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拿槍對着老子。”
凱撒面上閃過幾絲掙扎,終究是選擇閉上了眼。一向遊刃有餘掌控全局的他,第一次被一個活得不到他零頭的傢伙逼得不知所措。
懵懂無知地用武器去撩撥一個亡命之徒,這小子當真不知道會引發什麼後果嗎?
“什麼後果?”那頭的餘澤挑起眉梢詢問道,凱撒對上對方那故作茫然的深藍色瞳孔後才意識到,他剛纔竟然將後半句話說出了口。
啊……又裝傻在試探啊。
“你問我後果?”凱撒原本準備像往常一樣忍忍就過去,看到餘澤的表情後竟改了主意。他心裡明明躁動到了極致,卻繃着一副陰沉的表情。
站得極遠的餘澤只聽見了男人胸膛間溢出的悶笑聲。
“你想知道老子就告訴你。”男人醇厚低沉的嗓音帶着些許暗啞,他一邊說着一邊走近了站得筆直的餘澤。
“這種情況下,只有兩種結果。”
“要麼是以命博命,要麼是……”
“抵死纏綿。”凱撒將最後四個字淹沒在脣間。他擡起左手按住了抵着他心臟的槍口,那麥色的大手彷彿帶着扭斷一切的威勢。
男人全然不顧危險,就這麼俯下高大的身軀輕輕地舔舐着餘澤戴着耳釘的左耳,那溼潤的舌頭順着輪廓極盡挑逗廝磨。白日裡就起了的妄念終於掙脫了牢籠,凱撒隱隱地還能感受到少年血色的芳香。
他受夠被這小子撩撥了。
教官也好,神祇也罷,平日裡遊戲的心情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個角落去了。凱撒只覺得餘澤故作無知的話語和暗藏譏諷的眼神湊在一起,實在逼得他發瘋!這小子的心難不成是鐵做的嗎?
餘澤薄脣輕微動了一下,冷靜自持的眸子裡忍不住閃過了片刻的恍惚。他有些搞不懂現在的局勢,那個蔑視衆人的凱撒爲什麼突然就失控了,是因爲剛纔窗臺上欲/火未消嗎?
凱撒趁着餘澤失神之際,目光肆無忌憚地在對方身體上游移,從裡到外散發着着迷之色。而當餘澤緊握槍柄的手因爲躁動而晃動時,他覺得自己壓在槍口上的左手也忍不住隨之顫抖起來,凱撒的臉上開始露出獨屬烏諾的陰鷲狷狂。
他想要他,他要將他吞吃入腹。
早已分不清是誰挪走了這引發一切的無辜槍械,沒有人問津它掉落在地上發出了多大的聲響。凱撒只是強硬地親吻着餘澤,他裹挾着對方抗拒的脣舌,用對方甜膩的舌尖來抑制着內心咆哮的瘋狂。
求而不得這種事,一次兩次可以,多了的話縱是神明也會猶疑不安。
他會忐忑會猜忌,去反思那最終被困在名爲“愛情”牢籠中的傢伙究竟是誰?會是餘澤?還會是他?
現在看來,是他自己。他以爲自己高高在上操縱着這場遊戲的走向,可實際上打從一開始他就敗了。因爲他甚至抵抗不了這小子的一個動作,乃至一個眼神。
停下。凱撒眯起眼清清楚楚看明白了餘澤瞳孔裡的警告意味,對方雖然身體熱情,但臉上清明的神色就像是一盆冰水一般澆醒了他的意亂情迷,無法抑制的暴虐終於染上了凱撒的瞳孔。
他媽的自己爲什麼要一直忍下去呢?就這樣折斷他的四肢,將他囚禁在他的神殿裡不好嗎?一瞬間的邪惡念頭讓凱撒幾近着魔,火熱過頭的身體誠實反應着他對眼前之人的渴望。
凱撒早就知道,他對餘澤已經不是所謂感興趣可以概括的了。
只是感興趣能讓他硬到這種程度嗎?只是感興趣能讓他體會到遠超廝殺的快感嗎?
