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青年本來還因爲洛雲陌半途插手相救感到感激,這會兒聽到她的嘲諷之語,臉都漲成了豬肝色,氣得。
“姑娘你不是也說這些無膽鼠輩是恃衆凌寡嗎?我和好友雙拳難敵四手,姑娘又怎能苛刻地要求立於不敗之地。”
“觀你那一出毒蛇吐信與你的夥伴力劈華山此招相合,本應該互成攻守之勢,除了極其刁鑽的犄角,幾乎可以背靠背站到最後而不費絲毫氣力。可是你們,一個個都被這小角色的虛言兩語嚇住,各自心有顧忌不敢將背後貿然交給夥伴……這樣一來,你臨時變招黑虎掏心,他伸爪一招探囊取物,卻是生生將你們之前營造的攻守大成勢給打破了。”
洛雲陌毫不留情地點評道,末了又加了一句給這個白衣青年重重一擊。
“所以說,你們根本是活該被人壓着打,還是這樣的小角色。”
白衣青年臉色忽青忽白,他的夥伴也沒能好看到哪裡去。
墨玄城的存在感一時間被洛雲陌全然壓下去了,可是他沒有一絲不悅,反倒興致濃濃地看着洛雲陌點評這兩個弱雞。
相比墨玄城的淡定自若,侯老三被人一而再無視算是惱羞成怒了。
“給我撕了那個死丫頭!”他指着洛雲陌,悍然下令,滿眼都是狠毒之色,可見是刀尖舔血天習慣了的血腥人物。
洛雲陌都懶得施捨這些小嘍囉一個眼色,長鞭鞭尾就好像長了眼睛一般,靈活地穿梭在這些人之中,三下兩下將他們全部打到。
而從始至終,洛雲陌腳下沒動分寸,面上依舊是風輕雲淡,左眉梢的紅痣冷清又鮮豔,帶起了整體的生動和人氣。
她的氣息沒有分毫紊亂,幾乎跟剛纔大戰過一場,現在氣喘吁吁還沒緩過來的白衣青年他們形成鮮明對比。
侯老三見勢不好腳底抹油就想跑,洛雲陌的鞭子緊隨其後呼呼就到了他背心,一鞭子將他重重抽趴。
“哎喲,女俠饒命,好漢饒命啊!我、我上有老下有小,誰都離不開我呀,我知道錯了你們饒我一條小命吧!”
侯老三是江湖最底層的小人物,典型的欺軟怕硬,遇到危險總是能屈能伸。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形象全無一點沒有剛纔的威風和頤指氣使,五體投地看樣子是完全對洛雲陌心悅誠服。
可是洛雲陌和墨玄城都沒錯過這個侯老三眼中閃過的怨毒和憤恨之色,只是紛紛不動聲色地將這一切收入眼底。
白衣青年說白了就是好面子,口頭上逞能,心腸還是軟的。
他和夥伴面面相覷了下,都覺得侯老三罪不至死很可憐,再看看那些被抽得到現在都倒在地上哀嚎的嘍囉們,心裡不禁一寒,再看向洛雲陌也多少帶了點討好之色。“女俠,我……”
“如果是想給他求情,那就算了。”洛雲陌乾淨利落收回了鞭子,淡淡道。
白衣青年沒看到同伴忙使給他的眼色,着急地追問,“爲什麼?他也說了上有老下有小,再說剛剛我倆也沒什麼事。”
“無謂的婦人之仁,只會招致惹火燒身。”洛雲陌只留下這一句,就悠悠嘆息着與墨玄城小雨一起離開了。
徒留因此和她有一面之緣的白衣青年他們一頭霧水地呆在原地。
後來,白衣青年才真正明白洛雲陌說的什麼意思,可是那時也爲時已晚。
彼時他們已經被所有客棧酒家趕出,不得
不狼狽地露宿於街頭,纔有了真正意義上的醒悟。
離開了那家酒樓,洛雲陌和墨玄城都以爲那不過是個小小的插曲,沒有放在心上。
那個猴老三還有他手下的小嘍囉們打算怎樣報復那個熱血衝動的白衣青年也已經不是他們能管的事了,他們若能聽進勸告是最好不過,如果聽不進……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或許只有吃一次虧才知道江湖、人心的殘酷。
浩浩蕩蕩的車馬這次又往汾州刺史府行去,現任的汾州刺史鄧頜早已等在了那裡,準備爲他們接風洗塵。
“老臣參見參政公主殿下,參政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鄧頜是個老臣,呆在汾州兢兢業業那麼多年,雖沒有多大的建樹,但也算勞苦功高了。
這次要不是他髮妻病重,他自己也老邁不能處理過於繁雜的事務,按照他的話來說,他是決計不會輕易離開汾州的。畢竟他在汾州這麼多年,早已將汾州當成他的第二個家鄉了。
“刺史大人請起。”洛雲陌嚴謹地親自扶起了鄧頜,輕輕頓首以後將墨玄城引見給了鄧頜。“這位是皇上指派爲下任汾州刺史的仙度世子墨玄城,世子還不快來拜見刺史大人?”
墨玄城微笑起來也很具有親和力,還有他出衆的皮相加分,鄧頜對墨玄城的第一印象還算不錯。
遂兩人相對虛虛一拱拳:“久仰久仰。”
隨着鄧頜進入刺史府,這個時候歌舞姬都已經到位,眼見得後臺還有戲班準備就緒,洛雲陌看着不由回想到那時假扮舞姬刺殺公孫廣的時候。
那時四面埋伏,洛紹還一心要她的命,要不是李陵的出現她怕是早已經死在大司馬府了。
就不知道,現在渤牢怎麼樣,李陵又怎麼樣了?
