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個人在年輕是時候,沒有什麼能將他搞垮。
——摘自《啊,荒野》
小矮星彼得的審判之後,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發展着,小天狼星的魔核正在緩慢的癒合中,現在的碎屑和裂痕只有最初的一半,雖然斯內普明確表示餘下的部分難度會更大,但是,小天狼星的興致高得多了。與此同時的,《每週魔藥》上刊登了克里斯蒂安洛先生的一篇具有顛覆性的藥理論文,雜誌專門開設了一個10頁的專欄將洛先生的投稿一字不落地完整搬了上去,頓時,這個論述在整個歐洲範圍掀起一股颶風,因爲這個風向標般的魔藥大師提出了麻瓜與巫師技術相結合的理論,並且闡述了對巫師而言完全陌生的血液治療法。
“難以想象……原來你還會這麼平和的講話,斯內普。”小天狼星看着《每週魔藥》,“wow,這個比喻真精確,‘傳統的口服魔藥和血液療法的效率區別就好比一個巫師沒學會和學會了幻影移行後從愛丁堡到倫敦的速度’。”
“你能看懂十分之一嗎,布萊克。”斯內普劃開牛排,精準地剃掉骨頭,“我懷疑你連綜述的部分都讀不懂。”
“所以你應該把語言講的通俗一點。”小天狼星咧着嘴,他現在坐在教師席上享受晚餐。
“《每週魔藥》是學術雜誌,你可以去欣賞《唱唱反調》。”斯內普放輕語氣,“當然,你自己的各種行爲已經足以娛樂你了,犬類總有一千種討好自己的方式,比如追尾巴。”
“斯內普,你並不瞭解狗。”
“我有必要了解嗎?是什麼讓你覺得我會在自己的辦公室養一隻?”斯內普抿了一口葡萄酒,但他的表情暗示了他對霍格沃茨酒類質量的無奈。
“他們可以幫你看門,你知道的,本能之一。”
“你認爲美杜莎不夠可靠?”斯內普幾乎要笑出來了,“布萊克,不要把你的愚蠢表現的那麼明顯。”
“畢竟美杜莎不能阻止校長。”小天狼星低聲說。
“難道狗可以嗎?”斯內普輕蔑地說,“這種事情你應該挪到告解的時候說。”
“好吧,十點?”
“十點。”
他們持續那種隔着門的談話已經有一週了,並且,他們給這種詭異的交流起了一個名字——告解,當然,這一定是小天狼星的主意,斯內普不會在這種‘無聊’的行徑上浪費腦細胞。
鄧布利多對自己手下教員的變化非常敏感,他對曾經的兩個宿敵之間莫名的和諧氛圍感到不解和憂慮,原諒這個足智多謀的老人吧,因爲在決策者的頭腦中,絕對不能有未知的情況出現在自己身邊,這是非常危險的,然而,對於斯內普和小天狼星的情況他無從下手,因爲他找不到任何一個合適的理由來解釋他們之間這種近乎於朋友的友好關係,他可不認爲正常情況下斯萊特林會和格蘭芬多交好,特別是當這種關係裡牽扯進了一個馬爾福的時候事情就更加複雜了。
晚餐之後,龐弗雷對小天狼星進行了例行檢查,結果依舊令人振奮,小天狼星迫不及待地想拿魔杖試試,不過校醫嚴厲地拒絕了並且明確地告訴他在三個月之內他不可能碰到一根魔杖。小天狼星對此撇撇嘴,他可不認爲自己沒有辦法搞到一根魔杖。
霍格沃茨對教員的待遇是不錯的,級長浴室也許稱得上豪華,那麼教授的就只能用奢華來形容了。
象徵學校的四種動物大張着嘴向中間的方形池子裡噴出熱騰騰的水,水池底部魔法制造出一種踩在沙子上的感覺,整塊的大理石原料在池子周圍形成一個古老的魔法陣,據說有保護與祝福的能力,所以即使霍格沃茨的教授們都擁有獨立的衛浴,但是他們還是會不時地到‘公共澡堂’泡個澡,當然,這裡的環境設施可比一般臥室自帶的要好得多。
斯內普現在就靠在池子邊上,仰着頭望着天花板上千年前流傳下來的痕跡,那上面的許多字已經無法得到準確的翻譯,至少是無法翻譯成正確的咒語,但碳素墨水留下的水印仍舊反射出了某種歷史的滄桑與無奈,斯內普突然產生了一種懷疑,每當面臨城堡的厚重感,他總會不由自主地懷疑自己存在的意義,他爲之捨命的承諾的意義,這些……對於霍格沃茨來講,真的算什麼嗎?或者,對於巫師這樣一個人口數量極少的種族,真的有那麼重要嗎?他是克里斯蒂安洛還是西弗勒斯斯內普,又有什麼意義呢?