凱撒握着餘澤肩膀的手因爲過度用力而吱嘎作響,他終於沉着臉後退兩步放肆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餘澤這傢伙不管披着什麼表皮,內心都冷得一塌糊塗!可如果自己現在告訴他,他是凌駕諸神之上的神明,他能隨手幫他殺光那漫天神棍,這小子會動容嗎?會惱怒嗎?
還是他願意爲了自己的世界選擇順從他,匍匐在他的身下?
只要他願意。只要他願意,自己什麼都能做到。
這般想着,凱撒試探性地稍微散發了一絲神力,這是他生平第一次想動用“謊言之神”的能力。
謊言之神,弄假成真。再虛妄之事只要訴諸於口,便能成爲現實。
凱撒看似漫不經心地捕捉着餘澤的神情,瞳孔中卻侵略氣息十足。他的舌頭劃過薄脣,只因餘澤蒼白的面容上染上了幾絲撩人的醉意。
餘澤深藍色的瞳孔裡存有懷疑存有試探,唯獨沒有半分動容。
凱撒見狀指尖一頓,他垂下眼泄氣地收斂了一身氣勢。且不說神明的能力能否影響另一個神明,那個讓他神魂顛倒的餘澤壓根就不會想要倚靠他人吧?他真是魔怔了。
凱撒喉嚨動了動,終究是頭也不回地走進了浴室,彷彿剛剛衝動的人不是他一樣。
餘澤留在原地靜靜注視着凱撒的背影,身體不自然地緊繃着,像是心有餘悸。隨着凱撒的走動,屋內死寂沉凝的氛圍終於開始回暖,餘澤卻不會忽視他剛纔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男人殘暴的殺意!毫無緣由的,又纏綿至極的!
真是個瘋子!捉摸不透、矛盾至極。餘澤狠狠擦拭着不知何時滲出血絲的脣角,心中的不安感愈發濃烈。對方讓他來特訓,真的是爲了所謂帝國的勝利和榮耀?明面上他剛纔根本反抗不了凱撒,然而男人發情後爲什麼又突然離去?
難不成這個男人……是性/冷淡?
餘澤不着邊際地想到,然而浴室裡隱約傳來的暗啞聲線卻讓他僵住了身體。
“唔……”從他的視角看不到凱撒的表情,也看不清凱撒的身體,那磨砂的牆足以阻擋一切,但男人成熟的悶哼聲卻順着水流緩緩溢出。
下一秒不知道男人按了什麼,連曖昧的聲音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呼……”凱撒頭顱頂着冰冷的牆壁隨手按下了隔音的按鈕,任由熱水沖刷着他上下滾動的喉結,沖刷着他精壯悍勇的身體。凱撒沒有自虐般地去洗什麼冷水澡,這般暴躁不安的心情,又豈是冷水能夠撫慰的。
凱撒竭力保持着大腦的清醒,然而這般做的結果卻是餘澤的面容越發囂張地徘徊在他的腦子裡。對方的眼神,對方開開合合的薄脣反而更加刺激了他的神經。
“嘖,該死的。”獨屬凱撒的喟嘆聲從他的咽喉中溢出,“該死的……”
“餘澤……”
“餘澤……”
沉默地站在原地的餘澤不知道他的名字在那個男人嘴中被一遍遍重複,不知道“餘澤”二字能被念得這般繾綣,但他大概能猜到凱撒在做什麼。一個情/動的男人發出那樣的聲音,不是白癡都能猜到他在自己解決。
就在餘澤覺得尷尬想要暫且離開之時,他突然對上了一雙驟然擡起的猩紅色瞳孔,以及那個男人……彷彿要吞噬掉他血肉般的暗沉眼神。
餘澤覺得自己的心臟突然失律了一瞬,不知是被剛纔的聲音蠱惑,還是被對方的危險而刺激的膽顫心驚。
