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形尚停留於原處,在旁仔細聽我與少年對話的櫻磊,滄桑眸內已悄然露出兩道隱隱精光,看似輕描淡寫般地,飛掃過我淡然臉容,再擡頭望住仍是凜凜站於他對面的胡小天,語氣平靜卻倨傲地發話:
“天兒。難得這個女孩子這般懂規矩,你又何必勉強人家?你還是快坐下來,許個願罷!”
長睫輕垂,少年微眯了漂亮貓眼,居高臨下地斜睨向他身價尊榮的生父,從鼻子裡冷冷哼出一聲,正要開口說些什麼。
此時,我卻已冷不防地走近來,拉開椅子,不緊不慢地坐到他身邊,再向着呈斜角對立而坐的櫻磊淡然插話:
“櫻董不知道麼?少爺並不喜歡許願。大家只管幫忙吃蛋糕就好。”
一邊說着,我一邊已拎過了明晃西餐刀,將刀柄遞向胡小天,仍是目無表情地說話:
“少爺。不好意思。先前那第一刀應當是壽星來開纔對,現在,我將功補過,請你開第二刀。”
“什麼第一刀,第二刀的?真是,有什麼好計較的?”俊美臉容上的薄怒慍色輕輕散去,少年安靜地握住刀柄,安靜地坐下來,開始往我切開了一道小口的蛋糕上切下第二道優美劃痕。
“好。少爺,現在我替你吹熄蛋糕上面的燭光,不用許任何願望,你同意麼?”我慢慢地啜起了柔軟雙脣,望向他淡閃默許神色的烏亮黑瞳。
然後,在桌上四人無法掩飾住驚訝的眸光裡,對準了雙層蛋糕上的五彩蠟燭,漸次送出溫熱氣息,令滿層斑讕之火由內自外,一支接一支地曼妙熄滅。
在最後一星燭火消失剎那,不露聲色地以我指尖之力,喚醒餐廳內沉睡電源,拉展開滿堂華美明燈。
在明亮的燈光裡,映照出少年轉瞬已是熠熠生輝的俊美臉容,菲薄紅脣輕抿彎勾,仍是流露着似笑非笑的動人意味,漂亮貓眼燦若秋水繁星,向着我灼灼瞪視,聲線卻格外地嬌嗔質問:
“喂!!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有什麼意思。只是一個魔術。”我淡然地答話。
“喂!我怎麼不知道你竟然會變魔術?!”少年往我耳畔懷疑低吼。
我不語,亦不理會三個男人忽然間似陷入愕然沉思的臉色,施巧勁,輕抽出胡小天仍是握在手裡的西餐刀,將桌上蛋糕切成厚薄均勻的三角形狀,慢慢分裝入盤。
正要將盤子裡那塊襯着兩顆綠櫻桃的蛋糕遞給胡小天,桌間卻出乎意料地,驟然響起有些興奮的鼓掌叫好聲:
“好厲害!小少爺的女朋友好厲害!葉真第一次,,第一次看到這種現場表演的精采魔術!”
漫不經心地擡頭,臉色微紅,正忘形地鼓掌叫好的,可不是平日裡看來不苟言笑,臉色死板僵直若木頭的葉真麼?
注視我動作的胡小天滿臉不耐地跟着側過頭來,沒好氣地冷冷說話:
“葉真!你這種後知後覺的毛病還沒改掉麼?”
“對不起。小少爺。對不起。董事長。對不起,劉秘書。”面上帶着孩童般笑意的葉真,聽聞胡小天如同長官訓話般的冷言,竟立時便收斂了笑容,神色緊張地站起來,向着衆人一一鞠躬地道歉不止。
“對。。”看來他還要對着我說不起,乘他不留神,將蛋糕遞至他面前,仍是語氣淡然地說話:
“葉真不用跟我說對不起,只要幫我吃完剩下的所有蛋糕,我就再爲你一個人,私下裡再表演一個你喜歡的魔術。不叫別人看見,只有我們兩人,怎樣?”
“真的?”死板的臉容再現出淡淡驚喜笑意,他伸手接過蛋糕,神色遲疑地望我。
“真的。”我淡然地回答,開始埋頭吃蛋糕,“只要葉真將剩下的蛋糕全部解決的話。”
“好!沒問題!葉真其實最喜歡這種水果味道的奶油蛋糕了!”葉真忙不迭地答應了,又將詢問的眼神,小心地投向在旁冷眼觀察的櫻磊:
“董事長,等葉真吃完蛋糕再走,沒問題罷?”
“沒問題。這怎麼會有問題呢?”微含酷戾的嘴角忽然鬆弛下來,櫻磊故示大方地揮手,親切道,“明日裡,我會爲葉真放假,放你跟小天家的這位保姆小姐好好地玩一整天。”
“葉真!你是不是胡小天的朋友?”話音未落,已傳來貓眼少年悻悻質問。