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錯誤,點此舉報』 亥時過了,青鸞王爺才離開了蘇家。走的時候,柔軟銀狐毛籠着的俊顏怒氣散了,但眉目沉沉,像是又有了其他煩心的事情。
蘇富澤半彎着身子不敢問,青鸞王爺傳了他一句口諭,“一月後,皇后生辰,你讓二小姐入宮赴宴。”
他總要親眼見她安然無事,才能放心。
說完,青鸞王爺隨手解下腰間玉佩給了蘇富澤。
蘇富澤雙手接過玉佩,市儈的眼睛冒着精光。蘇家無權無勢,雨嫣又是庶出的女兒,能入宮見到皇后。真是王爺給她的莫大恩賜!
他們一定要好好準備,獻上一份不同尋常的禮物,讓皇后娘娘能記住蘇家,記住他的寶貝二女兒。
青鸞王爺這樣看中蘇雨嫣,府中的人也不敢怠慢,蘇富澤第二天就解了她的禁足。廚房裡備下了不少魚翅燕窩羹之類的好東西,全送到了沉華院。
說是二小姐受了驚嚇,得多吃些補品調養身子。無人再敢計較二小姐差點**給馮家公子的事情。
院落裡,蘇雨嫣撫摸着青鸞王爺佩戴得玉佩,愛不釋手,隨手又打賞了桃蕊好些東西。
“我就知道王爺待我不同!他一定會趕來幫我的。桃蕊你這次算是立了大功。”蘇雨嫣捏緊了玉佩,絕美的柔靨上染了醉人的紅暈。
陳姨太也在一旁附和,柔媚的臉上不無得意,“我教養出的女兒怎麼會差!蕙質蘭心不說,模樣又是傾國傾城。女兒你放心,每個男人見了你都會神魂顛倒。”
她也幻想着能當上青鸞王爺的丈母孃,成爲二等誥命夫人,何等的威風。到時候雲容郡主也不敢在她面前拿喬,逞威風。
只要在這次皇后生辰宴會上,嫣兒稍微展露些頭角,美名遠播,以後還會不愁嫁嗎?
蘇雨嫣捏緊了玉佩,美眸掠過陰狠,“我昨日被禁足,沒能見上王爺一面。聽說王爺晚上趕來,特意見了蘇夕顏,他們兩說了些什麼?我看她就存了狐媚心思,說不定私下見王爺就有意勾搭!”
她容忍不了青鸞王爺身邊有其他女人,哪怕是對王爺的一點示好都不行!她都想要統統剷除乾淨。
桃蕊得了賞賜,嘴巴格外像是抹了蜜,勸道:“還能說什麼。小姐是沒瞧見王爺面色冷沉的模樣,奴婢聽說王爺從清秋閣出來的時候面色都不太好。肯定是替小姐出頭,狠狠地將大小姐訓喝了一頓。小姐是王爺的心尖寵,王爺又怎麼會捨得讓小姐吃虧。”
“王爺心裡惦記着小姐,才特意讓小姐去參加皇后娘娘的壽宴。王爺不能經常私下與小姐見面,正好能在宴會上好好看一看小姐。這塊玉佩是王爺親手給的,大小姐那裡可沒有。”
聽了她的話,蘇雨嫣滿意一笑,“以前都沒見你這麼嘴甜會哄人。”
蘇雨嫣翹着鳳仙花汁新染的玉指,拔了一根玉簪子賞給了桃蕊,“好好替我辦事。等我嫁入青鸞王府,也少不得你們的好處。”
“只是,皇后娘娘生辰,我該送什麼東西好?”蘇雨嫣摩挲着玉佩,靠在美人榻上,柳眉微蹙。
陳姨太坐在杌子上,露出精明神色,仔細爲自己的女兒謀劃。
“蘇家不缺稀罕物件,要是挑兩樣貴重的送過去,太顯俗氣和不用心。孃親特意爲你打聽過,皇后娘娘喜歡山水畫,咱們就可以從這上面入手。”陳姨太心中已經想好了一切,不疾不徐道。
蘇雨嫣輕哼一聲:“這還不容易,咱們買兩幅山水畫送過去。爹爹用錢,不怕買不到好東西。一家家畫鋪去挑,總能找到合適的。”
“有時用錢也買不到最好的,你這傻丫頭怎麼就不明白爲孃的意思呢。”陳姨太笑着,拉住了自己女兒嬌嫩的手。
她生下的女兒,雖只是庶出,但因爲深受寵愛,從未做過一點重活,累活。十指纖纖,又白又細。染着紅色的鳳仙花汁液,別提有多好看。
陳姨太輕拍着她的手,“你不是會作畫和刺繡嗎?可以畫或繡一幅山水圖,給皇后娘娘送過去。娘娘一定會體察你的一番苦心。”
蘇雨嫣抽回了自己的手,極不情願地搖頭,聲音又嬌又軟地叫了起來:“娘你可苦了我了,我哪有那麼深的功底。能繡出一幅山水圖來。尋常時候做個香囊,勉強可以。萬一我做出來的東西,不合皇后娘娘的心意,不是白忙活一場嗎?”
