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一種鄙夷的心態，李瑜接過程田翹“獻上”的五個硬幣，一路撇着嘴看那七八臺機器，每個畫面都是粗糙的讓人不忍直視。
最後勉勉強強的選了一臺“打飛機”的遊戲，李瑜心下琢磨：“就現在這‘遠古’時代的遊戲，有什麼好玩的嘛！”
“biubiu……轟轟！”
“呀、呀……嚓，什麼鬼啊！”看着屏幕上閃爍不定的“gameover”李瑜抿了抿嘴角，感覺自己被“老古董”欺負了。
“瑜哥？！這遊戲不能亂飛啊，你得小角度躲子彈，要是幅度太大，很容易被boss逼到死角的！”程田翹一副高手風範，站在李瑜後面喋喋不休。
“嘁！我還不知道這個？想當年玩……”已經投入進遊戲裡面的李瑜，順口就差點把後世一個經典遊戲說出來，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又把名字硬嚥了回去。
“哎哎……嚓！”稍一分神李瑜控制的小飛機又撞到了子彈上，被打的七零八落，懊惱的拍了一下控制面板，“嘭”的一聲使得四十多歲的老闆凝眉看了過來。
滿是討好的回頭衝老闆笑笑，程田翹一把扯住李瑜還要砸下去的手臂，一臉哀求的說道：“瑜哥，這東西很貴的，咱別砸了吧？！”
本以爲自己可以大殺四方，好讓新收下的“小弟”徹底崇拜自己一下，誰知結果竟然被三十年前的古董機完虐。
深呼吸了一口氣，李瑜站起身從兜裡掏出一張十元的鈔票，然後在老闆眉開眼笑的得意嘴臉下，全部兌換成了硬幣。
話說這時候的遊戲機還真是賺，完全不像幾年後，用的遊戲幣全是訂製的，一元錢可以換四五個。
最便宜的時候李瑜甚至見過一元錢換二十個的，九一年的遊戲機完全投的就是一元硬幣，要知道現在平均工資一個月才幾百塊而已。
拿着十個硬幣，李瑜一口氣全投進了剛纔那臺機器裡面，把一邊幫他守着機器的程田翹，看的是瞠目結舌。
要知道程田翹剛纔換了五個硬幣，可是準備兩個人玩到寢室關門前的，他自己水平不錯，有一個硬幣足夠把最喜歡的《戰場之狼2》玩到通關。
而剩下的四個硬幣，其實就是拿來討好李瑜的，原本程田翹已經做好了李瑜很“弱”的準備，這知道這小子“弱”的驚人。
第一關的“boss”都沒見到長相，就浪費了兩個硬幣，程田翹還摸着口袋，尋思要不要再奉獻一點伙食費出來。
結果李瑜就直接換回來十個硬幣，雖然小程同學家境還算不錯，可也被李瑜這麼大手大腳的花錢方式給驚到了。
“這、這……瑜哥，今天是我喊你來的，哪能讓你掏錢？再說我還害的你被教官訓，要不這錢……”
正專心致志控制着飛機躲子彈的李瑜，壓根沒有回頭，只是很不耐煩的回道：“哎呀……煩不煩？！我就不信我搞不過古董機，誰花錢沒區別，還有四年嘞！”
“嚓、嚓……”只是分神說了一句話，李瑜就又交代了一個硬幣，看着屏幕上“存幣”數量已經只剩六個。
感覺自己想要見到第一關boss，好像不太夠的樣子，李瑜又從兜裡掏出一張十元的鈔票，遞給身側的程田翹。
“再幫我換十個硬幣，今天不見到boss，說什麼也不能算完！”一邊說着，李瑜一邊又拍了一下開始鍵。
手裡拿着十元“大鈔”，程田翹有些猶豫不定，他感覺現在的李瑜，癡迷程度比自己要厲害的多。
雖然他一年前剛剛見識遊戲機的時候，很是沉迷了一陣，但是也沒有李瑜現在這麼誇張，按照李瑜這麼玩，不會啃一學期饅頭吧？
琢磨了一陣，程田翹咬了咬牙，他知道現在勸李瑜也沒用，只能先讓他過癮，大不了等李瑜沒錢吃飯，自己“養”他一學期。
完全沉浸在躲子彈快感中李瑜，哪裡知道程田翹那麼多想法，他現在就一個念頭，一定要把boss幹掉。
一頭大汗的李瑜和程田翹兩人蹲在小院門前，吹着老弄堂裡帶着炒菜香味的暖風，兩兩相顧無言。
“三十塊啊、三十……不對，還有我那五塊呢，三十五塊啊，瑜哥你……”程田翹掰着手指一臉的肉痛。
“誰知道這玩意這麼難？我以前都是用鍵盤的，操作杆不適應啊……”後面的話李瑜說的聲音很小，甚至自己都聽不到，更不要說程田翹。
“算了，你這個月要是沒飯錢，咱們兩個一起吃吧！”無奈的嘆息一聲，程田翹也無話可說，畢竟是他帶李瑜來的，心裡總有那麼一點負罪感。
