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吃,吃完就解散。老子沒那閒工夫陪你們耗着。”
“老子最討厭將一句話說兩遍。”凱撒煩躁地命令着,恨不得這羣人統統滾蛋算了。
“開什麼玩笑!這東西就算拿去喂狗,狗都不會吃!”之前被凱撒當衆撂翻的傢伙忍無可忍地開口了。他覺得凱撒就是看他們不順眼,所以在故意整他們。要不然爲什麼其他教官手下的人都已經回城堡吃大餐,他們還要在這裡被折騰?
事實上凱撒確實在整他們。因爲他壓根就不想帶什麼勞什子的兵,他來這個世界只是爲了餘澤一個人而已。不過想是這麼想,凱撒懶得承認這一點。說實在的他還覺得自己在放水,起碼這羣垃圾到現在還有力氣和他嗆聲。
“你說,這連狗都不吃?”凱撒眯起眼睛重複着這句話,沒等對方回話,他就張開薄脣咬住了右手上的漆黑手套,慢悠悠地向後一扯。而左手則是將電磁炮扔到了一邊。
下一秒他向前了兩步,隨意俯身撿起了一塊營養劑,就這麼和着泥土吞了下去,至始至終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別說是什麼營養劑,他當年更糟糕的東西都吃過。也就是科技越發達,養出來的傢伙越嬌氣。
凱撒面不改色地嚥下了粗糲的食物,本來想對着僵住臉的衆人開始新一輪羣嘲,眼睛的餘光突然瞥到了最前面的餘澤,那個小傢伙也不知是何時走出來的。
凱撒猩紅色的瞳孔盯住餘澤乾淨的脣,眸光不由暗了幾分,刻薄的話語到了嘴邊又被他咽回了喉嚨。
唔……如果餘澤不想吃的話……
還沒等凱撒糾結完,餘澤就彎身撿了一塊營養劑,直直地遞到了自己的脣邊。
“嘖。”凱撒動作先於意識,他後腳一個發力,整個人就貼到了餘澤的背後狠狠扼住了他的手腕。餘澤舉着營養劑的那隻手頓時輕輕顫抖起來,這不是因爲他恐懼暴君凱撒的靠近,而是他在強忍着反擊的衝動。
“老子改變主意了。”雖然軍隊裡訓練的花樣多的要死,任性的凱撒卻不想把這些用在自家小子身上。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餘澤的右肘彷彿不經意地倒推了一下,剛好逼退了他。無人桎梏的餘澤直接將營養劑嚥了下去,然後擡起頭一臉嚴肅地對着凱撒敬禮。
“報告教官,01001號任務達成!請求離隊!”
凱撒沒有注意到餘澤反客爲主的話語,他愣愣地盯着少年蒼白的手指,墨鏡下的瞳孔晦暗不明。
他吃了?他竟然吃了?哈哈哈哈!他明明有能力反抗自己,明明有能力逃避這份屈辱,他竟然吃了?!
一個高高在上的神祇連這種事都願意忍嗎?他似乎太小看這個傢伙了,餘澤遠比他想象的要執着的多。
凱撒喉結滾動了一瞬,他揮揮手示意對方走人,然而那鷹隼般的目光一直追逐着餘澤的背影。凱撒甚至用力揉了揉咽喉,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剛纔吃了泥土的原因,凱撒突然覺得自己現在異常乾渴。
離開的餘澤壓根沒凱撒想的那般犧牲,他不傻,所以他率先走出來了。因爲凱撒剛剛那隨意的一踩,根本沒踩髒多少營養劑。他要是不趕緊站出來挑選最邊上還算乾淨的,難不成去吃那爛成一塊塊的嗎?他可沒自虐的癖好。
反正在軍隊裡只有四字法則——絕對服從。不想被淘汰註定是要吃的,早點吃總是要佔便宜些。餘澤從來沒想過,那個暴君凱撒起過給他開後門的念頭。
“老子改主意了。”凱撒話鋒一轉,他用沙啞的聲音對着還觀望的衆人說道,“剩下的每人吃兩塊再滾回去。”
連他想要寵着的小傢伙都吃了下去,這些集訓者怎麼可能逃得過去?