“長公主在想什麼,刺史大人作爲東道主,您這樣無視他老人家,可是會讓人不滿哦。”墨玄城忽然小聲道。
洛雲陌驀地擡頭,卻發現正對着自己的其實還是鄧頜的背影,就明白墨玄城耍了她。
“你!”洛雲陌清冷的臉蛋升上了一層薄怒的粉色,“這裡是刺史府,你別這樣丟人現眼。”
墨玄城卻輕笑道,“知道是刺史府,這裡不就是我未來的府邸了?長公主這樣惱羞成怒可會讓人誤會你是對現任刺史鄧大人不滿。”
洛雲陌被他堵得一句話沒有,只能冷冷地瞪視他一眼。
迴應的自然是墨玄城完美無瑕的燦爛笑容。
等鄧頜將他們帶到大堂,州府衙門的骨幹基本上都在位上了。
見到墨玄城和洛雲陌進來,衆人臉上俱都是熱情的笑容,都熱絡地向他們表示自己的職稱和名字。
墨玄城和洛雲陌都是耳聰目明之輩,走到僅次於鄧頜主位的客人的位子上時已經將在場的人瞭解個八九不離十。
“各位同僚早就聽說參政公主殿下和世子會在近日到來,所以密切地關注着汾州城外的動向,終於盼來了公主你們。呵呵,大家都很熱情也很好奇未來主事的刺史是怎樣的,所以都不請自來要老朽爲他們添上坐席,這一看人卻是有些多了,大堂略顯擁擠,還望參政公主殿下和世子不要嫌棄。”
墨玄城只謙虛地微笑,讓人如沐春風。
洛雲陌則言道,“未來三年,我也要一直留在汾州替皇上擇選秀女,就會和世子一道居住在刺史府上。介時,大家也都是低頭不見擡頭見的同僚了
,就不需要客氣了。所謂參政公主不過是皇上賜下的美名,衆人要叫便叫回長公主罷。”
“哈哈,好,都說長公主武藝高強是心性直爽之輩,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虛傳。”
說話的是蓄着絡腮鬍看起來兇狠猙獰的捕頭羅漢天。雖然長着一副惡相,但是羅漢天滿眼都是善意的和色,眼中也沒有老辣嗜血的冷漠和陰毒,已是比洛雲陌和墨玄城來之前構想的人物好太多。
相比之下,他們下首左側就座的那個雷主簿就有點過於刻薄了。自他們進來就不苟言笑,走過去詢問名姓職稱要麼就故作矜持假清高,到現在她們和鄧頜客氣幾句,這人就面露嘲諷和不屑的笑容,好像自己是衆人皆醉而我獨醒的清流。
“哼哼,長公主之名是如雷貫耳了,可是這武功高強之說又是從何而來,恕卑職孤陋寡聞。”副捕頭雷暴就是雷主簿的兒子,父子倆都是顴骨高聳十分冷淡的刻薄相,只有眼神流轉間才透着一股子精明。
可是太精明的人,往往不怎麼討喜,就如這父子一般了。
羅漢天性子莽直看不慣雷家父子陰陽怪氣這一套,甕聲甕氣地道:“既然有此傳聞就必定不會空穴來風。當初皇上落難被奸黨坑害,哪個敢施加援手?唯有長公主深明大義,幾次出手相救力挽狂瀾!換了是任何一人都未必能如長公主這般。”
“知道的以爲是羅漢天你敬佩長公主,不知道的怕是就認爲你是故意阿諛奉承長公主了。”雷暴冷哼着不屑道。
羅漢天怒目相視,“你說什麼!?”
“夠了夠了,長公主和仙度世子都還在此呢,你們也不覺得丟臉。阿暴,爲父平時怎麼教導你的,適可而止!”雷主簿看似各打五十大板,實際上還是爲自己臉上貼金,順便虛捧一下洛雲陌他們。
洛雲陌和墨玄城都冷眼看着這一幕,心裡記下雷主簿這樣的小人不可交,而鄧頜一臉尷尬也是不知說什麼好。
典獄官冷毅適時圓場,咳嗽了幾聲道:“好了好了,諸位同僚想必是喝酒太多,上火了。希望大人、長公主還有世子不要見怪,老雷和老羅都是衙門的老人,脾性都很直接。”
“沒什麼。我早就聽聞鄧大人手下有一班能人異士齊心協力方鎮得住這汾州一方,一直倍感好奇。正好借羅捕頭、雷副捕頭的話頭,我想着獻醜和兩位捕頭過過招,只當是不知天高地厚地試下深淺,大人覺得如何?”洛雲陌淡淡笑道。
鄧頜有些爲難,因爲長公主金枝玉葉,真傷了她皇上追究起來必定會讓羅漢天和雷暴甚至是他受到處罰。
反觀雷暴,莽夫一個,滿心都是對洛雲陌的看低瞧不起,也覺得洛雲陌口口聲聲的不知天高地厚其實說的是他。
他從鼻子哼出一聲,當場就站出來道:“既然長公主有此要求,那麼不滿足公主也是咱們的罪過。大人,不如就本捕頭下來和公主過兩招吧!羅總捕頭就不用了。”
羅漢天聞言又面露怒色,可是看見了洛雲陌的頷首,他也不得不壓下急躁的心。
“請賜教!”雷暴很隨意地笑了笑,上來什麼防備都不做地漫不經心拱拱拳。
洛雲陌見了心下冷笑,一鞭子反手就抽向這人的臉,雷暴猝不及防之下眼睛大睜就見一道鞭影以雷霆之勢朝他襲來。
他還來不及躲閃,臉部正中抽了響亮一鞭子,沒有實質傷害但是他已然氣得目眥欲裂咬牙切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