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雅詩笑着點頭答應了一個“好”字便等着楚喬走過來然後和她並肩開始走下樓去。
眼角的餘光死死地盯着楚喬的步子,何雅詩一手扶着樓梯的扶手一隻手主動過伸過去拉住楚喬的手很是關切地道,“小心點,這裡的梯子有些不好走。”
楚喬側頭看了何雅詩一眼。對於何雅詩主動拉住了她的手並不反感,而是淡淡一笑回答道,“好。你也小心點。”
何雅詩點頭,此時正好從藏書樓的大門口處傳來了尚方彥低沉而醇厚的聲音,楚喬很清楚地聽到尚方彥問,“少夫人呢?”
“少夫人跟何小姐在樓上。”小月的聲音。
聽到尚方彥的聲音,楚喬心中不由一喜,腳步的步子微微加快了些。
何雅詩眉目倏然緊蹙,咬住牙關,心中決然一橫,拉住楚喬的手猛然用力握緊,然後大叫一聲。
“啊!”
楚喬只聽到耳邊傳來一聲“啊”的大叫之後整個身體便不受控制地被何雅詩拽着往樓下倒去。
“啊!”
楚喬也是一聲驚叫,然後隨着“砰咚”一聲她的整個身體便隨着何雅詩的身體一起在樓梯上翻滾起來。
“啊!”何雅詩驚叫,痛苦的驚叫。
此時正在大門口的尚方彥和尚裕聽到驚叫聲下意識地就往藏書樓裡衝,腦袋裡皆是一片空白。
“楚喬......”
“雅詩......”
此時身體正在向下翻滾的楚喬已經完全聽不到任何聲音,她只是下意識地想要去抓住此時也在樓梯上翻滾的何雅詩的身體。因爲她清楚地知道何雅詩懷孕了。她不想孩子有事。哪怕這個孩子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可是,何雅詩的身體一直在向下滾,她的身體也在向下滾,她怎麼想辦法怎麼抓也抓不住何雅詩的身子。
滾啊滾,滾啊滾,何雅詩終於樓梯的拐角處停下了,而她的身子也是最後一個翻滾然後壓在了何雅詩的身體上。
“啊!”何雅詩又是一聲尖叫,痛苦至極的尖叫,不過,當她意識到她的下腹並沒有熱流涌出來的時候,她眼底又是冷光一閃,毫不遲疑地就又伸手抱住了壓在她身上的楚喬,然後雙腳用力狠狠地蹬在樓梯的扶手上。
“雅詩.......”楚喬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去喚何雅詩,當意識到自己壓住了何雅詩想要用力挪開自己的身體的時候,楚喬卻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然後何雅詩又抱着她兩個人繼續朝樓下滾了下去。
“啊......”楚喬驚叫,頭狠狠地撞在樓梯扶手上。而且不止一下。
“啊......”何雅詩也尖叫,真正痛苦的尖叫聲,因爲不只是背部和頭部有痛意傳來,她的腹部也傳來了劇烈的痛意,溫熱的液體從下腹涌出。
不過,那聲尖叫之後何雅詩卻笑了,笑的妖治如花,彷彿從地獄裡開出來的般。
“楚喬......”
“雅詩......”
當尚方彥第一個衝上樓梯的時候看到的是滿臉染血的昏迷過去的楚喬側躺在二樓的樓梯口處,然後何雅詩就躺在楚喬一臂之隔的地方,可是他已經沒有任何的心思跟時間去看何雅詩怎麼樣了。
“楚喬......”
尚方彥箭步衝到二樓的樓梯口去抱起昏迷的楚喬,看到她滿臉的鮮血和額頭上正在往外冒血的傷口,心臟驟然收緊,痛意猛然襲來,讓他呼吸困難。
“雅詩......”遲一步衝上二樓的尚裕看到躺在地上滿臉痛苦的何雅詩也是臉色倏地一下子就慘白了,衝上去抱起何雅詩問道,“雅詩,你怎麼樣,你怎麼樣啦?”
何雅詩咬牙切齒地伸出雙手抓住尚裕的衣領,然後滿臉痛苦猙獰地仰頭望着尚裕,眼淚瞬間就奪眶而出,“阿裕,孩子...我們的孩子...”
尚裕下意識地朝何雅詩的下腹看了過去,桃紅色的旗袍已經被鮮豔的血色沁溼了一大片。
眉目倏然緊蹙起,尚裕的目光如刀鋒般地掃向一臂之隔的被抱在尚方彥懷裡的楚喬。
尚方彥抱着楚喬起身,低頭看了一眼尚裕懷裡的何雅詩,雙目危險地眯成了一條線。
“大哥......”感覺到尚方彥渾身從未有過的冷冽的駭人氣息,尚裕的目光瞬間就收斂了幾分,“大嫂她......”
看到何雅詩痛苦至極的表情和眼裡涌出來的淚水,尚方彥抱着楚喬的雙臂收緊,只是一眼,他便收回了視線。
“阿裕,管好你的女人。”
話落,尚方彥再也不做任何停留地大步朝樓下走去。
何雅詩看着尚方彥抱着楚喬快速離開的背影,心中狂笑,尚方彥,你真的好狠心好絕情。
老太太和白芸聽說楚喬和何雅詩一起從藏書樓的樓梯上摔下來,然後何雅詩把孩子給摔沒了馬不停蹄地就往尚裕的院子裡趕,進到屋子的外間看着從裡面端出來的一盆盆血水後老太太和白芸皆是萬般無奈又失望地嘆了口氣,眼底全面是對何雅詩的痛惜,而另一面又是對楚喬的極其痛恨。
“祖母,母親。”尚裕看着匆匆趕來的老太太和白芸叫道,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痛苦難過之情。
“孩子呢?沒了嗎?”白芸一臉心急地問。
尚裕看着老太太和白芸嘆了口氣,沉重地點頭。
老太太沉着臉將手上的梨花木柺杖錘地“咚” “咚”作響,一副恨鐵不成鋼地斥責道,“今天是大年初一,大年初一啊,你們這是怎麼搞的?”