聽到程田翹這麼說，李瑜挑了挑眉頭，心裡已經給小程同學的“好感度”加了“十”，現在應該可以達到“友好”了。
尋思着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他摸了摸空空蕩蕩的口袋，李瑜拍了一下程田翹的肩膀：“還有錢麼？！”
“還來？咱回去吧？這是無底洞啊瑜哥，以後我也不玩了，再好玩也不能把飯錢搭進去啊！”程田翹被李瑜這句話問的頭暈目眩，連忙用手捂住口袋。
聽到以後赫赫有名的“勝達程”勸人不要沉迷遊戲，李瑜總有一種怪異的感覺，勉強壓下往小程同學臉上吐口水的衝動。
用力掰開程田翹捂着口袋的手，用很暴力的姿態從小程同學那裡搶了一元錢出來，然後站起身拍了拍褲腳的灰塵。
見程田翹一副頹喪的模樣，李瑜撇撇嘴說道：“好了好了，我不是要回去繼續玩遊戲，這附近你熟悉，哪裡有可以打電話的？！”
正在心裡埋怨自己，不應該帶着李瑜出來玩遊戲的程田翹，聽到李瑜這麼說，馬上就重新恢復了活力。
“籲……”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程田翹左右看看，當先帶着李瑜又開始鑽弄堂，七拐八拐的找到一個小賣店。
老式的轉盤電話被李瑜撥的嘩嘩作響，很快電話接通，李瑜一邊捻動香菸在鼻端輕嗅，一邊說道：“帶點錢過來……我在，這是哪？”
蹲在一邊的程田翹聽到李瑜的詢問，隨口報了一個地名，李瑜想了想，又看了看左右宛如迷宮的弄堂，無奈的搖了搖頭。
“算了，你去復旦正門吧，咱們在那匯合，給你介紹個新兄弟！”李瑜隨口說了一句，然後把電話掛掉。
“瑜哥，你朋友啊？！”程田翹聽到李瑜的電話內容，一路上好奇的詢問，能有“通財之義”的應該是好兄弟吧？！
“嗯，好朋友，待會介紹給你認識，小程同學，你說這遊戲這麼貴，還那麼多人玩，現在是不是很好賺？！”李瑜隨口答了一聲，然後摸着下巴反問程田翹。
“好賺啊，這肯定好賺啊！”程田翹回答的很快，心裡卻在吐槽：“能不好賺麼？就那麼一點電錢，你今天這不到一個小時，都貢獻了三十多呢！”
“那你說，咱們自己弄個遊戲廳怎麼樣？自己也可以玩，還能賺個學費？！”李瑜一步步的誘導着小程同學的“野心”，語氣就好像騙白雪公主的老巫婆。
“自己開一個？好貴的吧？一元錢才能玩一次，這機器一臺不得幾萬塊？！”程田翹被李瑜說的眼睛一亮，感覺心底某處被打開了閘門，不過很快就想到了實際問題。
“這東西說貴也貴，說便宜也就那麼回事，屏幕和操作板還有框體貴不到那裡去，咱們自己都能‘攢一個’，要說貴就是這電板貴，說白了其實貴也是貴在內容上！”
自認遊戲老玩家的程田翹，聽李瑜這個“小白人”說的頭頭是道，心裡不由得大起佩服之心。
通過今天李瑜玩遊戲的表現，完全能夠看出來，李瑜之前肯定是沒有玩過遊戲的，否則怎麼也不會“弱”成那樣。
可是李瑜就憑着玩了不到一個小時，交了“三十多塊”的學費，就把遊戲機看明白、搞透徹，這怎麼能不讓程田翹服氣。
“攢一個框體之類的倒是能攢，都不用去哲省，在滬市就能搞定，不過要是想價格低，還是哲省的烏縣，不過內容怎麼搞？！”程田翹順着李瑜的話，繼續往下分析。
“烏縣？！我還真不知道這時候就……嗯，內容嘛，咱們自己搞怎麼樣？！”李瑜聽到“烏縣”的大名有些“仰慕”的嘀咕一句，然後馬上轉回正題。
“自己搞？老大，你不是開玩笑吧？這東西要怎麼搞啊？！”程田翹整個人都呆住了，完全跟不上李瑜的思路了。
看着遠處隱隱可見的復旦正門，李瑜平端兩臂做了一個擴胸運動，然後很是淡定的說道：“剛開始肯定不能自己來，先逆向分解一下嘛，然後弄明白了，就隨便搞唄！”
“逆、逆向分解？！”程田翹很明銳的把握住了關鍵詞，重複了一遍然後若有所思的撓着後腦勺。
“現在這些遊戲機和內容都是東瀛的啊，不賺這麼一筆，總覺得對不起自己！”低低的唸叨一句，李瑜兩手枕在腦後，優哉遊哉的當先走向校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