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佳並沒有否認,反而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沒錯,是朕乾的。朕也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纔會阻止一二。”
“墨國主,你的心是真狠,過去對這中秦的長公主也不是說無情,爲何到了現在你又對她痛下殺手?莫非,在你眼裡沒了利用價值又跟你走到對立面,那就只有死亡一途?”
墨玄城冷笑道:“本王看,南邏王你纔是管的最寬的那個。修伽已死,洛雲陌早已恢復自由身,與你南邏已無干系。”
“話可不能這麼說。”蒼佳笑容全無,眼中閃爍着嗜血的寒芒。“好歹這個女人給仙度帶來了不少好處,卸磨殺驢你也不怕手下寒心?嘖,你的手下個個都對你忠心耿耿啊~忠心到我們初到樑華城城門口,就不顧一切來刺殺了。”
鳳眸中晦暗一霎,墨玄城轉過身帶頭離開,“是嗎?那本王怎麼不記得有過這麼忠心的下屬。”
“呵呵,那既然不是墨國主的意思,想必就是你手下自作主張了。”
蒼佳在他身後幸災樂禍地喊着,笑聲充滿惡劣的邪氣。“墨國主,無論你做什麼之前最好想想後果,省得日後後悔。”
“哼,本王多謝南邏王的提醒了!”
墨玄城也不知是出於什麼心情,揮退衆人皺着眉頭,來到合歡殿門口。
“奴婢參見王上。”一羣還喜氣洋洋的宮奴面帶笑容朝他下拜,大概都想着今天是王的大喜之日,該不會觸怒他了。
然而他們想得卻正好反了,墨玄城察覺到今天突然冒出來刺殺洛雲陌的是許久不見的中秦三公主洛蓮蓉,第一個想法就是西羌人埋伏至深,帶着這個不穩定的炸藥來了仙度,專門爲找機會除掉洛雲陌這個隱患的。
所以想到合歡殿內就住着西羌和親來的娜依公主,墨玄城心情能好纔怪。
“都滾。”墨玄城拂袖而入,外面的人就感覺呼吸都爲之一窒,什麼都不敢想,戰兢兢地讓開。
墨玄城挾着一陣冷意進來,娜依美滋滋地斜倚美人榻做着她的美夢。
見墨玄城進來,娜依立刻驚喜地站起來,佯作嬌柔羞澀地要過去依靠在墨玄城懷中,不想被他直接推開。
娜依有一瞬間的怔忪,隨後把玩着自己捲曲柔軟的髮梢,一邊賣弄風情一邊不解地問:“王~怎麼了嘛。”
“我有件事想問你。”墨玄城一眼瞥過去,剛剛還在陪娜依說話的陪嫁丫頭就惶恐不知所措起來。
娜依暗道這丫頭太蠢笨一點眼色沒有,忙一個不悅地瞪視過去。
等這唯一的第三者出了合歡殿,墨玄城才收斂了不豫的神色,滿眼癡迷地看了一眼娜依,隨即勾起一抹讓娜依心旌動搖的笑容來。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只是本王剛剛在前殿與衆卿家飲酒時,一個瘋子突然衝出來意圖行刺本王,鬧得大家不歡而散罷了。”
娜依不是笨人,一下就聽出了墨玄城的話外之意,立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在她大婚的節骨眼上有人出來行刺,難道是反對這樁聯姻的幕後人在出招?如果真有人存心想打破他們的好事,爲何到現在才動手?還有這件事遠在西羌的義父和母妃他們知道嗎?
短短一刻間,娜依心思電轉,對墨玄城卻做足了擔憂狀:“呀!那你沒事吧?這些狗奴才,這種時候都不知道護主?”
“呵呵,幸好發覺
的早。”墨玄城低低一笑,眼神深邃,緊緊鎖定在娜依臉上,不放過她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他是很想知道,洛蓮蓉混進西羌和親的隊伍中,是有人暗中安排的,還是她自己自作主張。
不過看娜依這個反應,也不好直接做定論。
或許是她身邊的人有異心。
墨玄城做了暗地裡調查娜依身邊人的決定,娜依也想明白了,這個男人根本就是詐他話的。
心中一跳,娜依也沒了談情說愛的旖旎心思,臉色也蒼白了不少,笑容更是十分勉強。
“那王,我們安歇吧?”
“不了,今日天色太晚,你折騰這一天也很累了。”墨玄城起身,毫無留戀地走出了合歡殿。
走出門口時,他摸了摸悵然的心口,忽然覺得有哪裡不對。
爲何對着娜依,他能有如此反常的心緒?還有面對洛雲陌的時候,他的心痛傷懷也彷彿被擴大了好幾倍。
這不尋常。
墨玄城眼眸垂下,捏緊袖擺,露出了一抹探究的冷笑。
再睜開眼時,他就叫出暗中保護他的衛衣,命令他去查個清楚,蒼佳口中說的那個‘忠心耿耿’的部下是誰。
墨玄城離開以後娜依憤恨地捶了捶大腿,氣得打翻了杯盞,嚇得丫頭忙匆匆走進來。“王后娘娘……”
“叫什麼王后,還是叫我公主罷!”
