們家每個月沒有再給你家用嗎?我再說一遍,從今天起你不用上班了。還有你上午見完那個朋友之後馬上回來!”
她一聽,倒吸了一口氣,心裡擂起了鼓說道:“媽,我不想結婚之後失去工作……“
“你是怕我們喬家會虧待你嗎?還是怕每個月不給你家用?”楊羽徒然地衝她發起了火。以前雖然也看她不順眼,但是沒有心妮在旁邊處處比着她,倒覺得還沒有什麼。現在看到她在自己的面前就來氣。要不是自己的兒子喜歡得她要命,她早就把奕可掃地出門了。
“媽,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女人結婚之後也要有自己的事業……”她雖然敬畏楊羽,但是言辭之間還是堅持自己的立場。
“我告訴你,女人最大的事業就是自己的老公,還有自己的孩子。把自己的老公照顧好了,把孩子教育好了,這纔是女人的事業!”楊羽帶着冒火的眼神瞪着她。
“可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被楊羽粗暴地打斷了,“你別再跟我可是來可是去的!總之你現在是我們喬家的人,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不管你說我霸道也好,*也好,總之做我們喬家的媳婦,是不需要去外面拋頭露面的。”楊羽說完,氣呼呼地上樓了,再也不去理會她。
她望着滿桌已經涼掉的早餐,哭笑不得。這時樓梯口響起腳步聲,心妮已經走到了她的眼前。
心妮穿着一身黑色的羊絨大衣,領口邊鑲着一顆閃閃發光的珠花。她雙手插在口袋裡,肩上揹着一隻小巧的起絨皮包。
“你何必要跟伯母鬥氣呢。她可是馳哥哥的親生母親。”
她訝然地擡起頭,目光在心妮的臉上停頓了幾秒說道:“我沒有跟她鬥氣。”
“我教你一個方法,聽不聽就隨你了。其實你只順着她的意就行了。”心妮的臉上隱隱地透露出不屑的微笑。見她沒有答話,心妮又悄悄地湊近她說道,“我呀,會一直住在這裡,直到我嫁人了爲止。不過也許我這一輩子都不嫁人了,一直跟喬家的人住在一起。而且你也看到了,伯母跟喬承馳對我有多好。”
心妮的話極大地震動了她的神經,腦子裡轟然一響,像是萬馬奔騰。她看着心妮帶着勝利笑容的嘴臉,一股涼意從她的髮根滲透了進去。心妮的臉上好像沒有剛剛失去雙親的那種悲痛欲絕的神情,難道她全部都是假裝的嗎?
心妮坐了喬家的車走了,而她心神不寧地走到大門口。忽然間從牆角躥出來的一條身影從她的背後捂住嘴巴。她以爲自己遇到搶劫的了,嚇得心臟差點停止跳動。
那個人一直將她拖到遮蔽的地方,才放下手。她驚魂未定才發現是於文宇。
“爸,你這是幹什麼?”她嚇得心口還在突突地巨跳。
一段時間未見的於文宇似乎蒼老了許多,頭髮也變得灰白了,眼角嘴巴周圍全是細紋。
“你身上有沒有錢?”這一次他開門見山地來說。
雖然她早就知道於文宇找自己準沒有好事,可是當他*裸地提出來要錢的時候,她的聲音就變了,變得很是冷淡。
“我沒有!”
“等一下。”於文宇見她轉身欲走,連忙上前拽住了她的胳膊,語氣中含着幾分莫名其妙的火藥味,“你信不信我進去找你婆婆。”
聽到他提到楊羽的名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停下了腳步。
“你要多少?”
“不多,給我十萬就好!”於文宇的臉上已經沒有往日問女兒要錢時的那種羞愧的神色,甚至連一句歉意的話也沒有,他要得理所當然。
“你說什麼?我哪有這麼多錢給你!上次爲了給你還高利貸,我連舊債都沒有還完呢。”她驟然激動地開了口。
“你現在嫁給了喬承馳,誰不知道他有的是錢。你看看你現在住的房子,是別墅啊。你爸我一輩子也沒有住過這麼大的房子!”於文宇灰白的臉起了一絲不屑,語氣中帶着咄咄逼人的神情。
“喬承馳有錢那是他的事!”她憤然地喊道,又唯恐喬家的人走出來,於是壓低了嗓音,“爸,我真的沒有這麼多錢給你!”
“我白養你這個孩子了!”於文宇說得理直氣壯,他忘記自己帶給女兒一個痛苦,支離破碎的童年。“現在爸爸有困難了,只是問你要這麼一點點錢而已。你現在嫁得這樣好,這麼風光。十萬塊對你來說算得了什麼?奕可啊,我是你的爸爸,是你這世上的親人,你可不能這麼沒有良心,只顧着自己發財……”
“爸爸,我發什麼財,我嫁得好,那也不是因爲你的原因!從小到大,跟媽媽離婚之後,你只陸陸續續地給過一年的撫養費而已。可是我幫你付了幾十萬的高利貸也算是還清了吧。你別來這裡了,我沒有錢給你!”她實在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好,你現在翅膀硬了是不是?嫁入豪門就可以翻臉不認人了是嗎?要不是你爸爸我走投無路,我也不想跑到這裡來看你的臉色。實話跟你說吧,我現在在外面欠了賭債,債主都快找上門來了,你阿姨帶着你弟弟離家出走了,現在整天鬧着要跟我離婚。我實在沒辦法纔來找你。”於文宇情緒稍稍地平靜了一些。畢竟他也不想跟奕可撕破臉,那麼以後來要錢可就難了。
她打開手袋,從裡面數出一疊錢交給於文宇說道:“這些錢你拿去!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這裡纔多少錢啊。”於文宇望着手上那疊薄薄的紙鈔,顯然對她很不滿。“就這麼一二千塊的想打發我。你可真夠小氣的,你小的時候要什麼爸爸也儘量滿足你。難道你真的想讓爸爸被那些債主逼得走投無路嗎?”
“你要就拿去!”她硬下心腸說道,“上次我已經幫你還了一次高利貸,你現在又去借錢,我實在沒法再幫你了。”
“好,你不肯幫我是嗎?我進去找喬家的人!”於文宇將那疊錢塞進口袋裡,邁開步伐往喬家的別墅走去。
他的話音剛落,從大門裡緩緩地駛出來一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