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臉肅然的李瑜安排完兄弟們去抓人,就帶着薛冬至和馬敢走向火車站對面的惠民飯店,這附近也只有這裡夠大。
要知道在火車站混飯的勢力太多,而幹佛爺的流動性又大,即使在一個城市混,也不會一直盯在一個地方。
所以理論上李瑜發出的命令,弄不好是要把全雪城的佛爺,一網打盡才能找出那幾個不開眼的傢伙。
而且那幾個佛爺手藝那麼“潮”,暗取不得就明搶,很可能壓根不是“專業”的,這樣一來查找的範圍就更大了。
另外要是加上那些吃佛爺供的混混和炮子,雪城的江湖還真得需要天翻地覆才能找到正主,動手打李國安的除了佛爺,肯定有提供武力保障吃佛爺供的雜碎。
惠民飯店一如往日的客人寥寥,這裡雖然味道正宗,但是價格相比現在的街邊小吃,還是比較奢侈的。
正在櫃檯後面百無聊賴喝茶的老漢,見到李瑜三人衣着光鮮,馬上一口西北口音,聲音悠揚的招呼:“來嘞!貴客裡面請!”
“老闆今天包場,後面不要放人進來,於哥要‘請客’!”高壯去安排兄弟們抓人,來過惠民飯店幾次的薛冬至,接過了洽談的事情,總不能指望馬敢這個憨貨。
“額……包、包場?!”
已經六十多的西北老漢,可能第一次聽到“包場”的要求,要知道他這家店雖然在雪城名氣很大,可是價格也一樣高,平時客人一直不多。
理論上根本沒什麼包場的必要,因爲壓根就沒幾個人會來這裡奢侈的吃一頓,再加上北疆這種經濟不發達省份,也很難見到“包場”這種闊氣的事情。
見老漢臉色有些發僵,薛冬至以爲對方是懷疑他的話,直接從大衣內兜掏出一沓鈔票,往一旁的桌上一按。
“放心吧老闆,我也來過你這好幾次了不會坑你,你要不信,這些錢可以先壓給你!”薛冬至用手點着那沓十多張百元大鈔,勉強擠了個笑容說到。
人老成精的老漢哪肯收什麼押金,他早看出這三個小夥子穿戴講究,而且確實對薛冬至有印象。
這種不差錢的主顧可要照顧好了,他這惠民飯店就是靠着真材實料味道好,指望這些有錢的回頭客呢。
所以他連連搖手錶示不用收什麼押金,然後招呼後廚的夥計,出來幫忙將大廳裡面的屏風撤一撤。
惠民飯店佔地面積並不小,只是格局不是很好,櫃檯放在一進門的側邊,而後廚在櫃檯後面,整體是個不太規則的橫着的喇叭形。
喇叭口的位置是一個很寬闊的大廳,裡面卻沒有打上什麼隔斷,他這裡因爲一直走高端路線,所以廳太大也沒用。
所以老闆就做了好多屏風,將整個大廳隔成一個個單獨的小隔斷,就好像一個個包間一般。
現在屏風一撤,整個大廳就敞亮了起來,老闆帶着夥計忙前忙後,不一會就將大廳裡擺上了二十多桌。
李瑜三人剛剛在最中間的桌邊坐下,惠民飯店的門就被打開,老貓帶着兩個兄弟,推搡着一個光頭大漢和一個吊梢眉走了進來。
那光頭漢子足足比老貓高處半個頭,而且虎背熊腰看起來就不是善茬,可是被老貓卻推的踉踉蹌蹌,不時還回頭諂媚的對老貓笑笑。
“兄弟、兄弟……有話慢慢說、慢慢說……我大彪哪裡得罪了,您劃下道來,可不敢勞您動手!”
話說此時大彪心裡也是苦哇,看到李瑜帶着人來火車站,他都招呼手底下的佛爺準備收工了。
想着避避風頭別惹禍,哪裡知道怕什麼來什麼,他剛準備回老窩蹲一天,就被老貓帶人攔住了。
然後就是晴天霹靂,老貓瞪着兩個紅眼珠子直接和他說:“於哥有請!”也不知道哪個不開眼的,惹到於哥頭上了。
來惠民飯店的一路上,大彪想着探探老貓的口風,可惜這些於哥的手下,一個個面無表情,就是推搡着他往前走。
他是真的不想來見於哥,這擺明了是宴無好宴,說是“有請”,哪有兩眼通紅的請客方式,可是現在進了惠民飯店,他也只好死心,想着走一步看一步吧。
“於哥,這小子是專吃火車站前佛爺供的……”老貓走到李瑜身邊,用正好讓大彪聽到的低聲說到。
“哦!”李瑜輕輕應了一聲,然後側頭看着大彪,眼神裡沒有任何感情色彩,彷彿再看路邊的一塊石頭或是一棵樹,總之不是再看人的眼神。
“於、於哥……”大彪也算是遠近有名的炮子,此時卻覺得腿肚子直打哆嗦,他磕磕巴巴喊了一聲,就不知說些什麼好。
“跪下!”
“……”
正在心底琢磨哪裡犯了於哥的忌諱的大彪,突然聽到李瑜輕聲說了一句,下意識的就想往地上跪,然後馬上反應過來,又堅持着站直了。
“嗯?!”李瑜見他梗着脖子裝硬漢,眼裡血光一閃,一絲猙獰的笑意掛在了嘴角:“老貓幫幫他!”
