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天留在這個國家的所有紀錄,一直停留在他的十六歲生日那天。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好象是這樣子:
就在他年滿十六歲那年,
他的小姨,戶籍登錄顯示與他系母子關係的胡冰女士因爲工作關係,收到海外總公司調令一張,令她去往自己的祖國組建新的子公司。
彼時,胡冰已身爲公司高層白領,無法再輕言離職,只好帶了胡小天,回國發展。
然後,某日,成爲本城一名普通高中生的胡小天同學無意中走到大街上閒逛,竟被櫻磊偶爾碰見,其間又經歷了些許波折,這對闊別多年的父子終於得以秘密相認。
恍如來到異域遊覽觀光的三天,很快成爲過去,我依舊照原路返回。
飛機着陸時,這座城市盡顯華燈遍地,坐在機場出租車裡,打開手機,發現短信收件箱已滿,來來去去只有兩句問號:
壞蛋!你是真的死了麼?還是真的沒死?
我忽然變得有些遲疑,若立時給他打電話,會不會嚇到他?
莫非寶在胡小天心目中,是否早隨了那爆炸火焰,飛昇成一縷天堂亡魂?
我還是先回到出租屋,好生打扮爲人世間滿載生命活力的時髦女子模樣,再去見他,應該比較好。
座落於和東街尾的二層樓出租屋,此時在星子暗淡的夜色下,隱現模糊身形。
不管是房子,或是街道,四處都似乎太過安靜。
往日,在這種時間,樓下茶館應人滿爲患,沸反盈天,爲何現在卻漆黑無光,且鴉雀無聲?
我下了車,這才發現,出租屋牆體居然被貼滿拆字。
速度好快,阮氏財團的拆遷大計,就在我出門的幾日裡,竟已進行到成功尾聲了麼?
我三步兩步輕巧上樓,意圖去檢查放在出租屋裡的私人物品,是否還在?
事情不算太糟,門上依舊有落鎖,未感覺有被人撬開過的痕跡。
開鎖,推門,踏入。
我安靜地站在比外間更加黑暗的屋內,等待我的雙眼熟悉黑暗,這時,耳中漸次傳來一陣又一陣深厚綿長的呼吸之音。
慢慢移動腳步,靠近我的小牀,忍不住擰亮了牀頭微黃柔燈,一張悄然沉睡中的俊美臉容,冷不丁地撲面而來。
但見他雙臂緊緊抱住我的枕頭,鼻尖處有調皮細紋略皺成愁,兩道密密低掩的濃長眼睫,雖然遮住了一雙流光溢彩的漂亮貓眼,卻無法遮住那四周滿溢疲倦與憔悴的黑眼圈。
少年沒有蓋被子,身上依舊穿着件式樣簡單的睡袍,**的雙足,沾滿泥土夜露,還有被碎玻璃割破的淡淡血痕。
我有些無力地坐到胡小天身邊,一隻手輕輕撫過他溫熱臉頰,無聲低問:
“小天,你在等莫非寶麼?若是莫非寶真的死了,你會一直,一直在睡夢裡,找她麼?”
“嗯,我會,,我會的。。。”這時刻,他似乎聽到我心裡的聲音,張嘴喃喃相回,眼睛卻並未睜開。
充滿浪漫情調的柔亮光照中,少年的脣色如此鮮豔紅潤,恰似一朵初綻的玫瑰花苞,誘我不禁低頭烙吻。
柔軟恬淡,適宜久久品嚐。
“嗚,,,”他擰了眉驟然驚醒,滿面紅暈漫生,微微睜開的漆黑貓眼中清澈映出我淡然臉容:“你,,,你,,真的,,真的回來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