斯內普閉上眼睛,溼潤的熱氣薰得他的臉色紅潤了些,頭髮溼嗒嗒的貼在臉上,讓他的氣勢直線下降了。誰說斯萊特林的蝙蝠不懂生活,真是,難道現在一個人泡在巨大的池子裡享受特級待遇的不是那個被幾乎所有格蘭芬多認爲精神分裂,被一半赫奇帕奇認爲渾身存在便攜式冷氣罐,被三分之一拉文克勞認爲性冷感的西弗勒斯斯內普?
就在斯內普正在繼續着自我懷疑的認知過程的時候,一個尖銳而淒厲的喊叫聲讓他的眉毛緊緊地擰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
黑色的人影彷彿摔下飛天掃帚上一樣從二十英尺高的地方以接近直角的方式被城堡的防禦系統‘倒進了’水池子裡,激起了巨大了水花。
“你幹了什麼,布萊克!”
“梅林!!!”小天狼星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死死抓着他能抓到的東西,“爲什麼它把我倒進來!我說了口令!”
“你是教授嗎?!這裡不接受教員名單上不存在的陌生人口。”斯內普惡狠狠地說,“另外,把你的手從我身上挪開。”
小天狼星觸電似的抖了一下,好吧,他剛剛一直,等等……斯內普什麼時候有腹肌了……
斯內普似乎看出他在想什麼:“我認爲你有必要清醒一下。”說完,他用力踢了小天狼星一腳,那個大病未愈的虛弱男青年瞬間跌進熱水了……
五分鐘之後,兩個男人隔着三英尺的距離各自佔領了一塊地盤,就好像小學生畫三八線那樣幼稚。
小天狼星在自己頭上折吧折吧了一塊白色毛巾蓋着。
斯內普以一種毫不掩飾的鄙視看着他:“你在幹什麼。”
“東方人這麼洗澡。”
“這一定不會是中國人。”
“你還了解東方?我以爲很少有人願意去了解那片土地。”
“因爲魔法非常神秘,連他們自己都無法解釋清楚。”
“哈,這就是1000年和5000年的區別。”小天狼星說,“所以歐洲沒哪個國家的人把毛巾放在頭上,不是嗎?”
斯內普幾乎要翻白眼了,如果不是這幾天的接觸,他認爲自己會死在對面那個毫無頭腦的人手上:“你認爲這存在一納特的聯繫嗎,當然,我知道,和一隻狗談邏輯是我的決策失誤,下次我會記得給你拿一個鈴鐺,我認爲訓練一下條件反射比較重要,例如,我現在需要你立刻停止你那種無聊的行徑!”
“斯內普,你應該多一點樂趣,你的生活太規矩了。”
“那麼你的生活就太逾矩了,如果明天你跑來告訴我說你的另一半靈魂跑到三十年後去逛霍格莫德了,我一點也不意外。”斯內普斜着眼角看了他一眼。
“別拿這個說笑,斯內普。”小天狼星把自己沉進熱水裡,只露出一個頂着毛巾的腦袋,“你說,盧修斯那邊需要多久。”
“最晚兩週後。”斯內普掃了掃周圍,並沒有發現任何竊聽咒或者隱身咒的痕跡,“盧修斯兩天前感到德國,明天會去一趟挪威,大概在11月底回到英國。”
“事實是他現在其實已經知道魂器是什麼,只是因爲某種原因沒有馬上告訴我們。”
“爲了不引人注目,你不能毫無理由地和馬爾福會面,就像鄧布利多也許不會知道我們在這裡說了什麼,但他一定知道我們兩個在這裡。
“12月初……12月初有什麼節日?”
“你的正名慶祝酒會,笨蛋,布萊克家族旁系準備的,到時候會見到許多意想不到的人。”
“別告訴我在祖宅……”
“不然在哪裡。”
“梅林!那地方現在——現在根本不能住人!”