“對不起,祖母,是我沒照顧好雅詩。”尚裕垂下頭答。
白芸眯着尚裕嘆了口氣,扶着老太太進了屋子的臥室。
臥室裡何雅詩躺在牀上閉着雙眼,只是卻沒有睡着,因爲她的睫毛一直在顫動,手上已經紮好了吊針,一旁的醫生正在爲她配製藥水。
傭人和醫生看到老太太和白芸進來都停下了手上的活恭敬地喚“老夫人”“大夫人”,老太太看到屋子裡才兩個醫生不免臉色更加難看了幾分,低聲呵斥道,“怎麼就你們兩個,其他的大夫呢?”
後面跟了進來的尚裕聽到老太太的問話趕緊回答道,“大嫂受傷昏迷了,其他的醫生都去了大哥的院子裡。”
老太太一聽氣的又錘了錘手裡的柺杖,怒斥道,“這裡孩子都沒了,難道不比她重要嗎?”
衆人聽老太太這樣一說都垂下了頭,不敢出聲,只有躺在牀上的何雅詩嘴角微微扯了扯,扯出一絲勝利的笑容。
雖然她不想要這個孩子,可是也不能白白讓她的孩子死了呀,總要起到點什麼作用纔好啊。臺節休劃。
“母親,您息怒,您的身子要緊。”白芸一旁輕撫着老太太的後背勸慰道。
老太太嘆了口氣掃了眼
衆人,壓了壓心中怒火才又問道,“雅詩怎麼樣了,除了孩子沒了,其它地方礙不礙事?”
“最主要的是孩子沒了傷了元氣,其它的地方都是些撞傷或者擦傷,不嚴重。”醫生低着頭答。
老太太看了眼牀上的何雅詩,嘆了口氣又問,“身體檢查完啦?藥都開好啦?”
“是的,都好啦。”
“那都出去吧。”老太太下令道。
“是。”所有的傭人和醫生都退了出去,只有尚裕和白芸沒有走。
老太太斜了眼尚裕,搖頭道,“阿裕,你也出去吧,我和你母親有話跟雅詩說。”
聽到老太太叫自己也出去尚裕到是有點奇怪,不過不敢多做猶豫便點頭答應着然後轉身離開然後關上了門。
等大家都出去了之後,白芸扶着老太太來到牀邊坐下,老太太看着臉色蒼白睫毛一直在顫啊顫的何雅詩很是無奈地開口道,“雅詩,你也別裝睡了,說說吧,孩子怎麼就沒啦?”
其實老太太和白芸心裡都很清楚,楚喬沒有理由會故意將何雅詩推下樓,這樣對楚喬百害而無一利,雖然她們極其不喜歡楚喬,可是也知道楚喬不傻。
聽到老太太這麼問,何雅詩一委屈,眼淚又嘩啦啦地流了下來。
徐徐睜開淚眼,何雅詩看着老太太和白芸語不成調一副傷心難過至極的樣子道,“祖母,伯母,是我不好,是我不應該陪大嫂去藏書樓的。”
白芸蹙眉嘆氣,何雅詩是她一手栽培的,她又怎麼可能不明白何雅詩的心思,“雅詩,是不是你故意帶楚喬去的藏書樓然後又自己故意把孩子摔沒的?”
聽到白芸這麼一說,何雅詩心中一驚,立刻就一副更加傷心欲絕委屈至極的楚楚可憐的模樣不停地抽泣道,“伯母,我沒有,您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孩子是我的,我已經是阿裕的未婚妻了,我是真的很想替阿裕替尚家生下這個孩子的。”
老太太抿了抿脣,何雅詩的這點楚楚可憐的小模樣她幾十年來見得多啦,沉着張臉又問,“那你就是說是楚喬故意把你推下樓的?!”
這個時候何雅詩當然聽得出老太太和白芸語氣裡對她的懷疑了,她也很清楚,站在老太太和白芸的立場來想,楚喬沒有任何要加害她的理由,因爲她現在和尚裕不管是名份還是事實都已經定了,對楚喬已經構不成任何威脅了。
心念一轉,何雅詩繼續流着眼淚道,“大嫂也只是不小心腳滑了一下所以才撞到了我,然後我們倆就一起摔下了樓梯。”
“真的?!”老太太問。
“祖母,是真的,我真的不敢騙您……”
老太太嘆了口氣,她也願意相信何雅詩不會以自己肚子裡的孩子爲代價去誣陷楚喬,“這段日子你就在老宅裡好好養着吧,別隨意走動了。”
何雅詩乖乖地點頭,“是,祖母。”
老太太站起身,最後看了眼何雅詩然後又道,“雖然孩子沒了,但是你現在也只能跟阿裕好好過下去了,別再有什麼歪念頭花花腸子,好好守着婦道纔是正經,別枉費了你母親對你這麼多年的栽培。”
何雅詩心中一驚,完全沒料到老太太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心中一時不知道是什麼滋味,頓時比她失了孩子看到尚方彥抱着楚喬離開時的那一刻更加難受。
這個時候她還能說什麼,除了乖乖地點頭回答“是”,何雅詩什麼也不敢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