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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樊宇難得沒有出去,在屋子裡收拾,把這裡那裡弄得井井有條。我餵了東東,他已經做好了吃的,其實是我昨天買好的餅,他熬了粥,把餅夾了火腿。

我們坐在那兒吃,他看見我看他,就對着我笑。

我心裡很不踏實,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我不想打攪他的快樂,甚至希望這快樂永遠延續下去。

不由控制地我嘆了口氣,他猛地擡了一下頭“展暉哥,你不高興啊?”

我啊了一下,然後說“沒有……哪有。”

他清澈的眼睛看着我,然後笑“咱們在一塊就想着高興的事行麼?你不高興,我也不高興了。”

我說樊宇……叫了他的名字,卻欲言又止。

他突然說“我今天沒事,咱們玩玩去吧?”

我說我還有戲要拍,就快收尾了,收了尾咱們就去玩,你說去哪兒就去哪兒。

他很高興地點了一下頭。

我下午纔有戲,於是問他要不要出去逛逛?他聽了我這話,就飛快地穿戴整齊。

我們倆去了個比較大的購物中心。在一個鞋店門口,兩個人同時趴到櫥窗籤,看中了同一雙鞋!

然後,我們誰也沒問,進去就把它買了下來,立刻穿在腳上,拎着舊鞋耀武揚威地走了出來。每次經過玻璃,鏡子,可以照得到我們的地方,都會看過去,看着裡面兩雙一樣的腳。

我們是在商場附近分的手。他接了個電話,然後說他找駱淇去,我也要去接着拍戲。他衝我擺手,然後笑着說親愛滴,白白。

我衝他笑了一下。

戲拍得很順利。可我心裡有些惶惶。給樊宇打電話,問他在哪兒,誰知,電話又打不通了。我找駱淇,好在他的電話可以聽到接通的聲音。

“展暉。”他說。

“樊宇在你那兒麼?”

“樊宇?沒有啊。”

“啊?”我一驚“他說去找你了啊。”

“沒有。昨天很晚回的家,今天沒事,我還讓他好好休息一天。”

我剎那間什麼心情也沒有了。川哥過來問“怎麼了展暉,怎麼臉色變成這樣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臉色,可我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駱淇大概也預感到什麼又打了電話過來“展暉,有什麼事?”

我終於把秦莊說的事跟他說了,我不得不說,我也曾經懷疑過駱淇,但事到如今,我只能跟他說,我不是相信他,我是想,即使他就是那個人,我也要說。

“駱淇,如果你是那個人,你放了樊宇吧。”

川哥看着我說“展暉,駱淇不可能是!而且,秦莊說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駱淇只在電話裡冷靜地說“我馬上過來。”

他半個小時才趕到,他說“樊宇也不在家裡。”

我只是看着他。又看了看川哥。

駱淇對上我的眼光,忽然說“這些日子,有沒有發現樊宇不太正常?”

不正常?

他只是十分快樂吧。

“他好像有些太高興了。”

太高興了嗎?

我看了看腳上那雙鞋,難道,他在讓所有人覺得他很高興嗎?即使他已經知道什麼事了?

川哥忽然說“爲了弄清楚,我們去找秦莊吧。”

我和駱淇對視一眼,和川哥向外走去。

找秦莊,總是很容易的,打通他的電話,到了他指定的地點,他一副慵懶的樣子,窩在沙發裡,弄着自己的手指甲。挑着眼睛看着我們

“找我幹嗎呀?”

“你說的大人物,是誰?”駱淇說。

秦莊瞅了他一眼,笑了一下“駱淇,你怎麼也這麼緊張?上了他以後,動心啦?”

“少廢話!”駱淇說“秦莊,多少厚道一點,告訴我們這個人是誰,我們自己去處理!”

“處理個屁啊。”秦莊一臉不屑“你們連我都應付不了,還能應付他?”他瞅了我們一眼“還是讓樊宇自己去應付吧,他這條路走得對。你們幫不了他,就乾脆別摻和。”

自己去應付?這麼說,他真的,自己去應付了?

我渾身發冷,看着秦莊,秦莊瞟了我一眼,忽然收起了調侃的語氣和眼神,對我說“展暉,如果你還能看見樊宇,還會要他,我發誓不會再招你們。”

“到底怎麼回事?”我只能這麼問。

秦莊瞟着門口,不說話。

“秦莊!”我吼了起來,揪着他的領口。秦莊挑着眼睛看着我。我的手慢慢鬆開了,我的聲音軟弱了我說“秦莊……求你告訴我。”

我此刻不能抑制地難受,比上次樊宇出事還要難受,比他生病還要難受,那時,樊宇是一臉痛苦和憔悴,如今,那麼快樂的樊宇竟然在獨自的承受血雨腥風。他的每一句親愛的,每一個笑臉,都像刀子一樣,一刀,一刀,劃刻着我的心臟。

秦莊始終看着我的臉,然後,他出其不意地說

“司馬,我們都叫他匈奴。像個野人,不是說他長相,是他的作爲,如果他哪天吃了人肉,也不奇怪。他原來常常光顧我那個場子,後來有陣子消失了。樊宇被我弄回來那次,不知道爲什麼,他正好回來,也不知道爲什麼,他會點名叫樊宇。我沒把樊宇給他。那天晚上他帶走的那個孩子,現在也沒回來。”秦莊看着我們,眼神有些黯然“匈奴那次回來以後,我才知道他已經勢力大得不得了,連風爺都得懼他三分。然後,他又沒怎麼在北京出現。我聽說,他搞的都是大買賣,黑白兩道也有不少人。再聽說他的消息,是在我和風爺把樊宇弄出監獄以後……”

“你把樊宇弄出來的?”川哥瞪大眼睛問。

秦莊冷笑一下“沒想到吧。”他又轉向我“展暉,我對你和那小子不薄吧?”

我盯着秦莊那張陰陽怪氣的臉,他要做什麼,別人永遠摸不清方向。

“有人,比我更想要樊宇死。”他說“監獄裡那次,分明要他的命。還有,這次,匈奴之所以再找到樊宇,這個人也立了不少功勞。他應該已經找過樊宇了,樊宇現在不見了,也許,也就再見不着了。展暉兄弟,他留了遺言給你沒有?”

我渾身已經冰冷得像被凍住。

秦莊又開始笑起來,對着我們戲謔地說

“你們自己猜猜,這人是誰啊?也許是老川?駱淇?還是別人?嗯?瞅瞅你們這個圈子,咋這麼神奇啊?沒準還是張橋害人不淺呢,誰喜歡張橋來着?”

我不由得看着駱淇,駱淇陰鬱着臉,忽然問

“匈奴會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