娜依滿心歡喜地以爲嫁夫隨夫,只要墨玄城的心在她這裡,完成義父的任務也是手到擒來之事。
那個時候她既是享盡這個男人的寵愛,又將是西羌的大功臣,未來會何等恣意美滿。
然而現在?她沒有錯看墨玄城眼中劃過的冷芒,那雙眼,充滿柔情起來能讓任何人沉溺其中。
但當他絕情之時,也會讓人由衷的痛不欲生。
太危險了。
現在想想,娜依都冷汗涔涔。
她還是太天真了,試圖掌控這個危險的男人,搞不好就會將自己摺進去,爲了這個男人失去自我。
“小芬,去給我查,剛剛墨玄城在外邊到底遇到了什麼。還有,去查隊伍裡有沒有別人安插進來的細作!”
這個別人,只要在娜依身邊侍候長的都知道是誰。
無疑是勞太后一黨。
娜依看着小芬跌跌撞撞跑出去的背影,眼神陰沉下來。“墨玄城……君既無心我便休,沒關係,我們日子還長。”
“回稟王,今日在城門口攔截南邏王車行的,只有柳情一人。而柳情當時被當成刺客,已斃命於蒼佳手下。”
柳情,居然是她。
墨玄城頎長的手指敲擊了兩下桌案,心中卻興起了驚濤駭浪。
柳情曾是他的左膀右臂,可惜自從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後,他就漸漸疏遠這個瘋狂的女人了。
沒想到受到一番懲罰回來後還是那個鬼樣子,他逐漸也懶得管她了。
不過墨玄城沒忘記柳情會用毒,據說她的師傅還是苗疆那邊用蠱的好手,若是悄無聲息中對人下毒下蠱,那是防不勝防。
眼神頓時一凜,墨玄城拍案而起,逼人的目光如同利刃刺向衛衣。“還有呢?她臨死前就沒說什麼奇怪的話?”
“是有一句,那時有人聽到柳情提起什麼情蠱……”
“查,給本王全力
查這個情蠱的來歷。”墨玄城眼瞳一縮,他的直覺告訴他,一切異常就是從柳情而起。
說來還是他太仁慈了,早知道柳情這個女人有異心,骨子裡的瘋狂也是改不掉的,他早就辣手絕除後患了。
“傳令,讓摩夷重天放棄北紇渤牢的事,趕回樑華城來!而你衛衣,現在去傳一道密旨給沈明,如此如此……”
合歡殿。
“公主恕罪,奴婢去晚了一步,沒看到那個膽大包天刺殺墨國主的人。不過聽幾個小宮奴說,王宮北角的宮殿年久失修,蓬頂塌陷了,墨國主來這裡之前才因此發過怒,不知道跟這有沒有關係。”小芬小心翼翼地說道。
娜依皺着眉,不快地揮手讓她退下,心中卻已有想法。
她覺得,她有必要去那個突然塌陷的宮殿一趟。
李陵呆在牢中,看着牢頭三三兩兩沒隔多久就巡邏一趟,心中諷刺,充滿嘲弄。
他現在倒是不擔心自己的處境,只是擔心洛雲陌會受不了墨玄城琵琶別抱。事到如今,墨玄城做下的大惡事不少,不過雲陌好像從未親眼看到墨玄城與其他女人調情。
李陵從很久以前就關注洛雲陌,知道她表面堅強心裡其實十分柔軟。不知道曾經被墨玄城花言巧語欺騙過的她,會不會被今天看到的景象打擊到。
正擔心着,牢獄中不知何時起了大風,嗆人的濃煙從各個角落冒出來,很快搞的整個天牢烏煙瘴氣。
牢頭們也是人,長時間在陰冷潮溼不見光的天牢裡當差,早就牢騷滿腹,哪裡還會管犯人的死活。
他們嗆咳之中蜂擁着就丟下犯人跑了,都怕火勢着到天牢,他們再白白遭殃。
“咳咳,咳咳……”李陵渾身無力坐在牆角,這裡濃煙也最嗆,他眼前酸澀一片都睜不開了。
墨玄城也叫人給他灌過散功藥,只是李陵內力深厚,又是從小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打的紮實底子,藥性蔓延的沒有洛雲陌那麼厲害,他勉強能壓制的住,副作用就是渾身無力而已。
坐在這個陰暗無光的角落,李陵除了苦笑就是苦笑。
難不成報仇、帶着剩下的渤牢人們尋找新家園這兩個願望都達不成了嗎?
雲陌,薄兄,對不起,我明明答應過你們會逃出生天……
“公子爺!”砰然一聲巨響過後,李陵就瞠目結舌地看着堅實的城牆被打出一個大洞,他的手下灰頭土臉,現在十分驚喜地看着他。“老天不負有心人啊,我們終於找對了。來公子爺,咱們快走!薄公子和洛姑娘就在外頭等着您哪。”
李陵撐起身體跟着手下往臨時打通的帶到走去,又忙問道:“雲陌他們還好嗎?洛姑娘她現在沒事吧?”
那個手下一點沒想到主子會問到洛雲陌,愣住了。
隨後他扯扯嘴角,用沉默來逃避這個問題,因爲實在難以啓齒。
看到手下這樣,李陵內心涌上不安,他拽着手下持之不懈詢問:“你怎麼不說話?雲陌怎麼了?她到底出什麼事了?”
“公子,您節哀順變……洛姑娘中了劇毒,現在危在旦夕,薄公子正在努力救她。哎,公子爺您慢點!”
雲陌中毒?危在旦夕?明明白天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啊!
這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該死的蒼佳,他就不該信這個反覆無常的奸險小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