“畫一幅山水圖不知要熬幾天,多傷眼睛。刺繡,就更辛苦了,我的這雙手……”蘇雨嫣將自己蔥白玉嫩的手往陳姨太面前一伸。柔美的容顏擺出楚楚的撒嬌模樣,陳姨太哪還捨得勉強她做什麼。
得陳姨太寵愛,蘇雨嫣又怕吃苦,說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過是每一樣都學了一點皮毛。不過就算學了一點皮毛,也比什麼都沒學過的蘇夕顏要強出許多。
站在一旁端茶倒水的秋蓉聽她們說得話,暗暗上了心,也想往蘇雨嫣面前湊,最好能和桃蕊一樣多得些賞賜。
山水畫,刺繡……
秋蓉的眼睛亮了亮,腦海裡閃過大小姐繡花的繃子,上面的牡丹花。花朵枝葉栩栩如生,只怕放在花叢裡,都能吸引蜂蝶過來。
要是能讓大小姐代爲刺繡,一定能繡出上等佳品,討得皇后娘娘歡心。
秋蓉放下手中的托盤,忙不迭跪倒了蘇雨嫣的面前,討好道:“二小姐,奴婢知道有一人刺繡極好,一定能繡出讓皇后娘娘喜歡的山水圖。”
她陡然插進話,蘇雨嫣還有些不悅。聽到她說有人刺繡好。就美眸一閃,朝秋蓉問道:“你說得是誰?刺繡當真很好嗎?獻給皇后娘娘的東西可馬虎不得。”
秋蓉發誓擔保,“大小姐的刺繡,是奴婢見過最好的。”
“大小姐?”蘇雨嫣詫異之後,冷笑起來,“你當我好騙?蘇夕顏什麼都沒學過,她怎麼可能繡得出好東西。我的繡技都能將她遠遠甩開。”
秋蓉見二小姐不信。重重磕頭,“奴婢說得是真話,也不知大小姐從哪偷學的繡技,那花繡得像真的一樣,好看極了。”
“當真嗎?”蘇雨嫣撲閃着美眸,將信將疑。隨即,柔脣邊噙了一絲冷笑,“就算是這樣,她心高氣傲哪肯爲我做嫁衣。要是她知道這是給皇后娘娘繡的生辰禮物,只怕我去求她,她都不肯幫我。”
陳姨太聽了秋蓉的話,心裡十分活絡。
“一筆寫不出兩個蘇字,你們同爲姐妹,一榮俱榮。你有了出息,能嫁入青鸞王府,她也能跟着沾光不是!”陳姨娘笑意深深,安慰着自己的女兒。
“我想大小姐也不是那麼愛計較,目光短淺的人,跟她好好講道理,她定能明白我們的苦心。我們這麼做也是爲了整個蘇家。”
“孃親說得不錯。”蘇雨嫣捏着手裡的玉佩,笑得嬌柔又得意,“蘇家上下現在都得捧着我,畢竟也只有指望我嫁入青鸞王府,給蘇家帶來榮華富貴。這件事只要跟父親一說,她蘇夕顏就不得不幫我!”
陳姨娘順手給蘇雨嫣剝了個剛拿來的春桃,“不急,這件事先讓爲娘去探一探虛實。我也不太相信蘇夕顏真有這麼好的繡技。難道她以前一直藏拙了,故意不讓我們知道?”
按她對蘇夕顏的瞭解。她不相信蘇夕顏會有這麼深的城府。
要不是蘇夕顏蠢笨無用,容易被拿捏,她也不會在蘇府裡這樣受寵橫行。
……
“五殿下實在太過分了,他一個大男人不懂憐香惜玉也就罷了,還真對小姐出手!”清曉無比心疼地幫大小姐上藥。
大小姐的肌膚白皙,手腕上一圈紫紅的指印,格外的清晰刺眼。
“沒關係,一夜都過去了,也不怎麼疼了。”蘇夕顏柔聲安慰她,昨晚她沒有注意,早上醒來的時候才發現手腕一圈起了淤青。
那男人對她從不留情,好在只是淤青而已,用點祛瘀的藥膏,很快就能散掉。
清曉微紅着一雙眼睛。不放心問道:“小姐,王爺他沒有說什麼難聽的話吧?奴婢一直以爲王爺是個明辨是非的人,結果還是一樣,被美色一惑就什麼都不問了。”
很早之前小姐心中的喜怒哀樂就不喜擺在臉上了,昨晚從清秋閣裡面回來,神色也是淡淡的,唯有眸光垂下的時候。還是能感覺到小姐的不開心。
五殿下那麼在意二小姐,又認定小姐陷害了二小姐,哪會輕易饒過小姐。
清曉替她吹着手腕上的藥膏,等它快些幹,以免粘在衣袖上。見大小姐不說話,清曉恨得咬牙,聲音提起。“五王爺這麼在意二小姐,怎麼不把她娶入王府放在眼皮底下看着。省得她到處勾搭,居心不良,到最後還連累旁人!”