“只有你會住在那裡。”
“……”
“還有家養小精靈,不過那也不能算人。”斯內普哂笑着,“我認爲你有必要和布萊克家的家養小精靈搞好關係。”
“克利切?克利切!梅林,你應該親自去感受一下你就不會這麼勸我了,另外。”小天狼星神色閃爍着,他一點點的挪着步子,池子裡盪漾開輕微的水波,“我認爲我有必要做一些符合我性格特徵的事情,例如——”他把頭頂上的毛巾浸在水裡,猛的仍在斯內普臉上,然後放肆地大笑起來,從池子裡溼淋淋地爬起來,下半身還穿着長褲,別忘了他是被扔進來的。
“小天狼星布萊克!”
“忘了告訴你,你洗澡的時候髮型不錯!”
當天晚上十點,斯內普以沉默應對小天狼星的一切敲打,以致睡眠質量一向優質的小天狼星少有的失眠了,不過這不會是他失眠的主要原因,他半夜從牀上爬了起來,從抽屜裡拿出一整張英國的地圖,他把它用釘子釘在自己臥室的一面牆上,那面牆有一張可以拉起來的麻瓜畫家的仿版油畫,正好能將一整張地圖遮住。
小天狼星拿着羽毛筆,在英國島嶼的北方做了一個記號,那是一個地圖上無法顯示出來的小鎮子,他曾鄧布利多和哈利談話時提及:小漢格頓。
然後,是某個海岸,擁有巖洞的海岸,但這個範圍太大了,英國四周都是海,當然,他還知道有納吉尼,那條大蛇——那條,殺死斯內普的蛇,如果這麼看的話,那麼,鄧布利多意有所指的在六年級時提到過的日記本應該也是魂器,看來……他現在必須儘快弄清楚魂器是什麼。小天狼星放下羽毛筆,他嘆了口氣,用油畫遮住了地圖。
第二天早上,龐弗雷惱火地發現小天狼星發燒了,當然,這其中的原因免除不了爲了朝斯內普臉上扔一條毛巾溼淋淋地從熱水裡爬起來的優質舉動造成的後果,對此,斯內普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下,然後說:“從現在開始,你所有的醫療用品的開銷,從布萊克拱頂扣除——包括以前的。”
“嗨!這難道不是應該由魔法部掏腰包嗎?”
“魔法部不會負責某人爲了無比無聊的目的而造成的後果買單。”
“得了,斯內普,心胸開闊一點,我沒有扒了你的——”小天狼星沒有機會把話說完,因爲他被斯內普從牀上拎了起來摔在地板上,龐弗雷驚叫了一聲,卻被他擋在一邊,“波皮,你先出去。”
“西弗勒斯……”
“立刻。”
龐弗雷看了被逼到牆角的小天狼星一眼,離開了。
聽到關門聲,斯內普彷彿終於不顧一切一般地擡起腳狠狠踹了小天狼星一腳:“不要以爲我可以任你遊戲,布萊克。”他嘶嘶的聲音沙啞得像硬毛刷子在砂紙上劃的聲音,“不要讓我想起你以前做的事情,你說的任何一個字,都先經過大腦想一想,因爲,我不像你以爲的那樣有耐心,我也,沒有那麼容易忘記回憶。”
“我只是……唔——”
斯內普鉗着小天狼星的下巴,直直地望進他的眼睛裡:“你永遠不能理解你和波特五年級的一場玩笑究竟毀了什麼!”
“你不能把那些都扣在我頭上!”
斯內普臉色煞白,脣線繃得筆直:“難道你是無辜的?難道是波特逼着你來欺辱我?你已經活過幾十年了,你應該更深刻的瞭解,如果某些事情沒有發生究竟會造成多大的改變!”
“就算五年級你沒有和莉莉鬧翻她就會嫁給你嗎!!!”小天狼星捂着被靴子重傷的肩膀憤怒地吼叫着。
——
斯內普彷彿被索命咒擊中般地呆滯在病牀旁邊,他的眼神裡流露出一點憤恨,一點悔意,一點懷念以及——一絲脆弱。小天狼星不敢多看一眼,他掙扎着站起來,搖晃了一下,捱過了眼前的一片黑白閃點後,他踉踉蹌蹌地往外走去。
握着門把手,小天狼星頓了頓,片刻後他扭頭看着斯內普的背影:“抱歉。”
“滾……”
小天狼星黯然地拉開門,他知道,有些事情,無法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