凱撒這話一出口,心存僥倖的衆人終於邁開了腳步,他們咬牙着開始吞嚥地上的營養劑,沒有人再想撩撥凱撒的神經。
“瘋了,你們都瘋了!”
“我絕對不會吃的!我要上軍事法庭告你虐待我們!”自詡貴族的幾個人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終究是拉不下臉,他們狠狠一拳砸在了地上,挺直的背脊宣告着自己的絕不妥協。
“愛吃吃,不吃滾。”凱撒勾脣嘲弄着,壓根沒把他們當回事。而那一頭餘澤的身影恰好沒入了城堡中,再也看不到分毫。
“嘖。”男人終於收回了凝灼的視線,冷淡地瞥了眼直愣愣站在原地的幾個人。
“告我的時候記得要添油加醋,反正老子當夠了中將。”
比起餘澤,什麼打仗,什麼聯邦帝國的勝負,幹他屁事。這世上唯一讓凱撒想動腦子的事就是——他晚上該用什麼理由把餘澤騙上牀。
城堡中趁着室友沒回來正在沖澡的餘澤頓時打了個寒顫,他開始思考是不是剛纔出汗過多的緣故,不然爲什麼他覺得有股陰森森的窺探感席捲而來?
“呸呸噠,宇宙裡怎麼會有凱撒這麼壞的存在!”餘澤隨意圍了條毛巾就擦着頭髮從浴室裡走出來,剛打開門就看見在滿牀打滾的小奈可。
奈可翻滾的動作猛然一頓,她這才發現屋裡還有另一個人,立馬從牀上坐直了身體,想要竭力忽視掉餘澤那詫異的表情。
“哼,人家不能打滾嗎?”奈可終於掉過頭睜圓了眼說道,柔軟的黑髮亂成了一團,顯得異常可愛。她說着說着還視線下移,目光忍不住停留在餘澤漂亮的腹肌上。
過了幾秒,奈可像是終於意識到什麼,兩隻小胖手快速捂住了眼睛,但餘澤發現她手指間留出的縫隙也未免太大了些。
……不知道爲什麼,他竟然微妙地有種被這小女孩調戲的錯覺。
餘澤抽抽嘴角走了過去,手指大力地按下了自己牀邊的按鈕,頓時一道隔音隔視線的黑色光幕憑空浮現,阻斷了奈可的目光。
餘澤迅速套上了乾淨的軍服。還好,起碼這屋子裡有三道光幕可以隔絕他們三個人。而他的牀恰好靠着城堡那的窗戶,不但能感受到晚風的綿延,夜裡還能隨時溜號。
今晚可是最後的清閒時光了,明天正式訓練時那個凱撒不知道又要怎麼折騰人。餘澤這樣想着,乾脆懶得躺回牀上,也懶得管不知哪裡去了的亞伯,直接一個躍身倚在古堡的窗邊,盯着那漆黑夜空和浩瀚繁星。
微涼的空氣刺激着他痠痛的身體,恍惚間餘澤就這麼昏昏沉沉地閉上了雙眼。身體過度的疲憊給他送來了一場難得的酣眠,這一睡便是五個小時。
“唔……”沉浸在睡眠中的餘澤突然感覺到了什麼,他驟然睜開了眼,一個模糊的黑影充斥着他模糊的視線。餘澤反射性地擡起長腿就要踢過去,但男人彷彿早有預料,反過來狠狠地摁住了他,而對方高大的身形也趁機擠入了窗口,和他曖昧得貼在一起。
這距離近到,餘澤甚至能感受到對方熾熱過頭的體溫和那獨一無二的猩紅瞳孔。
“凱撒?”餘澤認出了來人,他閉了閉眼再度睜開,神智終於恢復清明。
“噓……”凱撒帶着薄繭的食指抵在餘澤的脣上,他稍一低頭就能吻上對方冰涼的薄脣,但男人最終只是隔着幾毫米噴灑出熱氣來。
明明是逾越的舉止,硬生生營造出一種巧合的假象。
這傢伙的撩人技能是點滿了吧?餘澤腦子裡劃過這個念頭,殊不知凱撒和他想的一模一樣。
這小子的撩人技能是點滿了吧?凱撒一開始不過是想從窗口躍入這個房間,然而他剛碰到窗口就觸到了餘澤微涼的身體,忍不住湊近對方沉睡的面容。
再大的窗口擠入兩人也會顯得狹小,凱撒感受到肌膚相貼的溫度時,差點喟嘆出聲來。
直到這一刻,他才覺得這個教官做得值!