蘇夕顏收回了手腕,輕聲喝止住了清曉的話,“小心隔牆有耳,有些話不能亂說。五王爺對我說得話。我已經忘了,一點不在意。”
她都說清楚了,這輩子不會對他動心,也不想跟他有任何牽扯。
小玉敲了敲房門,稟報道:“小姐,陳姨太來拜訪了。”
“好端端的,她怎麼來了?”清曉嘟囔了一聲,看向蘇夕顏,“小姐見她嗎?陳姨太對小姐您從沒安過好心。”
以前,她是很討厭陳姨太的。陳姨太一張巧嘴,總會在蘇富澤那裡告她的狀。她一開口,時常話裡有話。自己年紀小,又沒人指點,性子直來直去。不通人情世故,被陳姨太耍的團團轉是常有的事情。
但現在,她多活了一世,看清了人世冷暖,還會再怕一個小小的妾室?
蘇夕顏拿了兩個白瓷杯,先倒了茶,不疾不徐道:“人都到門前了,哪還有攆她走的道理,讓她進來吧!”
大小姐發了話,清曉才推開了槅門,迎接陳姨太走入內室。
“妾身見過大小姐,”陳姨太穿着杏紅色緞裙,手腕上戴着一指寬的金鐲子,煙視媚行一笑,略微朝蘇夕顏行了行禮。
“姨太不用見外,坐吧。”蘇夕顏將倒好的茶推到陳姨太的面前。陳姨太八面玲瓏的心性,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她只等陳姨太把話說完。
陳姨太坐下之後將蘇夕顏的閨房打量了一圈,最後落在了秋蓉提過的繃子上。
繃子放在繡筐裡,一同放在繡筐裡的還有五彩的絲線。
看來這些日子,蘇夕顏真的是在屋中刺繡。只是不知繡出的花樣如何。當真如秋蓉說得那樣天上有,地下無的。
陳姨太打量了一圈,發現蘇夕顏端着茶,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莫名有些心虛,慌忙收斂了臉上表情,體貼婉柔說道:“大小姐昨晚沒睡好吧,妾身瞧着你眼下有些烏青呢!”
她以前聽不出。還以爲陳姨太是真的關心自己。眼下,只覺得刺耳,這話是諷刺她被青鸞王爺教訓吧。
“以前也不見姨太過來拜見。”蘇夕顏對她諷刺的話只是不動聲色一笑,眸光冷了一分,“姨太難得過來一回,就是爲了說這些無關緊要的話嗎?”
陳姨太也覺得她的話裡綿裡藏針,不如往日那般好糊弄了。不由仔細打量了蘇夕顏一眼。
烏黑的發隨意披在肩頭,斜插着一支流蘇簪子。白皙的面容沒了驕橫刁蠻之氣,添了些柔和淺默。像是琉璃燈罩上的冰花,精緻玲瓏,又有點清冷莫測的味道。
雖還比不上自己的女兒,卻耐看了很多,加之周身磨礪後沉澱的氣質。隱隱有超過她女兒的趨勢。
陳姨太心底難掩愕然。不知從何時起,蘇夕顏變得這樣不同了。
“大小姐真的不一樣了呢!”陳姨太用絲絹掩着脣,嬌媚一笑,同時站起了身子,狀若無意地在她閨閣中隨意走動。
走到了窗子邊的繡筐旁,陳姨太看清繃子上的牡丹花,嬌媚容顏上的笑意頓時全無。
這……這真的是蘇夕顏親手繡出的東西嗎?
繡繃子上的花樣,層疊鮮豔,完全繡出了牡丹的大氣富麗。彷彿一伸手,就能將繡繃上的花給摘下。
陳姨太忍不住彎下腰,將繃子拿起,細細看上面的針腳紋路,當真是一點瑕疵都挑不出來。
陳姨太握緊了繃子,指尖用力泛白,心裡極亂。
她一直以自己女兒爲傲,以爲她教養出的女兒,樣樣都是拔尖的。卻不想在繡技上,蘇雨嫣就差了她一大截,這輩子追不追得上都難說。
陳姨太下意識就想毀了繡繃子上的花樣,不讓任何人瞧見。
蘇家大小姐應該是愚笨刁蠻的,怎能讓旁人知曉她的長處,優點。
她從未請人認真教過蘇夕顏繡技,她是怎麼學會的?
一個又一個念頭,像走馬燈一樣從陳姨太的腦子裡晃過,讓她頭昏腦漲,臉色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