“你真的覺得加訓有意義嗎?”餘澤抿着脣移開了視線,這樣做雖然避免直視對方赤/裸的身體,但男人行走間帶起的溫熱溼氣卻實在忽視不得。
有意義嗎?有個屁意義。套着衣服的凱撒動作頓了頓,神色寡淡,到底是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有些東西只有親身經歷才能懂吧。我踏上機甲的那一刻,根本沒有對準準星的時間。”
“所有的一切全憑虛無飄渺的直覺手感。”
“只有在死亡面前,才能自然而然領會一切。”餘澤用言語說服着凱撒,他在開口的一瞬間就下了決定。他不想在和這個迷霧重重的危險男人呆下去,凱撒這條路姑且先行放棄吧。
“說的不錯。”凱撒沙啞的聲音透着情動的餘韻,讓聽者忍不住骨髓都顫慄起來。
“但老子樂意。”若不是因爲老子樂意看見你,這個世界根本不會有什麼1號教官。恢復正常的凱撒迴歸冷峻的模樣,銳利霸氣的眉眼無聲地散發着鋒芒。
“明天集訓的項目是高空打靶。”凱撒看着眉梢微微動了一下的餘澤,下拉的嘴角慢慢勾起。
“你練是不練?”
你連題都透了,我能不練嗎?餘澤聞言不再反駁,他準備先熬過今夜再說,然而之後凱撒的舉止並無半分逾矩。
餘澤任由凱撒矯正着他野路子的姿勢,在男人簡介利落的授課中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多疑。也許剛纔凱撒只是對槍太過敏/感?畢竟每個人遇到危機時反應都不一樣,發/情激動什麼的也不是太難理解。
就在餘澤要說服自己時,凱撒淡淡的話語打醒了他,他並沒有想多。
因爲就在天色即將破曉的那一瞬,那個狂傲的男人從背後托住了他拿槍拿得疲憊的右手,過近的距離使男人堅硬的黑髮微微刺痛了他的臉頰,乍一看去兩人彷彿是在擁抱。
男人摩挲着他的手腕,微微用力扣下了最後的扳機。當槍聲響起之時,凱撒低啞的嗓音席捲了餘澤的大腦:
“你喜歡什麼樣的男人?”
“哈?”餘澤感受到對方噴灑在脖頸間的灼熱氣息,突然起了一種世界在逗他的錯覺。問這種話的人,要麼是八卦到極點,要麼就是在求愛。而凱撒怎麼看都不會是前者。
難不成他餘澤有吸引變/態體質?
“老子問你,喜歡什麼樣的男人?”凱撒貼着餘澤的雙手並沒有放下,他不厭其煩地又重複了一遍。
喜歡什麼樣的男人?另一個女人選項被你吃了嗎?餘澤嗤笑着將吐槽壓在心底,隨口先應付了一句:
“自然是最強的人。”
“是嗎。我就是最強的。”
男人撩撥的嗓音徘徊在餘澤耳畔,餘澤忍不住掀起嘴角先行打斷了自戀自傲的凱撒:
“我所說的最強,不是指這個時代。”
“我指的可是過去,現在,未來,無數時空、無數位面、無數文明下孕育的最強者。而這樣的人根本就不會存在。”餘澤想用開玩笑的語氣結束了這個微妙的話題,他說完後直接一個側身脫離了男人的桎梏,透過窗口躍回了自己的屋裡。
要是再不回去,等下集合的時候室友便要生疑了。他向來不會小覷任何人,尤其是那個資深間諜亞伯。
“呵。”許久之後,被留在餘地的凱撒突然低低笑了一聲,壓抑深沉的尾音淹沒在涼風之中。微暗的天空中不知何時投入了淺薄的熹光,映在了男人英挺的容顏上。
只聽他說:“——那剛好。”
“你眼前的人,正是無數紀元的最強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