早就滿心懊惱的老貓,一聽李瑜的吩咐,馬上從一旁拎起來實木椅子,衝着大彪就走了過去。
那大彪見狀心裡哀嘆一聲,期期艾艾的跪在了地上,然後偷偷的打量身邊跟着的小弟吊梢眉。
結果他想象中的鄙夷目光竟然沒有,吊梢眉正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並沒有看不起他這個大哥的意思。
“嘖!我也是豬油蒙了心,面前這可是於哥啊,掀翻了趙四的於哥,要是趙四現在讓我跪我能不跪?嘁……跪於哥也沒啥丟臉的!”
想明白了的大彪,馬上收起了臉上滾刀肉的表情,一副謹小慎微的樣子,弓腰縮背的說道:“不勞這位兄弟動手,於哥有什麼吩咐,小彪這聽着呢!”
“呵呵……你算個懂事的,今天我心情不好,你多擔待點,先抽自己十個耳光,然後起來回話。”
原本聽到李瑜前半段話,大彪還有些得意,於哥讓他擔待,哪還有什麼說的,肯定是要多擔待有多擔待,可是後面的半段話,卻讓他臉色一僵。
不過馬上就又變成諂媚的笑容:“於哥想聽個響,小彪肯定得盡這份心……”話音一落,馬上左右開弓抽起自己嘴巴。
與此同時惠民飯店的門不斷開關,陸陸續續有兄弟押着不三不四的混混之流進來,見到眼前的情景,那些或不忿、或陪着小心的混混、炮子,全部都噤若寒蟬。
畢竟大彪也是有名的炮子,當初也是一把菜刀砍出來的威風,此時這麼一個悍勇的好漢,都乖乖跪在那自扇耳光,他們哪裡敢混亂嘚瑟。
等大彪扇完十個耳光,李瑜滿意的點點頭:“不錯,清脆悅耳……知道爲什麼落你面子麼?”
“不、不知道……不過肯定是小彪惹於哥生氣了,有什麼吩咐,於哥就直說,小彪認打認罰!”大彪用舌頭舔了舔嘴角的血沫,很是光棍的回到。
不過那些看了半天戲的混混、炮子,此時卻一起升起了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念頭,雖然都知道於哥惹不得,卻都心裡暗暗有了同仇敵愾之心。
“今天我老子在火車站被佛爺開了天窗,那些雜碎暗取不得還明搶,我爹現在臉上還掛着幌子,我讓你給我順順氣,你冤不冤?!”
早把這些江湖匪類神色看在眼裡的李瑜,不想搞的舉世皆敵,直接把話挑明瞭,反正待會找人,也要讓這些人知道緣由。
一聽是如此因果,那些混混、炮子全都鬆了一口氣,看向大彪的眼神也全是幸災樂禍,要是於哥就爲了立威,大家說不得心裡會反感。
可是這“替父報仇”誰也說不出個不是,怪只怪大彪眼瞎,惹了不該惹的禍事,他們纔不會爲此得罪於哥。
“我、我……我不、不冤!”大彪一聽李瑜這麼說,臉上瞬時晦暗了下去,心裡把那些佛爺挨個從祖宗八輩罵了個遍。
“老貓!他手裡的佛爺都到了麼?”李瑜輕聲詢問虎視眈眈的老貓,眼睛裡血光一閃一閃的,語氣卻波瀾不驚。
“一共六個,不知道有沒有不在的?”老貓死盯着大彪,好像要用目光弄死對方一樣。
“對、對……我手裡就六個佛爺,一個不少、一個不少……”
“喊進來看看……”李瑜輕輕揮了揮手,讓老貓把外面被兩個兄弟,看着的六個佛爺叫進來。
不一會老貓當先走了進來,後面跟着一排畏畏縮縮的佛爺,等回到李瑜面前,老貓有些懊喪的撓了撓頭:“於哥,好像沒有那幾個雜碎,不過我當時也沒看仔細,要不要讓老爺子來認認?”
此時李瑜正上下打量着那些佛爺,剛纔雖然只是在混亂中遠遠看了幾眼,不過他現在記憶力和眼力都非常好,早就死死記住那些傢伙的樣貌。
“不用,我都記得……我老爹不適合過來!”李瑜一邊說着,一邊將面前的佛爺和記憶中對照,結果發現還真不是那些雜碎。
聽到李瑜如此一說,老貓也覺得不合適讓老爺子過來認人,這種場合弄不好待會是要見血的。
“還真冤枉那個大彪了……我就不信了,給我繼續找……把所有開天窗的都挖出來!”李瑜翻了翻眼睛,語氣森然的說到。
還跪在一邊的大彪,聽到不是自己手下惹禍,馬上鬆了一大口氣,整個人差點癱在地上,至於自己白打自己十個耳光的事,那也就白打了吧,算是孝敬於哥的好了。
至於剩下那些混混,也挨個到李瑜面前過了一遍,見不是要找的雜碎,也不許走,飯店裡的酒菜隨便點,在這吃喝等消息。
這也是李瑜怕他們和那些佛爺有牽連,萬一放出去走漏風聲,反正現在收入高,也不差這麼一頓飯錢,要是跑了打老爹的混蛋,可就得不償失了。
既然沒有抓到,那兄弟們更是掘地三尺,整個雪城的混混窩,全被掀的雞飛狗跳,四處都是“於哥有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