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讓你難過的事情,有一天,你一定會笑着說出來。
摘自電影《肖申克的救贖》
抵達學校,沒有驚動學生,麥格安排所有年級抵達大廳,告知他們不要隨意進出醫療室,因爲龐弗雷夫人和斯內普院長定下某些可怕的協議,並且校長以及部長簽字同意了。
麥格很聰明的沒有撒謊,她只是沒有把協議的內容說明白而已。但是學生們一定會以爲教授會讓他們試試□□。
所以,將小天狼星送抵醫療翼沒有驚動一個人,他被安排進特殊的病房,並且有兩道房門。
福吉仍舊擔心,但他毫無辦法,只能在奧羅叮囑幾句之後一同離開,斯內普和龐弗雷夫人的表情出奇地一致,這令鄧布利多有些擔憂。
“阿不思,我必須知道,你把他運到這裡來幹什麼?”龐弗雷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的魔核已經碎了,能活下來得看看梅林的福澤,我幫不了他。”
“不止這些。”斯內普眯着眼,“魔核碎裂,並且,靈魂非常不穩定,他的昏迷不完全是虛弱造成的,某些時候,他給我幽靈那樣的存在感。”
“波皮,我需要這個孩子活着。”
“沒人知道他能活多久,巫師的壽命和魔力息息相關!”斯內普幾乎是憤怒地吼道,“啞炮也許能和一般巫師活的一樣長久那是因爲他們有魔核,這點你非常清楚,鄧布利多!”
“當然,我知道。”鄧布利多閉了閉眼睛,“這在我意料之外。”
談話不歡而散,斯內普衝進自己的地窖辦公室,操起面前的一罐子甲殼蟲眼睛猛力地砸了出去:“該死!”
他頹然地倒進沙發裡,捂着臉,卻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悲傷些什麼,他恨小天狼星,這毫無疑問,他討厭許多人,但憎恨的只有那麼幾個,現在,他知道自己的老對頭命不久矣了,但他卻再也恨不起來,這算什麼?
夜裡,醫療翼很安靜,小天狼星一個人呆在房間裡,這個房間原本是一個雜物處理間,不大,只能放一張牀一套桌椅,餘下的空間只能允許三四個人同時看望,但他知道,沒人會來看望他。
波皮晚上給他喝了一些藥劑,但作用不大,因爲那是配合巫師魔力製作的魔藥,而他體內已經幾乎不存在能和魔藥引發共鳴的魔力。
幾乎到了半夜,小天狼星仍舊沒有入睡,他已經睡了太久,他害怕如果自己再睡一會也許就真的醒不過來。
門‘吱呀’響了一聲,藉着月光,小天狼星勉強認出了那道身影。
“鼻涕精……”
“看來蠢狗已經可以說話了。”斯內普勾着嘴角,卻看不見笑意。
“你來可憐我的”
“很不幸,我寧願嘲笑你。”斯內普眼神微黯。
“你還是恨我。”小天狼星突然放聲大笑起來,“你還是相信那件事情是我做的?恩?”
斯內普的表情瞬間麻木起來:“閉嘴!”
“哈哈!”小天狼星發瘋般地掙扎起來,他的身體非常虛弱,一個簡單的坐起來的姿勢就能讓他滿頭大汗,“我在阿茲卡班幾年了?”
“七年。”斯內普不自覺地回答。
“七年……七年我心甘情願地呆在那裡,和那羣真正的瘋子一起受折磨,卻沒有一個人認爲我有什麼冤屈,是!沒錯!小天狼星布萊克來自一個邪惡的黑魔法家庭……可是我告訴你,斯內普,你必須相信,小矮星彼特還活着,那個真正應該進阿茲卡班的人正逍遙法外!”
“你瘋了,布萊克,整整一個街區的人看見了,你在學校的死黨之一隻剩下一根手指。”斯內普狠狠地說。
“你能想到原因的,斯內普,也許我就只能活兩天,也許我還可以撐過幾年,不過,我猜你是最想知道當年事實真相的活着的人。”小天狼星眼神晦暗不清,但是斯內普似乎看明白了什麼,他的臉色倏地蒼白起來。
“不可能……”
“看來我的印象的確正確。”小天狼星彷彿勝利般的笑了,“斯內普,不管你以前經歷了什麼,不會比我更加糟糕,梅林才能解釋我究竟遭遇了什麼。”
“不,我現在不想知道任何事情,你最好祈禱你可以平安度過這個週末,我拒絕在我的休息時間去管理一個毫不相干的蠢狗的死活。”
小天狼星重新躺在牀上,他很想接上一句‘是嗎,我可不信。’不過,這句話斯內普不可能聽得到,因爲他短暫的好狀態已經過去了,並再次陷入無法動彈無法言語的狀況。
斯內普還在爲剛剛小天狼星的那一席話處於震驚之中,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情況,等到他發現時,小天狼星已經沒辦法再回答他什麼。
接下來的一週,小天狼星時好時壞,有時他甚至可以自己下牀吃東西,但是更多的時候,他只能呆在牀上接受治療,偶爾,情況非常嚴重的時候,他甚至不能睜開眼睛。魔法和魔藥的效率在小天狼星的身上非常低下,大家都明白原因,只是沒有誰當面戳破。