“教官深夜到訪,有什麼事嗎?”餘澤實在受不了這種過於親密的距離,忍不住想要挪動離開,他剛一動彈就聽到身上的男人低低地“嘶”了一聲。
“嘖。給老子別動!”
男人沉聲警告道,餘澤卻恍若未聞,他發現對待這個暴虐教官的最好方法就是——適當無視他。
“老子都說了別動!”凱撒咬着牙再次說道,他拽着餘澤衣領的手終於暴出了青筋。兩人貼得這麼緊,這小子還一本正經地磨蹭着,這他媽到底是誰折磨誰?
餘澤回過頭見到凱撒那紅得彷彿要滴出血來的雙眼,漸漸地感受到對方軍褲下異常的熱度,他終於意識到自己身上趴着的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或者說是個禁/欲已久的男人,這傢伙飢/渴到不過是衣料的磨蹭就有了感覺?
也對。就凱撒這爛脾氣和將衆生當作螻蟻的態度,到哪裡去找情人?
餘澤一點都沒有自覺,他想到這點還難得乖巧了起來,任由對方拎着他的衣領躍回了頂層。
凱撒盯着餘澤那面無表情的臉,從對方隱含同情的眼神中慢慢猜到了什麼,他頓時要氣笑了!
想要當他凱撒情人的,不管哪個世界都能擠滿一個星球好嗎?!
“再露出這種表情,老子就上了你。”凱撒啞聲威嚇着,得到的卻是餘澤愈發沉默地迴應。他怎麼覺得這小子現在是在向他表達一種更加內斂的同情?一向戰無敵手的凱撒,終於知道到了什麼叫做挫敗感!
該死的!這小子打不得罵不得,自己礙於身份現在還上不得!
“老子帶你過來是看在‘幽靈’的面子上,今天開始我幫你加訓。”凱撒一邊說着一邊扯開了領帶,他習慣性地將襯衫的袖管擼了上去。
他決定先無視身後的餘澤,把一腔怒氣發泄在對戰機器人身上再說。
餘澤這才得空開始打量起神秘的頂層來。格外寬敞的空間訴說着,這一層樓完完全全被打通了!
最角落處擺放着一張漆黑的大牀,牀邊上便是透明磨砂的浴室。而其餘地方充斥着各種各樣的戰鬥儀器,甚至連槍靶都不缺。四面牆上更是嵌滿了槍械零件和一排排榮譽徽章。
與其說這是誰的臥室,不如說是一個小型的訓練場。
“嘭嘭嘭!”
餘澤聽到爆破的聲音,頓時收回了打量的目光,深藍色的眸子重新回到了凱撒身上。而最先映入眼中的是那一片金屬殘骸。對練用的機器人儀器早已冒着藍色的火花,從合金的凹陷程度可以看出這個男人究竟用了多大的力度。
簡直是個人形兵器!餘澤向來崇拜強者,此時他才清晰的認識到,這個世界的最強者並非浪得虛名。
凱撒發泄完後陰鷙的神情終於褪去了幾分,他呼了口氣勉強冷靜了下來。算了,他認命了,每次遇到餘澤自己註定會燥熱不安,無論是化身還是真身,根本無一例外。
“‘幽靈’是通過體感系統操控的,最大的優點是爆發力和隱蔽性。”
“這就意味着你不僅要學會近身搏鬥,更要學會用槍。”
“先來學槍。”凱撒簡單地解釋了兩句,他硬質的黑髮上還蓋着灰色的擦汗毛巾,就在男人扯下毛巾的瞬間,他的瞳孔頓時一縮。
那頭的餘澤站在佈滿零件的牆邊,他的手裡是一把剛剛組裝好的狙/擊/槍,而槍口——正對着凱撒的心臟。
“啊,是這樣嗎?”
凱撒聽到少年用清冷的聲音這般問道,深藍色的眸子裡充斥着致命的吸引力。
凱撒覺得自己身體才消散下去的熱度,突然更加洶涌地爆發了!
啊……他真他媽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