斯內普也發現,面前的這個異常瘦削的男人和他印象中的那個紈絝的布萊克已經沒法掛鉤了,他不願承認,小天狼星變得沉穩並且有些陰沉,那是一種斯萊特林式的陰沉,攜帶着自我嘲諷和自我否定的怪異情愫,斯內普覺得奇怪,他不認爲,格蘭芬多的理念中還存在這樣的信條,獅子是高傲自大盲目魯莽的,他們勇敢卻常常不記後果,也許斯內普以前認知的布萊克的確如此,但現在的不是,可以說,完全不是。
十一月中,英國開始下雪,小天狼星的身體狀況直線下降,他經常因爲天氣驟變發高熱,龐弗雷夫人最終只能尋找麻瓜的治療方法——點滴。小天狼星現在手背上都是針眼,但他也沒能好過多少。
魔法部的官員在開始的一週裡經常派遣人員來訪,但是他們逐漸意識到這個讓他們感到恐懼的‘食死徒’現在連擡起一根手指都無比費力,第二週,幾乎就沒有人來了,至於曾經的那些規章制度,恐怕也只是一紙空文,就算霍格沃茨第一個月就沒有遞交所謂的生活情況也不會有誰來找茬。
斯內普最終也沒能像他所說的那樣悠閒地度過自己的週末,他在廢寢忘食地研究麻瓜醫藥。
又是一天夜晚,龐弗雷例行檢查,儘管房間的溫度是魔法控制的恆溫,但是脫去外衣的小天狼星還是凍得發抖,他消瘦的身體上肋骨清晰可見,斑駁的傷疤大大小小十幾處,有些是年輕的時候留下的,但是更多的是在阿茲卡班烙下的,他的胸口上有個鮮紅的烙印,那是幾年前的萬聖節一個奧羅留下的,他們紀念逝去的詹姆斯,並在他身上刻下“叛徒”。只是現在這些已經沒那麼重要了,他毫不介意別人窺視到他曾經的底線,在上輩子越獄之後,他沒有在任何人面前袒露過自己的身體,那曾經是個秘密,一段讓他心痛的回憶。
龐弗雷夫人讓他躺在牀上,抹了一些綠色的藥膏在他心臟附近,幾秒鐘之後,那些黏糊糊的半透明膏狀物變成了紅色,龐弗雷夫人朝斯內普看了一眼,對方眼神更加幽深了。
“布萊克,我認爲你必須作出一個決定。”斯內普輕聲說。
“?”
“做一個純粹的麻瓜,或者,死去。”
這很殘忍,儘管對方是他的死對頭,這樣一個結果也太過殘忍。小天狼星不討厭麻瓜,但那不代表他樂意放棄巫師的生活,他能放棄自己的魔杖嗎?他能再也不坐上掃帚嗎?他能忍受花上好幾個小時從倫敦到達愛丁堡嗎?不……沒有一個純血巫師可以,他們骨子裡都是自由的因子,再怎麼受到家族束縛個巫師也可以早上在英國處理公務,下午在意大利的地中海沿岸曬太陽,晚上到法國的城堡裡參加晚會……
“不……”小天狼星閉上眼睛,“我只需要……”
“沒有更好的辦法,你的魔核非常混亂,我只能把它取出來確保你的安全。”龐弗雷說。
“我得想想……”
龐弗雷夫人清理乾淨他的胸口:“我只能給你半個月,只有半個月。”
龐弗雷出去了,並且關上了門。
“你還想說什麼,斯內普。”
“不,是你還想告訴我什麼。”
“你的頭腦該死的靈光!”
“謝謝你的讚美。”斯內普微微勾起嘴角。
小天狼星嘆了口氣:“能告訴我韋斯萊家的孩子有些什麼寵物嗎?”
“韋斯萊?紅頭髮的那一大家子?”
“是的,沒錯。”
“學校裡最小的那個,有隻耗子。”斯內普覺得這個問題奇怪極了,但他沒多問什麼。
小天狼星握緊了拳頭:“幫我看着他,斯內普,就當是我求你。”
“他?”
“沒錯。”
斯內普不是個蠢貨,他自然可以猜到這個原因,只是他無法理解這隻獅子爲什麼不把事實告訴鄧布利多反而告訴他,難道他更加值得信任?
斯內普覺得可笑,但他沒有拒絕小天狼星的請求。
離開醫療翼,斯內普出門便看見了鄧布利多,老人看上去相當疲憊,半月形的眼鏡後面湛藍的眸子佈滿血絲。
斯內普什麼也沒有說,兀自離開,他現在非常厭惡見到鄧布利多,他可不相信鄧布利多一無所知,不管是七年前的事情真相還是目前小天狼星的糟糕程度。
回地窖時,他在走廊上看見了查理韋斯萊,一個充滿運動細胞的格蘭芬多,只可惜,他的魔藥課程可憐的要命,並且,他是少數對神奇生物的好奇多過對黑魔法防禦的憧憬的格蘭芬多,這孩子八成以後會去研究神奇生物。
“你在幹什麼,韋斯萊。”
“我……我只是在練習變形術。”
“走廊上不許施魔法,格蘭芬多扣10分,另外,記得讓你的弟弟上課時帶上他的寵物,如果下一次他的魔藥再有瑕疵,我會讓他親自把殘次品灌進他的耗子的嘴裡。”
“可那是我弟弟的寵物!斑斑在我們家已經有七年了!”
斯內普的心猛的顫動了一下,他的腳步一滯,聲線仍舊平穩:“明天,否則——我親自去。”他沒有發覺,自己最後那幾個字究竟有多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